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戰火 第60章 翻越雪山（六月雪）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由於山之巍峨，會出現這種迥異的氣候變化，韓心是知道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兒，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兒。

    很快，韓心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

    韓心等人又行進百米之後，先是出現了濃郁的大霧，仿佛是仙境的仙霧一般，繚繞在大家的腳下、周邊，渾身很快變得有些濕漉漉的，單薄的衣服都黏在身上，頗為難受。

    而不知是何時起，天其越發詭變，居然飄起了雪花，六月的雪花。

    雪花是大片大片的，伴隨着大風肆虐，在天上跳起了妖艷的舞姿，一朵朵，一簇簇，無聲的落在戰士們的帽子上、落在衣服上、沾在眼睫上、眉毛上。

    戰士們用手將之抹去，又很快重新沾上來，空中仍然是大霧瀰漫，山路陡峭，走錯一步，便可能有掉入深淵，萬劫不復的危險，戰士們小心翼翼，把腳步放的很慢。

    越是接近山頂，風雪越發的大了起來，環境也越發的惡劣，肆虐的風雪、冷冽的寒風、瀰漫的大霧……似乎是這夾金山受不得別人挑釁它的威嚴，在和戰士們做着無聲的較量。

    很快，透過霧氣，呈現在戰士們眼前的變成了一片白茫茫的山地：雪，覆蓋了大地，重重疊疊，一層又一層的就像是被扯碎了的棉花，又帶着沁人心脾的寒意，天連地，地接着天，白茫茫的一片，讓人眼花繚亂。

    戰士們一個個都快要變成了雪人兒，先前爬山帶來的稍許汗漬早就化作了冰凌，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寒意，再加上刺骨的寒風一吹，凍得人瑟瑟發抖。

    「他娘的，這啥鬼天氣，三營長，把老子的大衣拿來。」林大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喊了起來。

    「嘿嘿，團長，你有福了，你那大衣破爛的跟個叫花子似的，瞧，這不是上次作戰繳獲的皮大衣嘛！密不透風的，穿上之後暖和的很，啥冷風也吹不進來。」

    三營長趙莊抓着件嶄新的皮大衣，渾身是雪的走了過來，一哆嗦，將身上的雪抖落些許，將皮大衣遞了過來。

    「你拿這幹啥？誰不知道咱老林不是個念舊的人，老子那大衣老子都穿了多少年了，有感情了，再說這皮大衣他娘的穿着別人沒準還把咱當土財主了，拿走。」

    「團長……」趙莊緊了緊身上又加了幾件的單衣，固執的將大衣再次遞了過去。

    「真他娘的羅嗦……」林大山將皮大衣接了過來，直接塞在了一旁的和尚身上，「和尚，你穿吧！」

    和尚參軍前是個小沙彌，真名叫蒯根，但和尚自己說，他的寺廟那是一座千年古寺，還是那種崇尚武藝的古寺，就像是古代的少林寺那般。

    和尚的腦袋有點大，用和尚的話說就是六歲開始練武那年練鐵頭功撞石板把腦袋給撞大了，話里不乏自豪，六歲習武，十八歲出道，十二年的綠林生涯，絕非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經歷。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和尚一入伍。沒用多久就憑藉着他那壯實的塊兒頭當上了副班長，再往後，湘江之戰中和尚彈藥用盡的情況下硬是衝上去，用大刀劈死了七八個。

    一下子技驚四座，在整個隊伍里都聲名赫赫起來，大傢伙都聽說了，有這麼個和尚，殺起敵人來那是連眼都不帶眨的，就連國軍里有和和尚做過戰的將士，聽到和尚的名頭後也是未戰便先怯弱了幾分。

    ……

    再後來，和尚掉到了林大山的部隊，當了個排長，林大山找到他，二話不說道：和尚你小子是個有種的，排長你也別做了，那是屈才……做我的警衛員怎麼樣？老子不會虧待你的。

    林大山的性情和和尚是很合得來的，用林大山的話說，「這和尚吧，老子第一眼見到他就知道咱能尿到一個壺裏。」

    果不其然，和尚只是沉思了片刻，然後應道：「中，俺聽過林團長你的大名，你是個能打仗的，俺就跟着你了。」

    ***

    和尚搓搓手，毫不客氣的接過林大山的皮大衣，這皮大衣的尺寸小了些，和尚一個七尺高的漢子穿着有點捉襟見肘的感覺，撐的鼓了起來。

    和尚拍了拍身上的積雪，將皮大衣穿上，扯了扯衣袖，然後在趙莊無可奈何加目瞪口呆中呵呵一笑道：「嘿，這合着就是給俺和尚量身製作的吧，穿着剛剛好，舒服。」

    趙莊翻着白眼走了，他本來是很想直接將皮大衣從和尚身上給扒拉下來的，這厚臉皮的貨，這多年沒見過了，但是和尚身上單薄的衣衫讓他放棄了這個打算。

    就算是借給這混蛋好了，趙莊有些氣呼呼的離開，招呼其他的戰士們加衣服禦寒。

    事實上，天氣寒冷，戰士們根本不用招呼，一個個將自己的背包打開，將能穿的都穿了起來。

    部隊裏大多都是南方人，哪裏見過這六月飛雪的場景，再說南方的人都是格外的怕冷的，衣服不夠，有的戰士乾脆將毯子裹在了身上。

    更有甚者，一床棉花被子包裹着的戰士歪歪扭扭的走了出來，縱然是在這惡劣的情況下，也惹得戰士們大笑了起來。

    「小劉，你這也是夠拼的啊！」

    「……冷……啊，你們……不知道，這真是太冷了……」裹着被子的小劉流着大鼻涕，哆嗦着牙齒，顫顫巍巍的說道。

    確實，此刻的嚴寒已經上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不止是小劉，許多戰士都哆嗦起來。

    「同志們，都加緊腳步吧，這走起了路也熱乎些不是。」有老一點的戰士喊了起來。

    「嗯，走，這……這，點風雪算什麼」年輕的戰士咬咬牙，猛地開拔腳步跟了上去。

    「嗯？你們聽，什麼聲音？」

    「是前方奇兵隊的同志們傳來的聲音……」

    好奇心的驅使下，戰士們不覺的加快了腳步，同時緊閉嘴巴，山間迴蕩着大家的腳步聲，寒風肆虐聲，夾雜着……一段歌聲：

    「他說風雪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擦乾淚，不要問，為什麼……」

    「這種旋律，這樣的內容……唱的好啊!我聽見了，是韓心同志在教大家唱歌呢！」

    「班長，俺們也唱吧！」

    「好啊！」

    「班長，咱韓連長沒去當文藝兵真是一大損失啊！」

    「哈哈哈哈……

    「風雪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

    空蕩的山谷，紛飛的鵝毛大雪，有力的腳步，高亢的歌聲，鬥志昂揚的精神。

    紅軍戰士們用事實譜寫出了一處神話，人定勝天，紅軍的精神，萬古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