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馮落衣扔出仙盟雷陽分壇之後,王崎又在街上閒逛了很久。晚上的時候,辰風才通過萬仙幻境聯絡他,說已經找到了能夠做解析的研究機構,而且明天早上就可以開始解析,不用排隊。二人留下半塊玉石之後,在雷陽住下,第二日在雷陽遊玩了一日,調劑一下心情。第三日才買了船票,乘靈舟前往神京。由於神京沒有靈港,所以他們在下都下船,飛遁回到神京。
陳由嘉道還是那個老樣子,表情淡淡的。但是當天晚上桌子上的菜色卻顯示,王崎和辰風回來讓她心情很不錯。
然後,日子又回到了正軌上。王崎繼續每天到城西的院子裏去扮神棍。回來幾天之後,他還去觀察了杜貴一次,在他房間裏留下了一些書籍。每天下午,他依舊和陳由嘉窩在一起研究算學。
可是,陳由嘉卻總覺得這傢伙心事重重的,情緒也異常低落。
好吧,辰風那傢伙也有這個傾向。但是辰風是陽神閣的弟子嘛,自我調劑、澄澈道心是專業課,一時的低落完全不要緊。王崎可不一樣呀。
陳由嘉咬咬下唇,覺得自己有必要和王崎談一談了。
她聽辰風轉述過瀟東發生的那些事情,也理解王崎的情緒。雖然她知道自己不會說話,但就是必須和王崎說點什麼。
王崎回來十天之後,陳由嘉才醞釀好自己的情緒。這天旁晚,辰風手下的研究員走光了之後,她才找上王崎。
王崎此時正躺在屋頂上,沉默的望着被烏雲層層遮蔽的夕陽,左手枕在腦袋下面,右手則無意識的拋接一支靈犀瓶。陳由嘉認得,那就是第三支心魔大咒記憶體,王崎稱它為「五瘟總咒」。
就在王崎和辰風回來的第三天,雷陽方面就把辰風遞出的那份樣本解析完畢,將本徵式寄了過來。這一道本徵式比聖光之神要長。略短於圓環之理。考慮到它只是洪元的一部分,這個複雜度倒是頗為合理的。王崎又根據前兩次的經驗,拆解出五瘟總咒的算法,然後用部分樣本製成了這個記憶體。
陳由嘉湊到王崎邊上。挨着他坐下。她突然覺得略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好。扭捏了半天,陳由嘉才開口問道:「你最近……」
突然,王崎道:「今天的風兒真是喧囂啊。」
陳由嘉一愣:「喧囂?嗯,北風是很吵……」
王崎坐起來。拍拍陳由嘉的小腦袋:「師妹,下次要是找不到說話的由頭,覺得尷尬,就這樣打開話題。知道你平時不會說話……」
陳由嘉打掉王崎的手,怒道:「你才尷尬!你才不會說話!」
王崎握住那支碧藍色的記憶體,問道:「你想說什麼?遇到什麼難題了,還是有什麼想吃的?」
陳由嘉兩腮微微鼓起,覺得自己醞釀了好久的情緒都餵了狗。過了許久,她才不情不願的說道:「我看你最近,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要是能知道我在想什麼。就可以直接去陽神閣當首席大師姐了。」王崎笑道:「辰風都辦不到的事。」
兩年功夫,辰風已經無法像當初那樣隨意閱讀王崎思維了。
陳由嘉扭過頭去:「別鬧。我……我就是看你最近心事很重。」
「心事啊……」王崎又倒了回去,望着天空:「最近吧,我發現自己本心有些為自己力量所迷,感覺有些不復最初了。」
陳由嘉想了想,勸到:「我覺得,你一直無愧於『求道者』三字……」
「『真我如一,初心不易』……當初一位師兄這麼教育我的——初心,乃是走上求道之路的初心,求得一重道的無上喜悅。真我。則是走上求道之路前的本來面目。」王崎單手上伸,似乎想要觸摸天空:「我四年前不過是一個凡人,沒有一絲法力,不會任何法術。今天。我自己就能夠幹掉任何一個古法金丹。算上法器,,一個人打一群古法金丹都不成問題——我是不是修煉得太快了?」
不知為何,陳由嘉覺得王崎看向天空的眼神有些奇怪。
陳由嘉感覺到一絲莫名的寂寞。她抱住膝蓋,對王崎道:「其實……這也是正常的吧。要不然,為何會設置一個紅塵煉心的修行呢?」
「三年之前。西海龍王掀起天災,席捲整個神州。當時我只不過是練氣中期,還是初期的,但是已經可以視雪災如無物,只把那大雪當成一個奇景……記得當時我還和另一個女孩一起看雪來着。」
女孩?
