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狄道滿城為靜夜中驟然大盛的馬蹄聲而驚醒時,原本靜謐一片的長安城內城外,馬蹄聲更是如悶雷般響起,比之狄道,不知聲勢盛大了多少倍。
老將朱儁和皇甫嵩還沒有入睡,正在一起商談長安城內的防務事宜,驟聞如此巨變,不由面色大變,齊齊跳起身來,身手敏捷處,絲毫不輸給年輕一輩。
剛剛搶出書房來,長子皇甫堅壽就急急快步奔來,離着尚有十來步,就在那裏高呼:「報,西涼馬超欲打開城門,正與馬玩部激戰於西門直城門。」
「什麼?!」
皇甫嵩和朱儁同聲驚呼,這段時間,馬超幾乎日日就率三百精騎外出搦戰,並沒有什麼異常,如何今夜突然有此異動。
他們兩個老將百思不得其解,可轉念間,就將此拋諸腦後。
皇甫嵩喝問道:「西門直城門情形如何?」
「詳情不知!只是城外有大隊精騎馳來。」
「不好!」
朱儁沉聲大喝,對皇甫嵩道:「如此看來,馬超已被呂布說服,偷開城門,獻出長安城,一旦并州精騎入城,事情就無可挽回!」
皇甫嵩何等樣人,無需朱儁提醒,就知道如今正是情勢危急,沉吟片刻,令道:「速調精騎趕往西門直城門,務要守住城門!」
皇甫堅壽答應一聲,急匆匆離去,朱儁抱拳對皇甫嵩道:「義真兄且坐鎮府衙,朱某率軍前去助賢侄一臂之力!」
「好!」皇甫嵩點頭應道,「公偉保重!」
如若皇甫嵩和朱儁此刻就在西門直城門,一定會判斷得出來,西門直城門已經是不保。
馬超親率一千五百精騎,已然將城門護在身後,在他身前,則是策馬衝殺過來的馬玩,身後跟着的,同樣是一千五百涼州精騎。
看着自信滿滿率眾衝殺的馬玩。馬超雖然心中怒火燒炙,雙眼中卻是一片清冷,兩側嘴唇微微上翹,帶着一股冷酷而又不屑的冷笑。
他已經知道了發生在西涼的變故。父親馬騰在與金城韓遂和談時,中毒昏迷不醒,全賴龐德護衛,才得以逃回狄道,而他如要率軍退回隴西。首先必須能出得了長安。
這事如若跟皇甫嵩商議,馬超有十二分的把握,皇甫嵩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地放他離去,而即便皇甫嵩答應了,城外的呂布,也難以如此善於。
故而在得知西涼事變時,馬超當即就聽從呂布的提議,打開長安西門直城門,放呂布的并州大軍入城,換來呂布的放行。
只是沒想到。事到臨頭,竟然被馬玩給發現了,還自不量力地想要以他那一千五百精騎,前來阻擋。
眼見着馬玩率軍已殺至三十步外,馬超目光一寒,長槍倏然前指,在策馬竄出之時,大聲喝道:「殺!」
在他身後,一千五百精騎齊聲呼應,只不過五百精騎仍舊扼守西門直城門。餘下一千精騎則緊隨馬後,放馬衝殺。
剎那之間,長安西門直城門前的馳道大街上,喊殺震天。馬蹄轟鳴,兩支西涼精騎針鋒相對地衝殺,三十來步的距離,轉瞬即至,馬超長槍抖動,循着一道玄妙的弧線。直刺向馬玩的胸膛。
他這一槍看起來並不如何迅捷,馬玩心念急轉時,自覺有幾種應對之法,可是,就在他動念之際,軀體剛剛有所動作,猛然感到胸前劇痛襲來,然後自覺身子一輕,茫然低頭看時,才發現他已被挑離馬鞍,正在空中倒飛。
而在他身前,馬超的長槍正在收回,自他的戰馬旁擦身而過。
這個時候,他才來得及高聲慘呼,因為他醒悟過來,他是被馬超一槍給挑飛的,只是剛剛動念,意識已被一片黑暗籠罩。
馬超是以一千精騎對殺馬玩的一千五百精騎,數量上居於劣勢,可是馬超卻怡然不懼,一槍挑殺馬玩,長槍連擺,拍落兩人,整個人如一把尖刀,勢不可擋地切入到滾滾而來的鐵騎洪流之中,仿若是刀過水分。
而在他身後,一千精騎將他切開的縫隙撕扯開來,只不過沒有馬超這般的武力,是以對沖之時,不時有精騎衝撞到一起,戰馬連嘶鳴一聲都沒有,就頸骨撞折,馬背上的騎士,則同時被拋飛到空中。
儘管是這樣,這些精騎在空中,就已扭纏在一起,展開你死我活的爭奪。
寬敞的橫貫東門霸城門和西門直城門的馳道,立時成為慘烈的血肉戰場,就在兩支西涼精騎捨生忘死地衝殺在一起時,西門直城門外,馬蹄聲大作,一條火龍迅快撲來,自洞開的城門徑直進入長安城。
火把光亮掩映中,一騎如閃電般閃現,暗紅色的駿馬,高大壯實,馬背上的騎士,手持方天畫戟,身披暗紅披風,在疾馳時,披風如一朵紅雲,飄揚在他的身後。
