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慶泉既然已經跟杜嚴誠開了口,這時自然由不得他退縮了,瞅着杜嚴誠面色還較為和藹,並沒有嫌棄自己多事兒,於是暗自咬了咬牙,道:「杜叔叔!我聽吳世懷說過,這次競爭省廳這個常務副廳長位子的人,相當不少是吧?……」。
看見杜嚴誠吸着香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葉慶泉也不去琢磨那麼多了,嘿嘿一笑,繼續說道:「杜叔叔!我尋思着吧!這省公安廳出來這麼個常務副廳長的人選,不管是於公於私,您都得從我們公安本系統里選一個人出來啊!當然!要是上面領導們干涉的過多,那咱們又另當別論了!」。
杜嚴誠呵呵一笑,眼角的皺紋登時舒展了許多,他拿手指着葉慶泉,扭頭看着自己的夫人,笑着道:「梅怡,看見了沒有?呵呵!這臭小子,啊!當官才幾天啊?這會兒居然想教起我來了?……」。
說到這兒,他又扭頭看着葉慶泉,道:「那行啊!就勞煩葉主任給我說說,啊!你這個於公於私嘛!……呵呵!我聽聽是個什麼名堂!臭小子,要是胡亂說可不成哦!」。
說完之後,杜嚴誠撣了撣手裏的煙灰,意思是要葉慶泉進入主題了,之後他就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斜眼瞄着葉慶泉,等着他開口講話。
葉慶泉嘿嘿地笑了笑,這時他渾身已經放輕鬆了下來,坐在沙發上,居然蹺起了二郎腿,嬉皮笑臉地道:「杜叔叔!您老別嚇唬我啊!是這樣,我覺得吧!您老叔在公安系統待了這麼多年,現在擔任這省委常委也有幾年了……
聽南方叔說起過,說杜叔叔明年在換屆中還有希望往上在挪動一下。那麼現在這個常務副廳長的人選,很可能就是會接任您廳長位子的人。杜叔叔!這個人假如是從其他地市,或是別的系統調來的人,且不說到時候會導致外行領導內行吧!就算是咱們省公安系統中上上下下的人也沒有幾個心裏會舒服不是?而且那外來的人,跟咱們這些公安系統中的老人畢竟不是一條心吶!……」。
杜嚴誠一向威嚴的臉上顯露出少許驚訝之色,右手輕輕地拍打着轉椅,他心裏十分了解葉慶泉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說白了!其實這臭小子說的一點都沒錯!不是他杜嚴誠帶出來的兵,又怎麼可能會跟他一條心呢?杜嚴誠從部隊就開始帶兵,轉業到地方之後,在公安隊伍中其實還等於是在帶兵,對於這麼個道理,他了解的實在太深刻了,而且之前他自己心裏其實就有這想法。瞅了一眼葉慶泉之後,杜嚴誠不禁啞然失笑的道:「嘿嘿,臭小子!不錯嘛,一年不到的時間,見面又給杜叔叔一個驚喜啊!」。
「吳世懷想接這個位子嘛!嗯!……」。
杜嚴誠頓了頓,沉吟了一會兒,微微點了點頭,深深地瞥了葉慶泉一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淡淡的道:「到也不是不行,這樣吧!臭小子,喏!這人情就給你去做吧!你這明兒個通知他一聲,這兩天有時間的話,領着他過來一趟,和我談談……」。
葉慶泉嘿嘿一樂,撓了撓頭,換上一副憊懶神情,半開玩笑地道:「那就謝謝杜叔叔啦!呵呵!吳世懷肯定想不到稀里糊塗的就能進步了,到是我……哎呦!不成!……」。
「嗯?什麼玩意兒?我說小泉,你幹嘛呢?一驚一乍的?……」。
杜嚴誠將手中的果核扔進字紙簍里,從茶几上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角,拿起香煙盒在手掌心把玩着,皺着眉頭,微微苦笑道:「怎麼好好的,什麼又不成了?」。
「不是,不是!杜叔叔!我不是說吳世懷這件事情……」。
葉慶泉連連擺了擺手,搖着頭道:「杜叔叔!你剛才不是說讓我領吳局長來一趟嘛!我忽然想起近期有個重要的事情,恐怕這兩天還真沒有時間,不行我明兒個就讓吳世懷自己來就得了。我恐怕這兩天得到漢川市去一趟,那邊發生的一起案子有點不對勁兒,事情是這樣,現在我們二室有一個案子,涉及到一個實名舉報人,是市工商局辦公室副主任,忽然就失蹤了,我懷疑極可能有被謀殺的可能性,所以我想親自去一趟……」。
