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光之心 第十章 末日再臨

    遙遠大陸的亡靈之都永夜城，也就是迪倫王國的前身。

    骸骨搭建的大廳內光線一明一暗，燭火被刻意的減少了，昏暗的光線在木料的紋理上拖下一道道深深的刻痕。

    槐木的長桌上擺放着血紅色的酒液，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森然的氣息。

    在座的諸位有些對於濃郁的負能量並不是太適應，可他們都在遏制自己的情緒，等待會議的開始。

    如果這時唐銳逸在場的話他絕對能認得出在座絕大多數的「人」，暮光詭者戴幽微、陰影之王安布拉、火巨靈納澤路、瘟疫之龍博尼格、一個個曾經在遊戲裏耳熟能詳的角色齊聚一堂，久違的末日前景再次降臨。

    不知何時，遠處瀰漫開生者的哭嚎與大漠的孤寂黃沙，空靈的聲音響起：

    「大漠之主宰、迷魂者的引路人、至高無上的權杖擁有者……」

    如同獅子都有屬於自己的領地和獨屬的榮耀，這一長列的封號與事跡則是個人間的競爭，特別是王與王之間。

    幽靈使者終於念完了那一長串的頭銜，走回大廳門口替它的主人掀開帷幕。沙漠幽魂杖妄緩緩的穿過骸骨大廳，走到暮光詭者戴幽微的面前。

    如果人們對沙漠幽魂杖妄的功績頭銜感到印象深刻，那他的外表也不會讓他們失望。這個全身包裹在繃帶與金絲綢中的身軀幾乎有七尺高，有着甚至讓暮光詭者戴幽微遜色的邪惡波動，他的手上握着驕傲的權杖。他的一隻眼睛在爭奪大漠主宰的過程中被阿努比斯弄瞎，而他的左手在與斯芬克斯的辯論中殘廢。

    每一個王都比凡間的任何人都經歷過更多的戰事，而且看起來他以後還會再經歷更多。

    兩個莊嚴的互相對視着，別說眨眼，身體的任何部分都沒有動，畢竟……他們都不是生者了。

    暮光詭者戴幽微全身籠罩在陳舊的血色披風裏，眼眶裏深藍色的火焰閃爍着流露出一種憤憤然：

    「三百年沒見面了，你居然還沒死？」

    「生與死？輪迴罷了。」沙漠幽魂杖妄簡短地問着，這很符合他的性格。

    暮光詭者戴幽微給予適當的回應。「今天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和一個共同的利益。」

    杖妄偏頭說着。「過去埋葬在黃沙里。」

    在適當的禮儀實行之後，雙方終於放下嚴峻的臉色，戴幽微向他的對手露出笑容，「好久不見，很高興你沒有隨着黃沙化作枯骨，看來我們還能再斗上個幾千年。」

    戴幽微友善的話讓在座的人吃了一驚，他們可沒想到兩個死對頭腳軟放下了往日的恩怨，有個這麼好的開始。

    作為回應杖妄回敬善意的恭維。「那我也不必提心弔膽提防着你那致命的毒牙。」

    但當戴幽微看到滾滾黃沙中露出的人影時，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無蹤。「搞什麼？這個低賤的人類憑什麼踏進神聖的骸骨大廳？」

    他憤怒地質問着，之前的友好氣氛一掃而空，「他應該待在墓碑里。」

    「相信我一次吧。」杖妄晃動下顎解釋着。「這個傢伙是巴傑蒙羅，一個可以使我們獲勝的關鍵人物，他的價值是在凡間中的巨大威望。」

    「那他扮演怎樣的角色？」暮光詭者戴幽微進一步質問着。

    「他將為我們敞開大門。」沙漠幽魂杖妄重複着。

    「那我們也已經得到了鑰匙！」戴幽微說着。「他現在對我們有什麼用？他可沒辦法跟我們的戰士並肩作戰。」

    杖妄看了巴傑蒙羅那曾一眼，強忍住自己對這個為錢出賣家園的狗的不屑，「低賤的人類，你自己說吧，否則我在戰場上替你找個可以埋骨之處。」

    巴傑蒙羅那曾試着跟沙漠幽魂杖妄那冷漠的眼神對視，卻終究徒勞無功。他盡他所能大聲自信的說着，「當凡間被深淵覆蓋的時候，你們需要一個人幫你們管理生者，而我就是那個人。」

