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之後,所有人都匆匆離開。
王崎帶來的消息,實在是太過勁爆了。
儘管王崎一直推崇一種「討論組」的交流形式,所有參與交流的算家地位平等,輪流闡述所思所學,相互幫助相互提升。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基派的成立時間太短、底子太薄,成員大多都沒有成長起來。他們都是在王崎的影響之下,才團結到一起。
而王崎偏偏又威名太盛,水平太高。是以,那種氛圍,還沒有真正起來。
雖然因為王崎是征天使、少不得到處走的關係,基派也常常在脫離了王崎的情況下自己交流。
但是,那也是按照王崎預先提出的圖景來的。
或許再過三十年、五十年的,基派沒有王崎,也能保持不散。
但現階段,失去王崎,對基派的打擊將是致命的。
誰也不希望王崎因為理念問題而走火入魔。
他們需要一點時間來穩固心神,然後迎接下一輪的挑戰。
只有陳由嘉還在會議室了,就這麼看着王崎。
「王崎……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不行!」
回答得斬釘截鐵。
陳由嘉的嘴角委屈的向下咧去,眉頭微微皺起,看起來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你也太過分了。都不聽聽要求是什麼。」陳由嘉說道。
「啊,師妹,我太清楚你現在想說什麼了,所以沒得說,不可能,沒商量。」王崎坐到陳由嘉面前的桌子上,手挑起陳由嘉下巴:「唯獨這種事情,我不能答應……哦呀!」
陳由嘉嘴一張,想要咬王崎的手,王崎卻是飛快的將手縮回來。
女孩臉色曖昧,看不出到底在想什麼。
王崎從桌子上輕輕一跳,落到地上來。而在他雙腳落地的瞬間,周圍的景色已經完全變了。陳由嘉依舊保持坐姿,卻是坐在一塊青石之上。
他們兩個已經被王崎以時空之法,挪移到了附近的一座山峰之上。
這裏是高緯度地區,夜晚很長,但月亮從來不升上中天。那些如同發育不良一般的暗淡衛星根本遮蓋不住漫天的璀璨星辰。
「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有些事,讓其他人看到,我會難為情的。」王崎一本正經的說道。
「那難道不應該是回房裏嗎?你什麼時候喜歡在野外的?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個愛好……」
王崎一把抱住陳由嘉,臉貼臉。
陳由嘉羞怒:「你還真的想?我……」
「不好意思,師妹,我其實是有點怕來着。」王崎說道:「我不好意思跟別人說,也不好意思在別人有可能在的時候說,所以就到這裏來柯前輩現在的位置,和這裏隔了一整個星球,沒人看得到。我只想跟你這麼說。」
陳由嘉一僵,然後鼻子一酸,強撐着的淡定不再,罵道:「你這蠢貨……暫時休息一下很難嗎?你知道嗎?我感覺就好像是,你趕着想要往那上面撞一樣。」
「休息,不能休息啊。萬一真的最壞可能發生了的時候,我卻因為『休息』而毫無應對,甚至沒有留下什麼遺產……怎麼辦?」
陳由嘉幾乎哭了出來:「那你也不用這樣……」
女孩感覺得到,這個男人,對預言中的那個「劫難」,反而有一種「靠近」的欲望。他甚至想要主動往裏面跳。
「這是一個圖靈不可計算的事件,明白嗎?圖靈不可計算。」王崎在陳由嘉耳朵邊說道。
圖靈不可計算,意味着這個事情,就不可能發生在圖靈機之內。
這是這個世界「不是缸腦」的有力證據。
超圖靈機,在計算之前得到答案,幾乎就是無消耗的無中生有出結果。這和上帝、造物主沒什麼兩樣。那超圖靈機,去糊弄最多等價於不那麼厲害的神經網絡的大腦,就純粹是沒必要了。
這個事件本身,就是超圖靈機存在於這個靈氣宇宙的證據。
比起「自身真實存在」更重要的是……這種「圖靈不可計算」的過程,表明了這個宇宙存在另一個希望。
「繞過過程,直接取得答案」的希望。
也就是說,就算真的背負了什麼心想哥的詛咒,也能得到宇宙終極的答案。
或者,就算人類再渺小,也能夠最終知曉這個無垠的宇宙。
這就是超圖靈機的魅力。
王崎沒有親自體驗過超圖靈機,只是從心想事成、史龍輝真、龍皇三個個體那裏得到了相關的表現。
但是,這對於他來說,就是巨大的激勵了。
