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後異聞 第二十六章：神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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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遙遠的黑海之濱，在那遙遠的耶路撒冷，滾滾的烏雲壓在天邊，似乎充滿了憤怒。羅馬總督彼拉多頭痛欲裂，他不想處死那個人，卻又覺得事情已經無迴轉的餘地。因為是他釋放了巴拉巴，而把耶穌鞭打了，交給人釘上了十字架。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懦弱，這裏沒有什麼刀下留人的戲碼，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悲劇始終都在上演。那個人現在正在十字架上痛苦地死去，而他卻無能為力。他只得讓人賜他一死，讓那個叫做朗基魯斯的士官長，刺他一槍，讓他早日解脫。他在轟隆隆的雷鳴聲中感受到了上帝的憤怒，他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饒恕的罪惡，他雙手合十，祈求上帝的寬恕。

    神的憤怒在滾滾的烏雲之中不斷發酵、膨脹，隨時可能爆發，降下毀滅一切的閃電，讓人心生畏懼。士官長已經接近失明，此刻的雷聲聽得更加真切，他感覺腦海中有什麼東西，快要炸裂開來。但他知道自己的職責，讓那個男人少受些痛苦。他端起了長槍，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的臉上滿是蒼蠅蚊蟲，已經被叮咬的腫了起來，整個人都昏厥了。他趕走了蚊蠅，用水潑醒了這個男人。

    「拿撒勒人耶穌，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那個男人，微微抬起來頭來，看着朗基努斯，努力地睜開早已腫脹不堪的眼瞼，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讓這一切都結束吧。」

    朗基努斯默默地點了點頭，槍尖上挑，從耶穌的肋下刺了進去，直到心臟，血水噴涌了出來，濺在了他的臉上。耶穌沒有做聲，渾身顫抖了一下，隨即癱軟下來，整個腦袋耷拉了，好像一隻垂線的木偶。就在此刻，朗基努斯似乎看見了，世界在他的眼中重又恢復了清晰的形狀，遠處的群山，眼前的十字架，十字架上的屍體，一切都像當初一般清晰。

    此時暴雨傾盆，整個世界變得山呼海嘯一般，模糊了視線，衝擊了耳膜。他趕緊招呼士兵們回城，冒着暴雨，向山下的城市趕去。

    等到所有的士兵退去，小山包的另一邊出現了兩個人，灰色的袍子，早已經被暴雨盡頭，貼在身上，露出姣好的形狀，這是兩個女人。她們的表情悲慟，臉上的雨水和淚水早已混合在一起。過度的悲傷讓她們的腰身佝僂起來，她們俯下身體，對抗着內心的悲傷與外在的暴雨，快步挪到耶穌的屍體旁。

    默默端詳着這具屍體，大雨早已洗滌了周身的血污，整具屍體變得一塵不染起來。她們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裹屍布，把耶穌從頭到尾裹了起來，守護在他的身旁。

    大雨過後，信徒們漸漸聚攏到了山頂，他們舉着耶穌的裹屍布，將他的屍體安放在了磐石中鑿出的墳墓之中。信徒們守護着他的屍體，三天三夜沒有離去。

    當第三天的時候，耶穌突然從墳墓中走出，身體毫髮無損，整個人發出金色的光芒。

    救世主復活了。

    「我有許許多多的名字。」

    老黃開口說道，那聲音似乎來自遠古的迴響，把人帶回了洪荒的時代。

    「彌賽亞，救世主，耶穌，德古拉，吸血鬼，玄奘，唐三藏。」

    我的眼睛圓睜起來，他說的這些人，在我的傳統想像之中完全不是一個人。不僅名字相去甚遠，連人物樣貌，種族和地域也是天各一方。我實在沒有辦法把這些人混為一談，頗有種關公戰秦瓊的山寨人物大聯歡的感覺。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看的一本山寨連環畫《葫蘆娃大戰變形金剛》。

    他的許許多多的名字，又讓我想到了阿瑟克拉克的一本著名短篇科幻小說《神的九十九億個名字》。在那本小說之中，神一共有九十九億個名字，在西藏的佛教寺院之中，人們負責整理神的所有名字。在基督教世界，神的名字叫做耶和華；在穆斯林世界，神的名字叫做真主安拉；而在佛教世界，神的名字叫做釋迦牟尼。在其他更廣泛的世界，則有許許多多的其他名字，例如古埃及崇拜的太陽神拉是鷹頭人身，古代美洲崇拜的豐收之神是羽蛇，一條長着羽毛翅膀的蛇。

    神有許許多多的名字，也有許許多多的名字，這點並不奇怪。可是要把我將傳說中的神和面前這個朝夕相處的男人混為一談，確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這對我的衝擊不亞於，我的閣樓上住着外星人，壁櫥里住着哈利波特，屋前住着一隻劍齒虎，後院住着一條霸王龍，科室居然有個神一樣的男人。

    這已經不是神一樣的男人了，這個男人，他就是神！

    我的同事是個神，這簡直就是當代韓劇題材，沒想到居然給我碰上了，我的神經，已經開始錯亂起來。

    「我的故事，要從很久很久之前說起。」

    「我知道，我從小就知道，上下五千年。」

    「恐怕比那個時間還要久遠。」

    我想像着久遠是多遠。那裏荒無人煙，那你天地混沌。在混沌之中孕育出了一個嬰兒，那是集天地之靈氣而成。那嬰兒一聲啼哭，驅散了黑暗。手中擎着一柄巨斧，奮力一揮。混沌的天地瞬間分開。渾濁沉重的部分墜落了下來，越積越厚，成為了地；清淡純潔的部分飄浮了上去，越飄越高，成為了天。天地就在這天地之靈的一斧子之中誕生了。

    「我知道你的想像，你想像的是盤古開天闢地，你不覺得很巧合嗎？」

    老黃突然盯着我說道，他能讀出我腦子中的想法，就跟影子一樣。難道他和影子一樣，都有讀心術？難道影子也是神的一員，是神之子還是神的侄子之類？不然就是外甥？以前覺得讀心術很神奇，現在覺得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什麼樣的巧合？」

    我機械式地問道。

    「因為一切你想像到的場景，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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