陳由嘉的心境開始因為一個特定詞彙而轉變。
王崎苦笑一聲:「離了仙院,道神京之後,我更是一頓也不曾餓着,生活水平還挺高的——哦,當然,沉迷於算題的時候不算。然後,這次,我才發現那場雪災的可怕之處。它竟然將如此多的人逼入絕境……若是我晚修行四年,說不定已經是邪教之中一犧牲吧?」
「感覺……我和凡人已經是不在同一個世界了。儘管我依舊能對他們生出悲憫,但是,我已經不能對他們『感同身受』了。他們的絕境,於我而言就是路邊美景。」
陳由嘉有些侷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道:「其實,能夠保留悲憫之心,已經算是很好了……」
「我應當主宰力量,而不是力量在主宰我。」王崎搖搖頭:「而且,在雷陽的時候,我有感覺到了另一件事……」
「其實你感覺與凡人之間由隔閡是正常的。」突然,辰風從屋子的另外一邊翻了過來:「說說吧,我在雷陽可沒看出你心魔纏身。」
陳由嘉不知為何有些惱火。但是王崎是心持有虧,和辰風談談也挺合適,所以沒有攆人。
王崎道:「在雷陽,我去拜訪一位前輩的時候,生出了一個極可怕的念頭——若是我將心魔大咒灌入萬仙幻境,是不是就能控制整個仙盟?」
辰風不以為意:「這種念頭,想想就過,算個什麼?」
「我是真的意動了。」
陳由嘉跳起來,驚到:「你怎麼……你怎麼能這樣想?」
「由嘉,王崎肯說出來,就證明他已經不會這麼做啦。」辰風安撫陳由嘉,然後又問王崎:「話說回來,你是怎麼擺脫這個想法的?」
「我是求道者啊,仙盟對我來說不是庇護之所,更不是需要掌控的力量。它是志同道合者互為助力的存在。我洗了整個仙盟的腦,誰來幫我在仙道之路上走的更遠?」王崎老師回答。
辰風笑道:「倒還真是你的風格。」
王崎嘆道:「那一戰,到底是外力迷了我的心神,讓我對力量產生了嚮往。之前我根本不會有這種念頭。」
辰風道:「確實,你太過天才了,力量增長太快,就像是小孩子拿到了利刃,總想着揮一揮。這才導致心持鬆動吧。忙完了那兩個邪教的事,你就開始紅塵煉心的修持吧。正好由嘉也到這個階段了,你們兩個可以一起出去遊歷的。」
陳由嘉莫名心慌。辰風適時偷偷傳訊:自家姐妹,我絕對幫你!
「那也得忙完這一段吧。」王崎坐起來:「說起來,你不是和師妹同一年結業的嗎?」
「對不住啊,對不住,我另有安排。」辰風突然鄭重起來:「王崎,由嘉,我來其實是商量一件事的。」
他取出一份論文大綱:「我打算把這個交給我的師父——他是逍遙修士,絕對知道如何正確的處理這篇論文。之後,我不得不回陽神閣呆着了,之前說不定還要在刑律司呆一陣……」
陳由嘉搶過大綱,驚到:「這是心魔大咒的論文!你是打算一個人攬下所有的責任?」
「洪元教有類似法度,若是肆虐開去,不光是仙盟,就連整個人族乃至妖族都逃不脫必滅的結局。」辰風道:「我們必須提醒仙盟。但是,這項研究也必須繼續下去,所以王崎絕對要保持研究……」
陳由嘉急了:「你知道這時什麼性質嗎?私涉邪教,上限死刑!」
「我本來就可以合法的研究神道,所以會輕判的……」
就在這時,王崎慢條斯理的說道:「其實,你真的不必這樣。這件事我已經解決了。」
「解決了?」
王崎坐起來,道:「在雷陽的時候,我找的那位前輩也是逍遙大修。我告訴他這些事。然後他表示這次功過相抵,讓我把論文交上去,然後他用自己的名義幫我們壓下這件事——說實話啊辰風,這次我比你更好人。」
辰風糾結道:「你這已經處理好了?」
「嗯。」
「這算是司法交易嗎?」
陳由嘉終於露出受不了的表情:「事情已經有着落了,你還在糾結這個?」
王崎道:「這傢伙嘛,沒救了。」
辰風糾結了許久,才道:「算了,這次就算是非常之事……」
王崎道:「話又說回來了,夥計們,我想我們得調整一下研究的計劃了。」
「這次倒是讓我想起來了,我為什麼要投入這個研究,為什麼想要求這一重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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