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散了,楊廣夫婦進入內艙,一會,船艙里傳出一陣床板響,在外面站崗禁衛的士兵聽了,捂着嘴偷笑。這時,岸上御林軍前鋒隊搜索將軍蔣魁得到農民義軍要來偷襲龍船的情報,特來呈報給皇帝。衛兵攔住道:「你找死嗎?你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嘻嘻,你有耳朵嗎,伸長耳朵聽聽……」
蔣魁將軍急得抓耳撓腮,軍情十萬火急,難道只能站在那裏聽床板響嗎?他想衝進去,但又不敢。
將軍正在艙外甲板上急得火心火燎,這時裏面床板忽然不響了,煬帝走出船艙,整一整衣冠,見前鋒搜索將軍跪在艙外,笑問道:「蔣將軍,你搜索土匪叛軍,有情況嗎?」
蔣魁將軍稟呈道:「陛下,微臣帶隊搜查村里山寨,眼線報告在黑山村有三股土匪聚集,為首的叫李玄邃、翟讓、程咬金等,他們意欲襲擊皇帝龍船,虜劫美人,被臣一陣猛打,賊匪逃進山里去了。臣恐他們再來,與皇上不利,特來稟告。」
煬帝皺一下眉頭,問道:「都護宇文化及呢?」
「宇將軍帶人剿滅瓦崗塞去了,令俺來稟報。」
煬帝又皺一下眉頭,下令道:「這個宇文化及,丟下朕不管,卻熱心去與土匪打鬥,你快去叫他回來,圍剿瓦崗塞朕另派大軍去。」
蔣魁走後,煬帝叫來遊船上的左丞相劉小文,令其道:「快起草敕令,命洛陽守衛相宇文述為大將,領軍十萬去圍剿瓦崗寨等處土匪窩點,不得有誤。」
劉小文是個文人,他不會打仗更不懂謀略,擔心道:「皇上,要不要多調些御林軍來,確保船隊安全到達廣陵。」
「不必,土匪最怕失去巢穴,派軍去攻打,他們也就不敢出來了,他們不敢出來咱們也就安全了。」
劉小文曉得楊廣是打仗的行家,北魏等國曾多次攻打南陳,沒有什麼效果,楊廣去打,不到三個月就把南陳滅了,陳叔寶做了階下囚,至今還關在長安。劉小文起草詔書,煬帝蓋印,發快馬去洛陽。
煬帝這一招數對有些土匪與叛軍有作用,但對瓦崗寨已形成的義軍不起作用,他們照樣出動精幹的部隊,與皇家船隊若即若離,時時準備來襲擊。
這一天,瓦崗寨里義軍頭頭召開會議研究進攻方向,突襲方略。
義軍首領翟讓,字子謙,他的形象不像匪首,黃臉黃須,身架不高,一副弱勢模樣,他在主持會議。由於副首領李密提出要去襲擊煬帝的龍船隊,大家意見不一,現在進行討論。
翟讓覺得這太冒險,便一抹黃鬍子說:「各位首領,將軍,玄邃提出去襲擊楊廣的龍船隊,這真是一樁好買賣。可是,有探子來報,洛陽太守宇文述派數員大將領兵來圍剿瓦崗寨,俺一時拿不定主意,是集中兵力守寨子還是分兵去襲擊楊廣的龍船?請二當家的說說他的想法,大家拿主意。」
李密想以解救美女為號召去襲擊楊廣的龍船隊,必有為他去拚死賣命者,如果一戰而勝,再進軍西京奪取天下。他把這個想法與翟讓密謀,想不到翟讓召集眾頭領來討主意,這使他感到翟讓不適合做首領,他會壞事的。李密環顧眾人說:「有眼線來報,楊廣帶千餘美女乘船離京,水陸並進去廣陵游幸,這真是天賜良機,咱們去襲擊,抓到楊廣最好,抓不到他抓些美女來也是好的,而且,這一戰必名震天下,引得眾多英雄來歸附咱們,眾首領覺得怎麼樣?」
贊成者眾,尤其是王伯當王懷當兄弟倆、程咬金、邴元真等人,躍躍欲試。王伯當說:「這正如大哥所說是一樁好買賣,二哥,你再說說如何動手?」
