忘記一個不愛你的人,就像減肥,不需要刻意去逼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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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暑假,我在深圳打了將近兩個月的工,從服裝店的導購到平面模特,櫥窗真人模特都做過,攢下錢,完成我的承諾。
文星宇給我買的禮物,我理直氣壯地收下了,盒子的底端有張專利證書,他是在告訴我,他為我買的東西,每一分錢都是他自己的勞動成果。我記得我還欠沈澤洋一個手機,即使他可能早已忘卻,我還記在心底。
我如願被中山大學的管理學院錄取。令我沒想到的是,藍雪晴第一志願落榜,和我錄取到同一所學校,但她在外國語學院。
不幸者總是願意與幸運兒相比,抱怨自己的運氣。
幸運兒常常不願與不幸者相比,相信自己的努力。
這是一個有人哭有人笑的季節,牛奶分數不低,但提檔之後被退檔,不得不參加徵集志願,最終被一所東北的大學錄取。蘇陽陽如願被北影錄取,夏天被北京理工大學錄取……
至於沈澤洋,被一所很出名的外國語大學錄取,雖然是二本院校,但調檔線年年超一本,他幾乎算破格錄取。
沈澤洋的生日,我把手機寄給他,還買了一本《星空》畫冊,想寫兩個字,又怕他覺得我的字跡熟悉,就在第一頁寫下一個單詞:frvr。
你是我的朋友,永遠的朋友。即使你不優秀,不卓越,依然頑強地活着,從不屈從命運。我希望,你能夠永遠保持這樣的品質,但更希望你能明白,有時候,選擇比奮鬥更重要,南轅北轍在我們看來是個笑話。古往今來,卻有絡繹不絕的人在重複這個笑話。
可是,除了那個蒼白的單詞,我什麼都沒有寫。也許他永遠不會明白。有很多人,因為優秀,難以卓越,走了彎路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希望他及時回頭之後。能在正確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快遞單是大頭寫的,他很不解:「姐,你要幹什麼?」
「問題不要太多。」我說完,用紙巾擦了擦額頭的汗。
大頭擰開一瓶格瓦斯,遞給我,撅着嘴問:「姐,你不會又想到什麼整人的辦法了吧?」
我滿頭黑線,你姐都19歲了,還玩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
我被順利錄取,么叔和么嬸都笑得合不攏嘴。見人就誇我,誇得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當被人損被人鄙視習以為常,被誇耀反而覺得不可思議,反而覺得難堪。
么嬸這兩年身體不太好,有點畏寒,儘管是夏天,只要房間裏有空調,她就一定會披個披肩。她肩上的這條披肩,具有很濃郁的民族特色,是我從德吉梅朵風情街買來的。送了她兩條,雖然值不了多少錢,她卻很喜歡,見人就說那是她侄女給她買的。
「女兒就是貼心。這三個傻小子,啥時候才記得他們的媽……」
么嬸是個很會生活的女人,臨近四十歲,依然皮膚白皙,幾乎沒有皺紋,看起來只有二十七八歲。一對雙胞胎堂弟長大之後。也不是特別像了。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一個酷愛運動一個迷戀樂器,一個陽剛一個文雅。
文雅的弟弟比么嬸更懂得生活,了解各種美容知識,還很好心地傳授給我。花茶搭配,養生粥,各類的洗面奶面膜,比「牛奶」更「牛奶」。
用晶瑩剔透來形容他絲毫不誇張,他那一雙清澈的眸子似乎會說話。暑假幾乎都宅在家裏,我和他的接觸也比較多,平時我們都叫他哥大雙,叫他小雙,從小叫到大,改口也不容易。
無論如何,我都無法把他與那個排斥小雨的人聯繫在一起,對他有點偏見,他慢慢地也感覺到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我了。有時候陷入尷尬,么嬸也會打圓場:「你姐啊,她就那樣兒,小時候啊……」
么嬸總喜歡說我小時候調皮搗蛋,為所欲為,固執己見……女大十八變,我變得乖巧可人了,骨子裏那份倔勁還是沒有丟。
吃過飯,洗過碗,我把么嬸的藥洗過之後放進砂罐,加水開火之後,坐在了電視機前,逗着點點玩。
點點已經五歲了,還沒有當過媽媽,因為是我的狗,吉娃娃生小狗風險太大,么嬸不好做主,也不好隨便給它做絕育手術……好在點點比較乖,不會亂抓亂咬東西。么嬸說,我以前老是把它關在家裏,都關傻了。
點點一點都不傻,即使這麼久沒有見過我,還是能第一眼認出我,又是往我懷裏蹭,又是在我腳邊繞圈,黏膩得就像一隻小貓。
小雙沏了一大杯花草茶,各式的乾花漂浮在水面上,水已經變成了琥珀色。
「小麥姐姐,你可能是脾虛,才會面黃枯瘦。內調不好,用什麼護膚品皮膚都不會好的,化妝也蓋不住。你的皮膚不是黑,是黃。」
說完,小雙從茶几里翻出紙筆,給我寫逆襲計劃書,從生活作息到飲食,以及洗面奶面膜都一應俱全,還有幾乎成為他代名詞的花茶。
他寫得很用心,也是真的把我當姐姐。無意間聽到么叔和么嬸跟他說過,小麥姐姐沒有爸爸媽媽,有點敏感,脾氣有點怪,有時候不知道說錯什麼,就把她傷了,要多多包容她。我不喜歡別人的可憐,卻不願再因為我的驕傲和固執去傷害那些在乎我的人。
