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白虎武的居中調停,甚是有效,不過短短的三天工夫,韓遂和賈詡就隔空對話,基本達成一致。
韓遂率軍歸順朝廷,遣子前往長安為質,得到的好處,則是留任金城太守,郡兵不得超過五千人,不得越金城郡界,至於其他的一些細節,雙方則是各有退讓,不然,如何能在短短的三天內,達成一致,化如此敵意為玉帛?
而從白虎武那裏,韓遂還得知,賈詡有意建言車騎將軍呂布和朝廷,拜馬超為隴西太守,至於漢陽太守,則由朝廷另選賢能。
韓遂琢磨着,這一方面,說明朝廷和車騎將軍呂布,以及賈詡,仍舊不放心他,雖然已有馬騰居留長安,但顯然也不太放心馬超,所以才將他們安置在離關中,離長安相對較遠的金城和隴西,且在漢陽另派人駐守,阻斷他們的東去之路。
遣子為質,限制郡兵數量,且在狄道、榆中,還要派駐朝廷駐軍,拜漢陽太守監視金城和隴西,這種種佈置安排,讓韓遂認定,賈詡是認真的,也從側面證實,關東大戰將啟,對車騎將軍呂布和朝廷構成強大壓力,以致無法繼續讓大軍滯留於此,而是必須儘快脫身,開赴關東。
可是,韓遂心裏,卻是另有所圖。
正式的和談,是在城外五里處的寬大營帳內完成的,當賈詡與韓遂在和談書上按上手印,就意味着和談正式生效。
當夜,賈詡在和談的寬大營帳內,設宴款待韓遂,參加的,都是雙方軍中得力將校,以及白虎武這樣的羌胡首領,筵席之上,韓遂終於見到并州軍的統帥,河東徐晃。以及自榆中趕來的張燕,除了感慨歲月不饒人之外,他心裏也有些微微的嫉妒。
賓主盡歡,徐晃。張燕,以及韓遂帳下將校,礙於軍務在身,只是稍稍飲酒,就停杯不飲。賈詡,韓遂,以及一種羌胡首領則不同,開懷暢飲,俱各酩酊大醉而歸。
剛回到城內,韓遂不顧醉意,令人端來醒酒湯,強忍不適,連灌幾大碗,然後抱着盆缽。狂嘔不已,強行醒酒。
待一切收拾停當,他再吃些早就吩咐婢女準備好的湯羹,召來諸部將校,嚴令各部戒備,即回到寢房,盤膝靜坐,讓整個平靜下來,就此歇下。
丑時將過,寅時將至。韓遂即自己醒了過來,非常地精準,只是約定的時辰尚未至,他乾脆在親衛的陪同下。登上允吾城頭,遠眺城外十里處的并州軍大營。
過不多時,帳下部將梁興、程銀、李堪和成宜相繼登上城頭,來到韓遂身後,低聲稟報。在他帳下,原本有八大健將。如今死的死,降的降,竟然只剩下一半。
韓遂沒有回頭,仍舊盯着城外的并州軍大營,沉默不語。其實離這麼遠,壓根就看不到并州軍大營的情形,就是輪廓,也都看不清,只是能看到一團黑糊糊而已。
遠山近峰,宛如夜色籠罩下沉睡的巨獸,白日的猙獰盡數不見,只餘下靜謐。
寅時的更漏聲適時響起,韓遂雙眉漸漸緊鎖,心裏雖然期待不已,面上卻平靜如水。
「主公,火光!」
程銀突然低聲驚呼,抬手指向遠處。
韓遂心裏大為振奮,靜夜之中,突然冒起來的火光,即使隔着十來里,仍然醒目得很。只是看上片刻,他即確認這是白虎武與他約定的信號,當即低喝一聲:「出發,殺!」
「殺!」
梁興、程銀、李堪和成宜四人,連通簇擁在韓遂身後四周的一眾親衛,皆低喊出聲,神情振奮。
過不多久,允吾城門悄然洞開,韓遂親率三千精騎,還有大軍,傾巢而出,往火光冒起的并州軍大營殺去。
出城不過兩三里,并州軍大營那邊,喧鬧聲就已清晰可聞,火光已映紅了半邊天,分外醒目。
韓遂精神大振,親率三千精騎,不斷加速,一陣風般往前疾奔,只是片刻工夫,即脫離大軍行列。
前方的并州軍大營,火光沖天,迎面數騎奔來,韓遂眼尖,見到領頭的,正是與他約定好的白虎武。
「大帥,大帥!」
韓遂置白虎武的殷勤於不顧,馬不停蹄地喝問:「賈詡中軍何在?」
「就在大營前,正在倉惶逃竄!」
「好!」
韓遂大叫一聲,率軍毫不停頓,繞過火光沖天的大營,往喊殺聲震天響的地方殺去,至於白虎武,則一直陪在他的身旁,率羌胡各部掩殺。
一時間,金城軍士氣如虹,喊殺震天,而在韓遂他們身後,則是八千步卒,韓遂留在允吾城內的守軍,只有區區三千步卒。
黑夜之中,戰場上一片混亂,追殺一陣,韓遂心裏的不安涌將上來。
蓋因他發現,親率三千精騎如此極速追殺,竟然除了一些散兵游勇之外,沒有碰到并州軍的大隊兵馬,這讓他非常詫異,當即高聲喝令:「停止追殺,停止追殺!」