李密說:「咱們以解救美女為號召,必有不怕死的勇士者衝鋒陷陣,進攻前行動要保密,要突然襲擊,打他皇帝老兒措不及防,得手後迅速撤離,然後去洛陽坐天下。諸位,這個戰法就是一個快字,大家覺得如何?」
眾人都知道他是小諸葛,一起喊道:「好!」
不過單雄信心中不樂意,他認為守住山寨重要,但由於眾多將領贊成,他也就不發表意見。翟讓似乎被眾人的情緒所染,心情激動,他說:「既然眾兄弟要去襲擊楊廣的龍船,那俺要帶隊前去?」
李密說:「大哥,你是寨主,不能離窩,坐鎮指揮就是了。由小弟領隊前去,你多給些馬隊,咱速去速回。」
這樣,就由李密帶領三千人馬,以單雄信、程咬金、王伯當為將軍,日夜兼程前往淮河岸邊而去。當他們來到一座山里,乃桐柏山支脈,人煙稀少,樹林森森,便於隱蔽,李密便把部隊隱於山林里。這時前面探馬來報,這裏離淮河約三十里,那裏有一座新蓋的行宮,皇家船隊大約旁晚到達那座行宮,必在那裏停船做飯吃飯,睡覺休息。李密命令埋鍋做飯,人吃飯馬吃料,準備夜襲龍船,活捉楊廣。
李密仰望天空,太陽西下,繁星已顯,是一個不燃火把也可進軍的好天氣。他想,天助我也。這正如魏徵曾在州衙里跟他說的,說他能做大官,前途未可限量,他想,這一丈打下來,他可能做皇帝,心情異常激動。
皇家船隊雖有三萬多人保駕護航,但是由於船隊有千餘只船,美女船,大臣船,夫人船,皇后鸞鳳船,皇帝龍船,前後拉開十多里,因此,宇文化及把御林軍的一半來保衛皇帝皇后的龍船,其他的船隻保護交給岸上護衛軍,他帶千人在巡邏。李密帶領的義軍,分兩路進攻,一隊由王伯當、王懷當兄弟帶領,去搶救美女,一隊由他押隊由程咬金單雄信為先鋒直取龍船,捉拿楊廣夫婦。
月光下,龍船龐大高聳,龍旗招展,那裏燈火輝煌,歌舞聲傳到幾里之外,程咬金不用問話,舞斧縱馬直奔龍船,程咬全靠砍三斧頭在前邊開路,單雄信使一杆銀槍左挑右刺在一旁策應。他們剛到河岸便遭到御林軍的阻擊。這時,宇文化及聞訊,便率御林軍趕來,雙方展開一場好殺。程咬金勢單力薄,隊伍被打散,馬匹被弓箭手射殺不少,在他的副將一死,單雄信不知去向,他就敗退下來,李密見勢不妙,便令單雄信與王伯當合在一處,去攻取美女船,這一攻很快得手,抓到兩隻船上十多個美女,就往岸上拖,婦女們狂喊亂叫,場面紊亂。這時,他們看到,程咬金脫了上衣,赤膊上陣,正在彩女船上搶吃的呢。
王伯當喊:「程哥,你來幫俺抓美人,快過來啊!」
程咬金大概餓了,一邊吃包子一邊將包子往兜里塞,見邴元真奔過來,扔了幾個包子給他:「接住,皇家包子就是好吃!」
一群土匪在搶美人,拽她們下船。
但是,事情發展出乎他們的意料,這群婦女並不願意跟他們走,她們拿起武器與他們打鬥。王懷當沒有老婆,他想抓個美人回去做婆娘,不想會遇到這種情況,他放下手中的寶劍問:「你們真是不知好歹,咱們把你們救出火炕,你們卻不願意,為何?」
一個美人說:「咱們是皇后選來的,準備給皇帝選為婕妤夫人的,哪個願意做土匪的老婆啊。」
王懷當:「俺大哥打下天下就是皇帝,俺就是大臣,你做俺的夫人不會辱沒了你!」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從船樓上飛來一箭,他一歪頭,箭從他耳邊飛過,他又不得不開打。
皇家御林軍愈打愈勇,楊廣穿上軍服,頭戴金盔,胸前掛護心符在船樓上指揮。