留守西門直城門的五百精騎,不少人當即屏息靜氣,因為他們在隨少主馬超對戰關東聯軍時,就已見識過呂布的勇武,胯下赤兔馬的神駿。
呂布身後,則是名震天下的并州精騎,聲名之響亮,尤在西涼精騎之上。
「殺!」
呂布將方天畫戟往前一指,喝令一聲,壓根就不待身後的精騎聚集,直接率眾順着馬超精騎所殺的方向,揮眾掩殺。
黑夜之中,為便於識別,呂布已與馬超商議好,此刻只要放眼一看,就能分辨得出來馬超的西涼精騎,以及呂布麾下的并州精騎,見到呂布已然入城,馬超留下的五百精騎,可不願就這麼傻呆呆地站着,而是跟在呂布身側,與并州精騎合兵一處,順着大道往前衝殺。
呂布帶來的,足足是三千精騎,順着洞開的西門直城門,魚貫而入,仿若水流般,注入到長安城中。
只不過最後的一千精騎,沒有加入到衝殺的行列,而是牢牢地控制着西門直城門。
可憐馬玩麾下的一千五百精騎,在與馬超所率精騎對沖拼殺過後,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見到呂布率眾衝殺過來,剛剛被馬超率眾蹂躪過一頓,又如何擋得住呂布所率的并州精騎,以及馬超那五百養精蓄銳已久的精騎。
在呂布看來,殺透敵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在他馬前,正是馬超所率精騎,他不由放聲高呼:「馬超賢弟,此時不趕緊出城,趕返隴西,更待何時?!」
呂布這麼喊,是有他的道理的,在城外,尚有他麾下的精銳步卒趕來,只是離入城,還有段距離,這麼個空檔,剛好可以讓馬超率眾離城西去。
果然,雖然呂布還沒有看到馬超的身影,卻聽到他的高呼聲:「好,多謝奉先兄,弟就此告別!」
西涼精騎紛紛策馬轉身,呂布終於見到馬超的身影,哈哈大笑道:「好,為兄就不多留了,弟此去西涼,如有所需,儘管着人前來告知一聲即是。」
這一句,馬超卻沒有貿然答應下來,因為他很清楚,一旦他向呂布求援,今後西涼,可就不會姓馬了,而是會姓呂。
故而馬超只是哈哈大笑作答:「弟謝過奉先兄!」
說話之際,二人已是在馬背上相互拱手道別,擦肩而過。
馬超率西涼精騎如潮水般退去,呂布則率軍突進,奔至南北向的華陽街與橫貫馳道相交的三岔道口處,正碰上急急趕往西門直城門的大隊精騎,他二話不說,直接率眾掩殺過去。
這支精騎,正是皇甫嵩麾下的兩千騎卒,是以閻行所率三百精騎為核心,倉促間建立起來的,在華陰誘殺呂布一役中,統帥閻行被呂布所殺,精銳精騎也在追殺呂布及帳下三百精銳護衛的途中,損耗頗巨,如今的這兩千騎卒,連精騎都稱不上,只能稱為騎卒而已。
在呂布的衝殺下,只是一個照面,就潰不成軍,統領正是皇甫堅壽,幸好沒有碰上呂布,逃過一劫後,率殘兵自橫貫馳道轉入到未央宮的廢墟之中。
因為他很清楚長安城內的地形,繼續順着橫貫馳道往西,就是西門直城門,要說那裏呂布沒有留下重兵把守,他說什麼也不會相信。
呂布沒有分兵追殺皇甫堅壽的殘兵,而是繼續率軍突進,直到長安城中心的十字大街處,他才勒馬停下,稍作停留。
這裏,是貫穿東門霸城門和西門西直門的橫貫馳道,與貫穿北門廚城門和南門安門的章台街交匯處,轉往南行,直至南門安門附近,左右正是昔日的未央宮和長樂宮,以及武庫和丞相府等要地,如今,卻是一片廢墟;往北,則是如今的長安城繁華之處,繼續往前,正是東門霸城門。
就在這個當空,一彪人馬鼓譟而來,總數約莫有數千,只是均為步卒,火光掩映下,馬騰認了出來,領頭老將,可不正是朱儁。
他在率三百護衛自河內入長安時,朱儁正駐軍於弘農,二人還相談甚歡,只是呂布沒想到,皇甫嵩誘殺他的籌謀,朱儁顯是早就知情的,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跡象顯露出來。
這讓呂布甚是不寒而慄,覺得他和皇甫嵩一樣,都是那種已成人精的老將了。
既然如此,呂布乾脆就率軍在此等候,待朱儁率軍近前,呂布策馬上前數步,沉聲道:「朱老將軍老當益壯,真是可喜可賀!」(未完待續。)
PS: 今天白天又在外跑了一天,回來才碼字,發佈稍晚,見諒,謝謝!
謝謝「頑皮的小草」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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