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花伸手揪住三妞的耳朵擰半圈,衛若懷倒抽一口涼氣,就看到丁春花很生氣地說:「小姑娘家家的,說話能不能柔和點?能不能?」
&能。」丁春花的手勁重,她自個覺得沒用多大力氣,三妞疼的眼淚快出來了。四喜見此,慌忙過來,「三姑奶奶還小,長大就懂事了。」
丁春花的手一僵,登時好氣又好笑,「她吼的不是你?」教訓自家閨女,她這是為了誰。
&可是我知道三姑奶奶順嘴說的,沒往心裏去。」四喜那天跑回家,後來被歸家的大哥教訓一頓,嚴令不准再跟他娘一起胡鬧。三妞若是有個親哥哥,就他沖和他娘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四喜怎麼也得挨一頓揍才能了事。
四喜後來想了想也覺得他那天過分,最過分的還有他娘,偷韭菜不承認,還擱他面前顛倒黑白。儘管不好意思,今天村長喊他,四喜還是去縣裏向東家請兩天假。
店家認識大妮和二丫的婆家人,不但沒為難四喜,還跟他說不扣他工錢。不扣錢?二寡婦知道四喜給三妞家幫忙也就沒跑過來瞎嚷嚷。
三妞給他個讚賞眼神,從她娘手下逃走就去拿特製的長筷子,掀開砂鍋蓋往裏戳戳,見筷子很容易就穿過豬耳朵,「幫我剝頭蒜。」
&哪兒?」衛若懷這次沒等他祖父開口,機靈地走過去。
三妞下意識看衛老一眼,見老爺子正跟村長聊天,「廚房柜子裏,順便幫我把醋和蔥拿過來。對了,再拿個碟子和幾雙筷子。」
&去。」衛若愉聽到「筷子」兩個字,直覺可以吃,拔腿就跑。等衛若懷顧及形象的走到廚房,衛若愉已找全三妞要的東西正往外走,「若愉,你拿不動,給我。」
&想。」衛若愉護犢子一般抱着就跑,邊跑邊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先吃上好吃的。」
衛大少一個趔趄,頓時弄死他的心都有。那貨絕不是他堂弟,他堂弟也絕不是個見到美食,連親哥都不信任的傢伙。
&怎麼是你?」三妞接過東西下意識往院裏看了看,見衛若懷木着一張臉,挺嚇人,「你大哥怎麼了?」
衛若愉回頭看一眼,不屑道:「他啊,想多吃點,被我看穿了還不高興。」
&不是什麼好東西,想吃你們家天天都能吃上,就是剃豬毛的時候麻煩。」三妞也沒多想,「娘,把裏面的肉全撈出來,剩下的那個豬頭放進去。」
臨時搭建的涼棚下不但有灶還有被洗刷乾淨的兩米長門板充當案板,丁春花端生豬的時候又瞧見兩盤豬腦,「這玩意還做不做?」
&必須做。」三妮敢保證,只要她搖頭,她娘立馬說:「今天不做明天就臭了,給狗吃吧。」
春節時家裏殺頭豬,杜發財被三妞逼着把豬腦弄出來,三妞做好,一家四口就她自個吃,二丫看見反胃,被三妞嘲諷,「沒有享福的命。這不吃那不吃,比我小時候還挑嘴,幸好現在不是荒年,否則……」沒等她說完,二丫站起來要撕她的嘴。
三妞端起豬腦就沖屋裏走,「娘,豬頭肉切片涼拌就好。衛小哥,幫我添把火。」
&好。」衛若懷一聽,喜笑顏開。三妞不禁挑眉,嚴重懷疑剛才那個像被人欠幾百萬,苦大仇深的人是她的錯覺。如果不是,那,衛家大少可真反覆無常。
無論好壞,三妞覺得都和她沒關係。兩個豬腦上的血線已被三妞用竹籤挑掉,洗乾淨後豬腦倒入菜碗中,加油、鹽、料酒和薑片放到篦子上蒸,「鍋開就好。」說着,走到門口喊,「四喜,過來。」
&事您吩咐。」四喜手裏拿着半截豬尾巴,人沒到跟前就說:「這個真好吃,你怎麼不早點做啊。」
&些時候我娘不准我進廚房。」三妞一直覺得她是個幸運兒。爹娘有點重男輕女,隨着三妞出生,他們上了年紀,知道此生不會有兒子,非但沒抱怨還特別疼三妞。
村裏有二寡婦那種臉皮八丈厚的人,但沒有大奸大惡之人。得益於村里出個太子太傅,村里人都很注重孩子的教育,無論有錢沒錢,在村長提出辦村學的時候,大家都掏出點錢支持。