岸上隨行護衛軍,都護宇文化智帶領蔣魁和刺史牛勝贊正往這邊趕來,先鋒部隊已佔領行宮大院,弓箭手上了房,對扼制土匪隊的進攻開始起作用了。御林軍都護宇文化及在龍船岸畔提着寶劍指揮,他對保衛龍船的御林軍組織有方,一層一層的長蛇陣隊形整齊,在第一線領兵阻擊土匪的有直閣將軍費富林,江都太守錢唐白,在最外層抵抗土匪的是虎牙郎將軍曹東林,狼牙將軍胡道沖。狼牙將軍站在隊列中間,前面是長槍手,後面是弓箭手,兩邊還配有大刀隊與盾牌隊,所向無敵。
李密率隊幾次衝鋒,突進御林軍的中心,望見楊廣在百米之外的龍船船樓上指揮,便搭弓射箭,但都不中。這時,王懷當來報,宇文化智的隨行護衛軍殺到了身後,他說:「趕快撤退,否則,後路會被他們切斷,那咱們就走不了啦!」
李密不理他,他對站在龍船上火把下的煬帝喊道:「楊廣,你敢下來跟俺斗三百回合嗎?」
楊廣推開前面替他擋箭的將校,問道:「你是誰?」
李密舉着火把笑道:「俺是義軍領袖李密,字玄邃,俺來取你這個昏君的人頭!」
楊廣笑了:「你們造反還不是為了做官,你投誠過來,朕封你個官做,如何?」
李密橫刀馬背上,哈哈大笑,朗朗說道:「俺要把你拉下馬,俺來做皇帝,你答應嗎?」
楊廣不再答話令弓箭手射箭,立時羽箭如飛蝗飛來,那邊也還以顏色,由百人射箭,一時間河面上岸上羽箭飛舞。李密見不能得手,士兵又死傷過半,便問王懷當:「兄弟,搶奪宮女美人得手了沒有?」
「得手了。」
他見王伯當已抓了兩個美人從船上下來,便命令收兵撤退,喊道:「兄弟們,回寨!」
他們撤退到一座山角,東方天已放亮了,帶隊斷後的程咬金見蔣魁領兵追來,上前笑道:「嘿嘿,這不是蔣兄嗎,接着!」他扔過一袋黃金。「兄弟,以後多多關照,大碗喝酒,大塊吃肉。」
蔣魁經常外出偵察,與程咬金交上朋友,他接了金錢袋子,一抱拳說:「後會有期。」.轉身走了。
李密回到瓦崗寨。他在聚義廳坐下後,仍肝火旺不死心,他請來眾將軍喝酒,想總結經驗教訓。
王伯當說:「俺太原朋友送信來說,要打皇家船掄美女,先要花錢賄賂宇文化及,他會放你一碼。」
「這麼說宇文化及不是忠臣?』』
「不是忠臣。」一位曾在州府里做幕僚的人說:「宇文一家勢力大,野心也大,遲早會取楊家而代之,現在,化及之父宇文述替楊廣守着東京洛陽,一旦義軍攻洛陽,宇文述必反。」
翟讓寨主膽大,但缺乏謀略,他說:「那咱們就去打洛陽。」
他的話引起爭論,有的同意他的主張去打洛陽,有的堅持去襲擊皇家船隊。李密對翟讓非常不滿,用眼審視他,心想這種人幹不了大事,也不能決策,應該讓他到一邊去,或者除掉。
農民軍就是這樣,合起來快,起內訌也快。不久,李密通過一次攻打縣城的戰役借刀殺人,把翟讓除掉了。翟讓死後,李密做了瓦崗寨主,有好幾位翟讓的好友不服,他說:「不願留下的兄弟,要走的發路費,留下的兄弟,人人官升一級。」
這樣,單雄信等幾位翟讓的鐵哥們走了,程咬金走了幾天又回來了,他覺得李密有智謀,雄心大,跟他干將來也可稱王。瓦崗寨義軍經過這次洗牌,李密的義軍戰鬥力就更強了,很快擴大了地盤,充實了生力軍。李密與王伯當兄弟程咬金邴元真楊積善等人脾性相投,主攻策略一致,一心一意要去襲擊皇家船隊,捉拿煬帝楊廣夫婦,奪取天下坐皇帝。
那麼,他們的意圖能得逞嗎,他們謀劃的再一次的襲擊能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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