金城軍殺得興高采烈,韓遂的軍令過了好一會兒,才得到執行,三千精騎漸漸停下來,可是跟隨在左右的羌胡各部,仍舊亂鬨鬨地往前殺去。
夜風已帶着清涼,不緊不慢地吹着,火把被吹得烈烈作響,在火把光亮之外,仍舊是一團團的黑暗,讓人不寒而慄。
韓遂四處打量,突然雙眉大皺,隱約捕捉到夜風中傳來嗤嗤的呼嘯聲,密集,而又強勁。
嗤嗤聲如密集的蜂群,韓遂心頭大寒,不假思索地趴伏在馬鞍上,剛剛準備大喊示警,就聽到所率精騎中,傳來密集的噗嗤聲,還有慘呼聲。
「伏兵,強弩!」
韓遂心裏哀嘆一聲,這個時候,他很慶幸自己並沒有率軍衝殺在前,而是由親衛簇擁在隊伍之中。
「撤軍,撤軍,快撤軍!」
韓遂仍舊伏在馬馬鞍上,高聲大呼,心裏卻在滴血。
他聽到的每一聲慘呼,就意味着他一向頗為驕傲的帳下精騎,損失了一名騎士。
剎那之間,原本士氣如虹的金城軍,立時變得混亂不堪,聽到韓遂軍令的部分,紛紛掉轉馬頭,可在外圍的精騎,此時人喊馬嘶,根本就聽不到軍令,有的想後撤,有的想往前沖,彼此糾纏成一團。
前方突然亮起一片火把的海洋,馬蹄聲沖天而起,原本殺得興起的羌胡各部,此時卻紛紛自前方逃回來,逃竄的勢頭,比之方才的奮勇追殺,還有迅猛三分。
他們的加入,令原本就混亂不堪的金城軍更趨混亂。
可是,黑暗中催命的嗤嗤聲,卻始終不絕於耳,聽得韓遂心驚膽戰。
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得這麼多,身邊的親衛得令,齊聲高呼撤軍,亂糟糟一段時間後,精騎終於開始轉向,想要撤回允吾城內。
只是身後的馬蹄聲,已是越來越近,氣勢如虹的喊殺聲,令人心神難寧,無邊的驚恐,只是在瞬間,就將所有人淹沒,這個時候,沒有人想到該當去拼殺,而是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跑,跑!
韓遂也是如此,他現在終於明白,賈詡這個頭老狐狸,又一次成功地將他給算計了,而這一次,他心裏迷茫得很,驚惶得很,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容身之地,還有沒有可能東山再起。
在親衛的護衛下,韓遂只顧拼命打馬,繞過仍在熊熊燃燒的并州軍大營,眼前所見,卻令他的一顆心直往下沉在,帳下的八千步卒,此時正在四散奔逃,火把光亮下,可以看到一支精騎,悍勇無比地來回衝殺,猶如殺入羊群的群狼,兇悍,而又迅捷。
前方是自己帳下的敗兵,身後,則是追兵,韓遂一時愣在那裏,不知該往哪裏逃。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含糊的齊聲高呼,雖然聽得不太清楚,幾個關鍵的字眼,韓遂還是聽得明白,正是「韓遂,人頭,千金」。
天色漸亮,廝殺聲也漸趨平息,允吾城外,已是一片修羅地獄般的血肉戰場,韓遂帶出城外的萬餘大軍,被并州軍和馬家軍前後圍堵,壓根就沒得地方可逃,成片成片跪地請降。
賈詡在臨時設立的營帳內,雖然差不對一夜未睡,精神卻極佳,護衛在他身旁的典韋,則是一臉的不高興,昨晚那麼一場大戰,他竟然連背上的鐵戟都沒拔出來過,這讓他情何以堪。
大將徐晃,張燕,還有馬超,相繼進來,當賈詡問道韓遂的下落時,他們個個面色不虞,搖頭作答。
見帳中諸將情緒有些不佳,賈詡哈哈大笑,勸慰道:「就一個韓遂而已,即使逃得了一時,豈能逃得了一世,如今他的老巢已被攻破,爪牙被剪,一頭沒了爪牙的狐狸,一身皮毛,可就要令人垂涎覬覦了。」
說完,賈詡慢悠悠地加了一句:「更何況,他的首級,可是值千金的!」
帳中諸將皆哈哈大笑,笑聲未歇,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歡呼,眾人面面相覷,小將馬岱自帳外興沖沖地奔進來,邊奔邊高聲嚷道:「報,韓遂已擒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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