    「喔！那你得到什麼？」暮光詭者戴幽微咆嘯着。

    「舒服的生活，」巴傑蒙羅眼中充滿狂熱回答。「和一個至高無上的地位，就這樣而已。」

    「哼！」暮光詭者戴幽微哼了一聲。「他會背叛他的人民，有一天他也會背叛我們！」

    說完他從背後去下長弓，對準着巴傑蒙羅。

    杖妄手裏的權杖劇烈的晃動，知道一個不對就會毀了他的整個計劃。

    箭矢附帶着濃濃的負能量射向人類。

    巴傑蒙羅用着他最大的意志力強迫自己不瑟瑟發抖，即使死亡迫在眉睫，卻絲毫沒有反抗。

    在最後一瞬間，一道黃沙纏繞住箭矢的一端，箭尖巴傑蒙羅喉嚨一發之隔之處掠過。

    …………

    巴傑蒙羅大法師，當代的大賢者，有人說他喪心病狂，當這些人常常無故失蹤，只留下一灘粘液。

    不過沒有關係，這只是它們之間合作的開始而已——

    虛脫也掩飾不住他此刻眼裏的興奮，他看着亡靈騎士將一疊疊地將文書庫的資料搬出來，一隻全身佈滿綠色火焰的巨大骨龍臥在哪裏。

    它不停地翻看資料，忽然停了一會，它回過頭，對面前的人類問道：「說吧，杖妄救下你可是付出了不少代價。」

    「尊敬的瘟疫之龍陛下，我知曉一個可以快速擊垮綠野聖庭的辦法。」巴傑蒙羅低着頭，用枯澀的聲音答道。

    「所以呢？」他看了它一眼，目光收回落在攤開的戰術地圖上。

    「我想說說我的意見。」

    周圍傳來幾聲不屑的嗤笑。

    這位骨龍抬起遮天蔽日的頭顱，細微的聲音立刻平息下去。它停了一下，這才說道：「我知道了，你繼續說，但我希望你的方法能管用，要不然我不介意手底下多個骷髏法師。」

    巴傑蒙羅畢恭畢敬地點點頭：

    「綠野聖庭的三位長老雖然表面上團結一致，但其內早危如累卵，地位崇高的居然被派發到大沼澤，派系之爭已經一觸即發，我們完全可以趁機挑撥離間，暗中煽風點火。」

    他剛剛說完，會議室里就傳出不和諧的聲音，忍不住發言的是一個皮膚通紅留着金黃色小鬍子的巨人，他打了個響指，用雄厚的嗓音說：

    「啪！博尼格大人，這個人類說不定是在騙我們，我從來沒聽——」

    忽然他頓住了，靈體肌膚居然出現了不穩定的扭曲，因為它看到一雙默然的瞳孔正地盯着它，死寂與對生命的漠視讓他乖乖閉上了嘴。

    周圍傳來一陣低笑，裏面所蘊含的譏諷讓他懊惱地晃了晃頭。

    瘟疫之龍抬起頭，冷冷地掃過所有人：「你們都是脫離了規則束縛的存在，在各自的領域裏所向睥睨，但這裏是骸骨大廳，深淵的眼睛，我希望你們在座的有些人能擺正自己的位置。」

    它直起身子，大地一陣顫抖，屋頂上稀稀疏疏地落下了許多骨頭渣子，它念道：「願深淵覆蓋人間——」

    諸位王者都長身而立，沉聲回應：「願深淵覆蓋人間——」

    瘟疫之龍低下頭，目光再一次落回地圖。它首先看到灰鴉港口，往南方的瀑布小徑，易守難攻的紅杉巨木。

    如果那個人類提供的法子有效，大軍也許可以繞過綠野迷蹤直接進入石環陣，這樣一來精靈大軍必定會撤守仙境森林，那裏的大德魯伊一直是他們的朋友，跟着很遠它感受到森林深處那不懷好意的眼神。

    精靈？它冷冷一笑。雖然冥頑不靈大德魯伊加入了他們，但也是有不少妖靈選擇了屈服。

    夕陽漸漸要入土了，它的光線照着新掩埋的墳土，淒涼而無助……暮帳愈伸愈黑，雖然餘暉將墳墓的顏色微微改變一下，但是誰個能形容出這時墳墓的顏色是如何悲慘呢?