除了女孩子,杜家村三十歲以下的男人沒有不識字的。村民識文斷字,素質跟着上去,別的村整天雞毛蒜皮的事不斷,杜家村卻很少,一個月也就那麼一兩起。
今生能投胎到杜家,三妞逢年過節沒少跟着她娘一起給老天爺上香。有時候閒下來,三妞也想過怎麼才能讓村里人富起來。怎奈亓國地廣人稀,開國皇帝怕沒人耕地,即便他是位穿越人士,依然重農抑商。
商人每年所賺的一半銀錢交給朝廷,直屬親屬三代以內不准參加科考,商戶轉為農戶後一代才准參加科舉。
三妞從段守義那兒聽說這項規定,很好奇,便問:「有沒有改戶籍的?」
&人敢。」段守義說。亓國戶籍管理嚴格,事情一旦敗露,不但當事人會被嚴懲,當地官員也會受到牽連。
三妞知道後就歇了慫恿村民行商的心思,然而她心裏還想幫住村里人。行商一事行不通,三妞便把主意打到餐桌上。
豐富百姓的餐桌,像他們村所產的豆腐,山上的竹筍、蘑菇等物就好賣出去。可是怎麼把東西賣出去?三妞思索好久,給別人做喜,把做法推廣出去。
打定主意,三妞找人定桌子定餐具。這樣做,一來能賺點錢填補家用,二來宴席不是每天都有,她和她娘也不至於太忙。
三妞見他吃得滿面油光,笑着問:「豬尾巴好吃吧?四喜。」
&吃,好吃。」四喜忙不迭點頭。三妞微微一笑,「你覺得拿出去賣怎麼樣?」
&衛若懷開口,「你想行商?」
三妞說:「我們擱菜市場賣東西,不在縣裏開店就算不上商戶。像走街串巷的貨郎,他們就不是。」
蔬菜瓜果成熟季,村民吃不完也會去縣裏的菜市場兜售,只交點攤位費就好了。四喜在縣裏做事對這點很了解,「我太奶奶說你想幫人家做宴,還有時間去縣裏買豬頭肉?」
&是我,是你。」三妞話音一落,衛若懷瞪大眼,四喜一臉不敢置信,指着自個,「我?我沒聽錯吧?」
&有。」三妞道:「豬毛難清理,讓你娘幫你弄,你三五天去一次縣裏。日後有固定客源就讓他們來咱們村里拉,或者直接買給縣裏的大商戶。」
&等,姑奶奶,別告訴我,你是故意給我娘找點活干?」四喜總覺得他碰到事情真相。
誰知三妞真點頭,「不錯。你娘今天跟這個吵,明天跟那個叨叨,要不是看她年齡大,我早揍她一頓過了。」
&會兒我把滷肉需要的調料寫給你,你去縣裏買。」三妞說:「記住,滷水兩三次換一次,否則時間長了人吃着不舒服。」
&我還沒答應呢。」四喜拔高聲音,「怎麼又擅自做決定?!」
三妞說:「因為是你長輩。豬場、豬肚都能用滷水滷製,但是不能放在一個鍋里,不然豬頭肉上會沾上腸子的臭味。」說着一頓,「算了,我給你寫在紙上。」四喜上兩年學,三妞也不擔心他看不懂。
衛若懷倒是真看不懂,等四喜出去他就問:「聽若愉說你和他娘吵過?」
&我沒吃虧。」三妞說:「村里人低頭不見抬頭見,鬧太僵總歸不好,而且二寡婦那人,仗着四喜的爹死了,整天叫着孤兒寡母,誰說她一句她就說人家看她好欺負。給她找點事,她好我們大家也好。」
&如果賣豬頭肉應該比你給別人做飯賺錢吧?」衛若懷很肯定的問。
三妞笑了笑,「我家的錢夠用就好。是不是奇怪我什麼時候不把這事交給我兩個伯父?他們不擅給人家打交道,小麥的奶奶年齡大,哪天小麥的爺爺忙不開,她也沒法把豬頭肉拉到縣裏賣。雖說二寡婦不像樣,她干起活來一個抵小麥的奶奶兩個。四喜不把縣裏的活辭掉,她也能自個做。」
&實還是那個四喜的家境是村里最不好的吧?」衛若懷全憑猜測,見三妞睜大眼,便知道他猜對了,「人有錢,手裏寬裕,二寡婦也不會再干偷韭菜拔蒜苗那種小事,對不對?」
「……你不呆啊?」三妞眨了眨眼睛。
衛若懷擰眉,「我做過很呆的事?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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