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龐柔龐德兄弟倆大失所望,不但沒有聽到主公馬騰有絲毫好轉的好消息,反而聽到狄道城中已是流言四起,說法各異。
但是,各種各樣的說法,卻都直指一個核心,那就是馬騰已死。
其實流言並非說得如此直白,但字裏行間的意思,卻都出奇的一致。
呯!
狄道府衙內,饒是龐柔一向甚有涵養,此時也終於激憤不已,狠狠地一拳捶在案桌上,臉色鐵青,雙手青筋凸起。
龐德一身甲冑,剛剛率軍在城內各處巡視回來,這麼些流言,正是他跟兄長龐柔說的,只是他擅於統兵大仗,這些陰謀詭計,就非他所長,就是此刻,都還是在心裏覺得,這些流言傳來傳去,有什麼意義呢?
眼見二兄如此怒不可遏,龐德躊躇片刻,還是出聲相詢:「二兄,這些傳言,傳就傳了,有何打緊……」
「三弟!」龐柔有些不耐煩,打斷龐德的話,旋即臉色和緩下來,長嘆一口氣,道,「三弟有所不知,此番流言盛起,時機拿捏得如此精準,顯是有人在背地裏推波助瀾。」
龐德臉色大變,問道:「二兄的意思是,城內已有韓遂的人潛入其間?所以才……」
龐柔點點頭,臉上滿是擔憂,道:「正是,如若主公能醒轉過來,只需露露面,流言自是不攻自破,偏偏主公……,不對,韓遂必是對他所下的毒甚有信心,所以才如此篤定主公不會醒轉過來。」
「哦,既然如此,何不尋一人,暫且冒充主公露露面?」
龐德只是這麼隨口一說,可龐柔聽了,卻雙眼一亮,沉吟片刻。點頭道:「嗯,三弟此計大妙,好,就這麼辦!」
說完。龐柔急匆匆地離去,看得龐德大張着嘴巴,不知該怎麼說好,伸手撓撓頭,只得也出門。點起兵馬,繼續去城中各處巡視。
這個時刻,他可絲毫不敢怠慢,尤其是當他聽聞城中已有韓遂的人潛入其間時,就更是覺得,加強城中要害處的防務,加強城中各處的巡視,乃是重中之重。
兩個時辰後,龐德得人稟報,言道主公馬騰已醒。召諸將商議要事。
龐德得報大喜,渾然忘了兩個時辰前,就是他向乃兄龐柔建言,找人替代主公馬騰暫且露面,大喜過望道:「啊,主公醒了?」
傳令兵在馬背上大聲稟道:「是,主公已醒,急召諸將商議,將軍請速回府衙,在下尚要去通告他人!」
「好!」
龐德點頭應道。旋即回頭朝一眾部屬令道:「走,回府!」
欣喜之餘,龐德沒有注意到,傳令兵在稟報時。說話聲音也貳大了些,仿佛是生怕旁邊的民眾聽不清楚一樣。而在龐德和傳令兵各自打馬離去後,街邊的民眾無不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龐德趕回到府衙,才發現他不是最先到的,已有不少人等候。剛剛進門,一員小將就迎將上來,龐德朝他點點頭,笑道:「哦,少將軍也來了!」
這位少將軍,長相與馬超頗有幾分相似,正是馬超的族弟馬岱,比馬超要小上一歲,幾番央求後,終於蒙馬騰首肯,加入軍中效力。
「是!」馬岱臉上仍舊帶着憤憤然,朝着龐德拱手施禮,道:「可恨韓遂那老狐狸,竟然如此暗算主公,他要是敢來攻城,我一定要在他身上捅個透心涼!」
龐德哈哈大笑,伸手拍拍馬岱的肩膀,點頭道:「好,少將軍有此豪言,少主如若知曉,必定會大加讚嘆。」
馬岱壓低聲音,悄聲問道:「超哥可知曉?」
「已有信使去長安!」龐德亦是壓低聲音回道,「走,先拜見過主公再說。」
就在他和馬岱說話之際,又陸續有不少人趕到,不光是龐德這樣的大將,就是軍中的將校,也多有喚來,以致整個廳堂都顯得有些擁擠。
過不多時,龐柔自屏風後出來,雙手虛按,示意眾人肅靜,朗聲道:「主公此番前去沃干嶺,與韓遂商談,不曾想,遭韓遂暗算,天幸主公吉人天相,已然醒轉,只是,主公身子虛弱,精神不濟,請諸位務要喧譁,否則,驚了主公,必軍法從事!」
說到後來,龐柔已是聲色俱厲,原本溫文爾雅的臉上,已是不怒自威,雙眼環掃,警示之意甚是濃厚。
在場諸人,都是馬騰帳下的多年部屬,聞言個個面色肅然,而在廳堂左邊,乃是一群羌胡將領,此刻卻在那裏交頭接耳,領頭之人身材高大,披頭散髮,雙眼微眯,背上背着一柄大刀,厚背,其上鑲着三枚鐵環,刀柄高出頭頂半尺,顯得甚是威猛。
龐柔大為皺眉,轉向此人,沉聲道:「滇吾,還不約束你的部屬?!」