    …………

    對蔓延的黑暗一無所知，此時此刻王國領地內一派熱鬧的景象。

    數不清的工人爭相奔走，他們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煤炭、石磚、加工好的木料被運送到指定的位置上，一邊的火爐子裏正熊熊燃繞，在矮人高端的操作下一塊塊透明無暇的玻璃被燒制出來，又被工人們小心翼翼地抬走。

    「再往南一點，試試把這兩面牆靠在一起，」唐銳逸正在現場指揮着施工。

    哥布林勞工操作輪軸，粗壯的麻繩纏繞在木料的兩頭。

    「放下來。」

    唐銳逸最終決斷。

    而隨着他的話音落下，轟隆一聲，木料與地面接口處的縫隙幾乎肉眼難見。

    「嗯，很好，向西三十度，再來一次。」

    哥布林勞工點頭哈腰，照做了遍，很快一面牢固的木牆就這麼成型了。

    唐銳逸仔細檢查了質量，發現木牆結實耐用，根基深深鑲嵌如地面中，完全可以抵擋雨水和風暴————甚至一般的地震都沒法摧毀它。

    「不錯，就按這個標準建造。」

    於是城堡旁的一大塊空地上，一座小屋子很快就成型了。

    唐銳逸的目光打量，這座建築物是用石頭作為基座，木料搭建修造的單棟房屋，筆直的煙囪被豎起來，染過色的玻璃完美與房屋的色調的契合。

    目測面積有30平米左右，大概2米高，比起旁邊10米高的瞭望塔要不起眼許多，但在房屋旁側卻多了20平多米，用木料搭建的存糧倉庫，

    唐銳逸還興致勃勃地給農民們製作着廉價的家俱，其中重要的就是床了，還有一些例如櫥櫃、椅子桌子需要自己動手製作的家具。

    他所做的床完全嚴格按照標準來做，合理的結構可以防止脊柱彎曲，睡的人不僅不會覺得難受，反而能有效提高睡眠質量。

    「簌簌。」

    當第二十間房子建造完畢後倉庫里的材料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唐銳逸擦了擦滿頭的大汗，看着整整齊齊排列的精緻房屋，內心的成就感簡直爆棚，這種勞動後收穫成果的感覺比贏得遊戲勝利還要開心一百倍。

    說到底，他之所以大興土木建造了這麼多房子，是因為王國里除了之前遷移來的零散人口外，就在昨天居然來了一批流浪人口，其中包括了四十個被苟捐雜稅壓垮的農民和二十個左右的農婦。

    這群農民的領頭人叫麥克，是個戴斗笠、臉上有刀疤的中年人，他說自己曾經在亨廷頓公國的步兵團里當過一段時間的武裝民兵。

    並且他還他很驕傲告訴唐銳逸他釀的酒遠近聞名、舉世無雙，於是唐銳逸就邀請他們到自己的領地來參觀。

    在見識宛如世外桃源的王國領土後，他們幾乎是跪着求唐銳逸收下他們，正好領地內也缺少一部分原住民幫他建設領地，既然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自然是一拍即合。

    人口的大幅度增加同時也衍生出了許多問題，首當其衝的就是住房和食物問題，苦思冥想後他便運用在地球上學到的那些土木工程知識建造了一個小村子，並且大手一揮在麥克感激的眼神中將他任命為新村的村長，嘿嘿，這下他還不拼命維護國王的權威。