只有在乎,才會包容你。親情說不清道不明,濃到深處如醇酒般令人回味,淡到深處若冰水般涼透心扉。深情、涼薄,有時候是對事不對人,有時候是對人不對事。
我雙手接過杯子,邊吹邊喝,「好,小雙,你有把握幫小麥姐姐調理好脾胃嗎?」
「沒有,我是個半吊子的養生家。」小雙扯扯嘴角笑着說,「但是可以帶姐姐去看醫生,給媽媽看病的醫生很厲害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厭食暴食的習慣已經完全改變,水到渠成,甚至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小雙的逆襲計劃書,我倒是很有興趣實踐。畢竟女生永遠不會嫌棄自己越來越耀眼。
減肥,不是為了減掉體重,而是為了讓生活更美好。養成了良好的飲食習慣,想胖都難。刻意去壓制食慾,只會讓食慾不斷地積壓。到達一個臨界點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爆發。
開學前,我回了一趟雲城,在奶奶的墓碑前告訴她,我做到了。
還有一個歡樂的小型同學會,只有十來個人聚在一起吃燒烤。
「乾杯——來年我們再聚首!」文星宇和鍾子方同時站起來,向在座的人敬酒。
「乾杯!」
大家都興致很高,我、文星宇、藍雪晴被同一所外省大學錄取,這樣的概率非常小,成了他們調愷的對象。
「話說。我一直以為文星宇會和藍雪晴在一起!」
「誰說的?藍雪晴喜歡的人是沈澤洋!」
兩個當事人頓時尷尬得不知所措,藍雪晴的筷子都掉了,大家抓住時機拿她開篩,問她是不是余情未了。這一刻,我真慶幸,沒有人把我和沈澤洋扯上任何關係。
聚會的都是初中同學,大家都以為,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可以風輕雲淡地去談論那些年的那些事。但藍雪晴的面部表情又告訴我,遠遠沒有結束。
我舉起酒杯。敬了鍾子方,用很粗的嗓音說:「喂,我說兄弟,你怎麼被重大錄了?重慶美男多多。可要d住!」
羅仁川大笑:「重慶是坐基城,你可別被薰陶成基佬了!」
「有被掰彎的傾向……」有人附和。
鄒棋也跟着笑:「沈澤洋,話說你也在重慶!」
……
三言兩語,注意力就轉移到鍾子方身上了。藍雪晴向我投來感激的目光,我向鍾子方偷偷到了個歉。
「兄弟,可以借一下你的結他嗎?」我向鍾子方懇求道。早就注意到放在牆角的黑色結他包。
遲來三年的承諾,我終於做到了——彈唱光輝歲月,和他一起合作。就在這個掛着小彩燈的大排檔,我們就像追求藝術的流浪歌手,引得路人側目。
記憶中有裝燒烤的盤子,還有綻放的笑臉,我們在一起暢談未來,幻想大學的日子。鄒棋和游越都被清美錄取,真心為他們高興。可惜,一南一北,再次相聚遙遙無期。
我在家呆了三天,第三天的時候,嚴沁來我家,給我帶了一點豆腐乾,說是帶去廣州賄賂同學。
她沒有變,還是像很多年前那樣,操一些不該她操心的事,但我這次很認真地招待了她。家裏的調料已經過期、米已經生蟲,我帶她去了雲城最好的酒家下館子。
她沒有參加那次聚會,我不知道她躲在哪個角落舔舐自己的傷口,或許她柔弱過,當她決定復讀的那一刻,就是重新站起來,向這個世界宣戰。
「史麥兒,我認識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哦!她叫簡明靜,鼓勵我去復讀,跟我聊了整整一個晚上。我想通了,你一個理科生轉文科都可以考上重點大學,我為什麼做不到?還是我不夠努力,沒有決心,我會加油的!我的目標是上二本!」
她說起簡明靜,幾乎滔滔不絕,我在一旁愣愣地附和。
嚴沁幾乎沒有長個,還是嬌俏玲瓏的都子,垂下睫毛的時候,最讓人心疼。在心底深處,我始終對她有一份愧疚。
「左依米,和我一個班,復讀,呵?」嚴沁乾笑兩聲,忽然話鋒一轉,「沈澤洋,他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他不配——」
幾乎是撕心裂肺的聲音。
我就知道,她從來都沒有放下過。強大如藍雪晴,也從來都沒有放下過。
或許沒心沒肺真的是一件好事,我不會永遠只愛一個人,也不會因為傷過,去放棄愛下一個人。我相信着:
真正的專一,不是一生只愛一個人,而是一次只愛一個人,一心一意。不屬於自己的,就忘了吧。如果不能忘記,就創造條件忘記。沒有離不開的人,只有不夠堅決的心。
愛你的和你愛的,你選誰?
這個問題很經典,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的答案:我必須要愛我的我也愛的,如果沒有,就等,等到那個人出現為止。
忘記一個不愛你的人就像減肥,不用刻意克制自己的食慾,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其他的事情上,用心接納平時吃進嘴裏的每一口,細嚼慢咽,帶着享受的心態去品嘗它的味道。慢慢地會發現,從前那些不好的暴飲暴食的習慣,自然而然地就改變了。忘記一個人也是如此,總是在不經意間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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