滇吾漫不經心地睜開雙眼,淡淡道:「在下這些部屬,都是些山野莽夫,撒野慣了,不知該當如何約束,主公何在,在下可是等得久了。」
龐柔雙眼緊縮,寒聲道:「好,既然大帥不能約束,那就龐某來做這個惡人,來人啊,再有喧譁者,杖五鞭!」
「諾!」
龐德和馬岱不約而同地上前一步,高聲應諾,話音剛落,廳中眾人齊聲喊諾,聲震屋瓦。
滇吾臉色鐵青,狠狠地盯着龐柔,可惜龐柔雖然看起來頗為文弱,卻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驀然,滇吾轉頭,朝着他的一眾部屬吼道:「還不給老子閉嘴!」
僅此一插曲,廳堂之中,才算是完全肅靜下來,就連氣氛,也都肅整壓抑了許多。龐柔則轉身,閃進屏風後,過不多時,兩人轉出,將屏風收起,廳堂上首,擺着一張大大的床榻,四周垂滿布幔,隱隱可見床榻上半坐一人。
龐柔率先半跪,朗聲道:「參見主公!」
其他人有樣學樣,就連滇吾,此時也不敢公然與眾人作對,同樣拜下。
寂然片刻,布幔後傳來馬騰的聲音:「諸位,起來,吧!」
聲音中,透着疲累,還有虛弱,就這麼短短的一句話,他都像是耗盡了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氣力,等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韓遂,不仁,不義,他,如敢來犯,諸位,務要,奮勇殺,敵,韓遂,死活不論,賞,賞千金!」
話剛說完,馬騰已是咳嗽不斷,聲嘶力竭的樣子,聽在眾人耳中,都似是能感受到那種撕心扯肺般的疼。
還是龐柔率先吭聲:「主公請寬心休養,狄道有在下與諸君在,必不讓韓遂過去一兵一卒!」
就在此時,廳外傳來一迭連聲:「報!」
傳令兵疾奔進來,稟道:「報,韓遂率大軍數萬,出沃干嶺,在城外紮營!」
龐柔騰地起身,對着馬騰道:「主公請回,放心休養……」
「主公!」
龐柔的話被滇吾打斷,剛剛轉頭,就聽到滇吾繼續嚷道:「韓遂既然膽敢來犯,屬下請主公登上城牆,清掃流言,振奮士氣……」
「放肆!」
馬岱手按刀柄,踏前一步,怒指滇吾,喝罵道:「主公身子不適,如何可登上城牆!你再如此呱噪,可是想要造反嗎?!」
龐德在一旁暗自點頭,馬岱雖然年輕,卻識大體,懂分寸,這個時候,無論是耐心龐柔,還是他,都不便出聲相斥,可是馬岱則不同,身為主公馬騰的族侄,既然少主馬超不在場,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着主公馬騰,比起有着代理職權的兄長龐柔,都要更有說服力些。
果然,滇吾滿臉通紅,怒瞪着馬岱,卻半響說不出話來,最終只得後退一步,拱手對馬騰道:「是,少將軍教訓得是,是屬下思慮不周,請主公恕罪!」
布幔後的馬騰只是揮揮手,沒有作答,龐柔乘機出聲,與眾人一起,恭送一眾護衛抬着馬騰的床榻離去,也令眾人就此散去。
片刻之後,偌大的廳堂內,就只剩下龐柔,龐德,還有馬岱,龐德盯着滇吾遠去的高大身影,不無擔心地說:「滇吾雖然一貫桀驁不馴,可是今日所為,怎麼看,都透出一股不尋常來。」
馬岱恨恨道:「這些胡部,有好處時,跑得比誰都快,要出力時,個個畏縮不前。」
他畢竟還是年輕,沒有領會到龐德所說的意思,龐柔則沉吟片刻,答道:「哼,滇吾這隻怕是已與韓遂勾搭上了,城外有宋揚,城內有滇吾,還提早一步將少主支到長安,韓遂啊韓遂,果真是好籌謀,好盤算!」
「什麼?」馬岱驀地轉身,滿臉不可置信,問道:「超哥去長安,難道是韓遂早就有暗算主公之心?」
龐德點頭答道:「嗯,該當是如此,那時,蜀中尚無人來,想必韓遂此次可是將蜀王劉焉都給算計進去了。」
旋即龐德轉向龐柔,請令道:「二兄放心,有弟在,滇吾安分守己還好,他要是有個什麼不軌之舉,狄道,就是他的葬身之處!」
「好!」
馬岱大叫一聲,同樣抱拳請令:「某願助龐哥一臂之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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