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燈高掛,東平郡內一片繁華。男男女女都在這一夜前往河邊放河燈,許是一不小心便能遇見此生命定。
楚羽戴着孔雀面具,穿行在這擁擠的長街上。今年的燈會好像更熱鬧一些,往年沒有這麼多的樣式的花燈,尤其是鳥燈。
放眼望去,有種百鳥朝凰的錯覺,明亮亮的真好看。
楚羽擠進了一家酒肆,上了二樓窗口便能看到河岸邊那一幫放河燈的男男女女。左不過他們似乎忘了,不久之前醉玲瓏就死在河岸邊。
梓桐道,「十多年前也曾這般熱鬧過。」
楚羽笑了笑,也不知他們這些人活了多久,既然不是尋常人,約莫這生命的長度也不是常人可比的。說起十多年前,竟也這般雲淡風輕,真讓他們這些命如蜉蝣之人好生羨慕。
抬頭望着窗外,楚羽突然僵直了身子,「扇娘?」
街口的人群中,有一人徐徐摘下臉上的面具。隔着人群隔着燈火,那人不就是消失的扇娘嗎?月攏紗戲班子還在浮曲閣里待着,但是旦角扇娘卻不知去向。這都消失好些日子了,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所有人都在主街道,楚羽跟梓桐卻已經尋到了偏僻的巷子裏。
「明明看着他進來的。」楚羽環顧四周。
梓桐方才也看到了扇娘,左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這人就遁形無蹤,可想而知也是個了不得的,「他的修為應該比竹子精更上一層。」
「你們在找我。」黑暗中有暗影浮動,終於現出人形。
「扇娘!」楚羽認得,「你果然還在這裏。」
「我能去哪呢?」他這話夾雜着幾分淒楚,「我還能去哪?你不該找我。」
楚羽蹙眉,「扇子是你給我的,我豈能與你善罷甘休。梓桐!」
冷劍出鞘,梓桐冷眼望着跟前的扇娘。
黑暗中那張油頭粉面的容臉,透着一絲陰狠,「我也不想這樣。」下一刻,他飛身而起。
梓桐當即迎上,楚羽很知情識趣的退到一旁的牆根處,可這一退卻正好着了他人的道。當下眼前一亮,然後快速陷入一片黑暗。她喊着梓桐的名字,卻始終得不到回應。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什麼地方,總覺得有東西在自己周圍浮過。
「誰?」楚羽駭然。
一道白衣落在不遠處,四下的景物突然變得清晰起來。長街之上花燈依舊,只不過街上空空蕩蕩的,只有那白衣女子一人。
她站在那裏,眸色沉沉的凝着楚羽,那種眼神讓楚羽打了個冷戰,只覺得一股涼意從心窩處竄起,快速蔓延至全身。
這不是黃衣女子,不是那柄竹絲扇。
「你到底是誰?」楚羽環顧四周,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
白衣女子容色妖嬈,聽得這話當場呵笑兩聲,「討債的。」
音落瞬間,楚羽只覺得手背上陡然刺痛,當即定睛去看。鮮血不斷的從傷口處湧出,她急忙捂住了傷口。白衣女子,頃刻間近在咫尺,與她僅有一臂之距。
一股奇香,迅速蔓延。
白衣女子已不知所蹤,楚羽當下急了,「你到底是誰?到底想做什麼?」
「從今以後你將永無安寧,霍庭燎護不了你一輩子。」半空中,那聲音幽幽迴轉,「這是最後一次!」
長街之上,不知名的妖孽睜着一雙雙碧綠的眼睛,還有那些如雨後春筍般,從地下冒出來的遊魂野鬼,這些髒東西一臉貪婪的朝着楚羽靠近。
她連退數步,已經被逼到了街角,實在是無路可退。
他們開始爭食滴落在地上的血液,似乎是一種難言的誘惑,竟讓他們無比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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