    接下來他又把磨坊里的一部分種子、農具、幼苗交給農民，讓他們自己種田養活自己，不說其他的，這些農民雖然其貌不揚，但種田的技術當真是真的是楷模級別的。

    為了防止有可能之前的領主會派遣騎兵來追回他們，唐銳逸直接安排了十個民兵日夜巡邏，看得這些農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連貧民都不如的他們哪裏受過如此待遇，一時間國王的威望如日中天，到處都能聽到人們敬畏讚美的低語。

    現在王國光靠村子的稅收每天也有三個金幣了，要是到即使是最掙錢的採礦工作，一天才不過10金幣，三天才30個金幣。

    從麥克口中得知大沼澤向南差不多三百公里就是亨廷頓公國，如果向西的話，翻過一座大山則是冬海公國的領地，他們就是來自亨廷頓公國的灰脊小鎮，是從屬於灰脊子爵的領民。

    一下子丟掉六十個領民，任誰也不會甘心的，要知道在西方的中世紀時代，領民就是最重要的資源了。

    雖然麥克安慰他說子爵不大可能千里迢迢跨越沼澤來追他們，但想到一個在背後虎視眈眈的貴族，唐銳逸就覺得如鯁在喉，看來最近得抽空去一趟沼澤外的世界裏，他暗暗的想。

    大家都各自忙個的去了，一個箭術高超的獵戶打到了一頭珍惜的獵物————三尾狐，高高興興地做成了圍巾獻給了唐銳逸，其他的人還用羨慕的眼光看着他，對他們來說國王能接受他們的供奉簡直就是天大的榮譽。

    【三尾狐圍巾（白色）：精心製作的漂亮圍巾，既保暖又舒適。屬性：提高生命恢復1點每小時。】

    除此之外一直埋頭挖礦的岩榮居然不還挖掘到一塊遠古的利爪龍化石和一大塊伴生銀礦；幾個漁夫在雙子河畔釣到了百年難遇的木躍魚，也迫不及待的做成了鮮美的魚湯送給了他。

    【利爪龍化石（淡藍）：一千萬年前，這些貪婪的群居生物曾經繁衍在遠古時期的冰河時代，它們是兩棲地帶的霸主，擁有極快的速度和尖銳的利爪，通常居住在漆黑潮濕的沼澤附近，有着極強的領地意識和交配欲望。屬性：？？？】

    【木躍魚湯（白色）：這種傳說中能帶來好運的魚只生活在森林深處的池塘里。屬性：食用後永久增加三點生命上限。】

    一時間薩瓦卡、神鋒、岩榮、士兵們，全都成了農民們巴結的對象，別看他們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心裏都像塊明鏡似得，各種好處全朝他們手裏塞，還有各種各樣投其所好的小禮品，就像他就從來不知道神秘的薩瓦卡居然喜歡蝴蝶標本，而一向生人勿進的神鋒居然喜歡石頭雕塑……

    就在唐銳逸懷疑人生的時候，遠處的大路上，忽然出現了一個急急忙忙的人影，沿着兩旁的曠野小跑到他身邊。

    原來是一個負責看守儲藏室的民兵，他苦着臉：「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儲藏室里的很多麵包不翼而飛了！」

    「什麼！」唐銳逸瞠目結舌，「你的意思是，其他都沒事，就是麵包少了很多？」

    民兵尷尬地撓了撓頭，「是的。」

    他羞愧地耳紅面赤，國王陛下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自己，他居然還搞砸了，心裏一橫竟然就要拔劍自刎。

    唐銳逸剛忙制止了這個憨頭憨腦的民兵，他問：「你叫什麼名字？」

    「回陛下，我叫阿塔伊爾。」

    「這事就這麼算了吧，一點食物而已，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做一個近衛吧。」

    唐銳逸搖搖頭，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些許猜測，但沒有說出口，哎，苦惱啊，誰讓我這麼護短呢？

    阿塔伊爾線是一愣，接着欣喜若狂，成為國王陛下的近衛！那可是多少士兵夢寐以求的事情啊！

    他不假思索的單膝跪地，唐銳逸用青銅劍背在他的肩膀上輕碰三次，贈送一段箴言，一個簡短的冊封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