「就算這樣,又能怎麼樣呢?你還得修煉幾百年、幾千年才能摸到那個邊而已!如果你現在就死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陳由嘉道:「朝聞道,夕死可矣?錯啊,唯有生者,可聞大道!」
「我只是希望能夠用自己去實際體驗一下,這個宇宙的因果邏輯,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形式運作的而已。」王崎說道:「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嗎?我曾經遇到過一個叫美神的文青物種。」
陳由嘉用袖子抹了抹眼角:「天眷遺族。」
「嗯。」王崎說道:「他們跟我說過,宇宙是有限的,一開始的時候,所有的『可能性』都註定了。而我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這個巨大的可能性集合當中的一個元素,我們所謂的『自由意志』,也只是踐行這個巨大集合之中的一個元素或幾個元素而已。這個宇宙,只有『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才真的會發生。」
「換言之,龍皇對我告知這件事的時候,他就以一個『有限前知者』的身份,做出了選擇。然後,我無論做什麼,都在一個可能性當中。」
「那麼,是我無論做什麼,這個可能性都會發生呢,還是說,正是因為龍皇陛下的選擇,所以我只會在一個恰當的、對我有利的時機完成這件事情,而無視了我的主觀意願?」
「又或者,這件事根本不會發生呢?」
「自由意志和決定論嗎?」陳由嘉道:「這又能說明什麼?」
「如果這個世界是『自由』的,那麼當龍皇做出選擇的時候,我只要做出我認為恰當的選擇就好了,管他什麼劫難呢,這不是我們這個層次能夠掌握的。」王崎說道:「而如果這個世界是決定的,那麼,我不管做什麼選擇,那個事件都一定會發生。既然如此,又何必慌了陣腳,導致原本能夠做成的事情都沒有做好呢?」
陳由嘉別過頭去:「你真固執……」
「是啊,畢竟我志向遠大。」王崎說道:「這件事,對我來說或許是一個打擊。但是,我們對有限前知,知道得實在是太少了,也不可能去應對什麼。所以,我也只是做出了我自己覺得最好的選擇。我真的是在全力自救了。」
「你的全力,就這麼一點?」
「因為我真的不知道哪個劫難會在什麼時候,以什麼形式出現。所謂的算器理論,不過是我現在能夠找到的一個漏洞罷了。基派的算學,是我的根基,只有這個根基牢固了,我才能應對各種形式的意外不管是智力上,還是武力上。」
「基派的理論,距離算器理論,未免差得有些遠了!」
「不,還是有希望的。只要再深一層,多少是有希望的。」王崎嘆息:「這幾乎就是我的全力了。還有一點啊……」
他抱住陳由嘉:「師妹啊,我確實有點怕了。真的,只有一點點。」
當然,畢竟是關乎自己生死的預言。縱使王崎身為求道者的本性,如同飛蛾的趨光性一般將他帶入險地,他也會感到恐懼與壓力。這確實是真的。
當然,就一點點的。
只不過,英明神武,光輝閃耀的王崎大爺,是不可能怕的。
這一點點,跟自家師妹說就行了。
「一點點?」
王崎在陳由嘉身上蹭了蹭:「一點點。所以……救我啊!」
「啊?」陳由嘉一愣。
「嗯,救我。」王崎說道:「仔細想一想,除了蘇君宇之外,你就是我們基派裏面最偏應用的算家了吧?有些活兒,真的得交託給你……」
說道這裏,王崎看着陳由嘉,鄭重說道:「靠你救我啦,師妹至少在算器理論這條線上。」
陳由嘉笑了笑:「啊,你居然還記得我最開始想要做應用來着……雖然都是跟我父親在賭氣的……」
「但你確實比其他的同輩有一點優勢。」王崎說道:「現在,我連一點微小的助力都不能放過……」
「啪!」陳由嘉一巴掌呼在王崎額頭上:「說誰微小呢?『微小的助力』……說得自己很偉大一樣。」
「本來啊,我真的很偉大,我可是全人族的寶貴財富啊!知道嗎?一定要救我!不能讓我死了啊!」
「我讓你『微小』,讓你『微小』……」
「誒誒!別真的生氣啊!我說『微小的助力』不是指你啊,是指蘇君宇之類的普通萬法門弟子啊!」
鬧過一陣之後,陳由嘉才定住,看着王崎的眼睛,說道:「盡我所能……你也不許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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