聽着葉慶泉簡單介紹了一下案情,杜嚴誠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緩緩睜開眼睛,盯了王思宇一眼,低聲的道:「嗯!我感覺你分析的很對,這件事情恐怕裏面的確有點名堂,絕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至於你剛才說的謝春華這個人,我好象對這個名字也有點印象。哦!漢川市現在的市公安局局長是童興樹,小童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上次你們史朝輝書記那事情你不是知道一點嗎?其實也是小童發現到的。
對了!今年小童過來給我拜年的時候,還提到過謝春華這個人,說他這個人十分的不簡單啊!這幾年告他的人不少,可據說他依然牢牢佔着副局長的位置。而且做事獨斷專行,連一把手的局長也不放在眼裏。據小童說,這謝春華和他們省工商局的領導關係很不錯,而且漢川市有個別領導也很欣賞他工作中的雷厲風行……」。
葉慶泉見他說得慎重,也不禁心中一沉,微微點頭,皺着眉道:「那就難怪了,這姓謝的後面站着省局和他們本市的領導,我還聽說他家裏還有黑道背景,官商兩界都忌憚他三分,在漢川市那邊,這個人相當吃得開……」。
低頭沉思了片刻,葉慶泉接着道:「杜叔叔,我現在已經預感到這案子大概會有阻力了,按理說,咱們省紀委出手的案件,作為下級紀檢部門,漢川市紀委是一定要徹查的。可之前漢川市的紀委立案之後,硬是拖了有幾個月也不見什麼動靜,可見漢川市委,或是市政府的主要領導給他們施加了不小的壓力。
也正因為這樣,我們省紀委接到實名舉報之後才會直接介入。現在不管怎麼說吧!這是我接手的第一個案子,我只能成功不可以失敗。而且目前二室的人都已經被我派出去了,箭在弦上,開弓就沒有了回頭箭,不把他謝春華這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我在省紀委二室恐怕也沒法乾的長久,你想啊!以後那些難聽話,還不鋪天蓋地都過來了?」。
「你小子,得失心也別太重了,勝敗其實是兵家常事,做官這件事情,也不一定是看一朝一夕的得失……」。
杜嚴誠說着話,雙手抱着胳膊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在客廳里慢慢轉悠了兩圈,搖了搖頭道:「漢川市其實還是我到川江省工作起步的地方,但因為我之前只是在公安局工作,接觸面有點窄了,更主要的是我離開那裏也有不少年了,當初的那一批老同事,老朋友很多都不在位子上了,這次你去那邊辦案,恐怕幫不了你什麼。不過有一點還好,小童現在是市局局長,他還可以幫你不少的忙!……
哦!另外,從剛才你介紹的情況來看,你看到的只是一方面,漢川市現在的紀委書記是白德良,他手中應該有你們省紀委的批文才對啊!這是份量很重的砝碼,有了他,白德良足可以在書記辦公會上向市委書記張翼輝,或是市長楊金燕據理力爭,但他的態度為什麼這麼曖昧?並沒有據理力爭呢?
這就是問題,是癥結所在。說明白德良本人也心存顧忌,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這裏面肯定牽扯了許多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如果我估計的沒錯,謝春華要是出了問題,很可能會將一大批人都拉下馬來,搞不好,漢川市官場可能會出現一場規模不小的政治地震也說不定……」。
聽到杜嚴誠說的這麼嚴重,葉慶泉到是愣怔住了,皺着眉頭,慢吞吞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臉色變得肅然起來,半晌沒有說話……
葉慶泉之前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他知道這案子恐怕不太好辦,謝春華在漢川市的能量,他以為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預估,但沒有把事情考慮的這麼嚴重,現在經過杜嚴誠這麼抽絲剝繭的一番分析和警告之後,葉慶泉覺得對方顯然不是危言聳聽。
別說杜嚴誠當時就在漢川市任過職,而且對方在官場上打拼了這麼多年,許多事情應該都瞞不過他的眼睛。根據葉慶泉對這位政法委書記的觀察,對方其實是個城府極深的角色。加上這麼多年公安工作上的經歷,更使得對方目光如炬,在看待問題上,自然比自己要看的更深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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