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仙志 第三百零六章關門見山

    道牧他們要走，那怎得了！

    「二位姑姑，您們覺得這樣合適嗎？」龍誠摯甚是頭痛，他竟壓制不住比自己小二十多歲的「小姑娘」。

    「有甚不合適？」龍嫻靜眼睛微眯，聲冷色淡，「你合着外人，一起作作賤我和你姑丈，你覺得這樣合適嗎？」一股寒氣自龍嫻靜身上瀰漫，就像是颳起狂風的美麗冰湖。

    「二姑，他們並不算外人吧。」龍誠摯與龍嫻靜對視，只覺寒氣穿身透骨，通體冰涼，忍不住打個寒顫。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龍嫻靜環視眾人一圈，眼眸逐漸泛白。開口說話時，自然呼出的口口寒氣，空中結成雪花，繽紛落地。「配不上與你們高貴的海中皇族，共處一個屋檐下。」

    龍誠摯內心一凜，心知龍嫻靜是真的生氣，「二姑，你且莫惱，有話好好講。」若龍嫻靜狂暴風雪，將隆婆給引過來，那可就壞他大事！

    「姐！」龍嫻雅焦急叫喚，連忙近身。

    「莫靠近！」道牧左手將冰冷刺骨的龍嫻靜攬入懷中，右手抬起作勢，讓龍嫻雅止步，並投以自信目光。

    冰堅的龍嫻靜被道牧緊摟在懷中，身體回暖，逐漸軟糯。席捲躍龍殿的寒風削弱，冰霜消融，在陽光下裊裊生煙。

    「姐夫，你……」龍嫻雅左手掩嘴，右手指着龍嫻靜，大驚失色。

    「咱們自家事，私下談。」道牧抿嘴弄眼，面色凝重且謹慎，向龍嫻雅手示意環境不對。

    這時，龍嫻靜一聲嚶嚀，在道牧懷中顫抖一下。她一身寒氣全無，精氣神也少去大半。龍嫻靜俏臉嬌羞，自道牧懷中輕輕掙脫，臉頰抹上兩朵朝霞。

    「你莫要再動氣，他們不是在作賤你我，只是因為他們對我一無所知。」道牧淡笑，捏了下龍嫻靜的俏臉，「也是因為我個人性格本就有缺陷，特別容易讓人誤解很正常。」

    龍嫻靜聞言，柳眉又凝，卻見道牧對她搖頭，只好短嘆一氣，「我們自己去草廬。」說着就拉道牧往外走。

    「姑姑，你們又沒瑞靈符，更沒持有瑞靈符的人頒下的鈞旨，怎去得那草廬！」龍誠摯連忙起身，招手挽留。

    「龍誠摯，你變了！」龍嫻靜猛然回頭，眼眸再次蒙上些許白霜。「你變得快把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全都打破重塑。」

    縷縷寒氣自眼角裊裊升騰，如龍似鳳，在呼呼咆哮。寒氣未隨風瀰漫，寒意卻已如針，扎入人體各個毛孔。

    「二姑，我沒變，是你變了。」龍誠摯左手亮出瑞靈符，右手指着道牧，「兩位姑姑可以領我鈞旨前往草廬，但道牧得留下。待姑姑們得到二老肯定，再讓道牧與他們相見也不遲。」

    「豈不是讓我郎君獨闖這龍潭虎穴？」龍嫻靜猛地踏地，霜華鋪滿整個躍龍殿。

    如是掉入一方冰湖寒潭，凍得人們嘴唇發紫，一直在打哆嗦。

    「哼！」龍誠摯亦重踏一步先前，雙手甩袖，背負在後，瑞靈符在手中愉快的反轉。「二老讓我在此接待道牧與你，若這麼簡單的事情都無法辦好。丟的可不僅僅是我個人的臉面，二姑你可有想過。」

    龍誠摯為擺脫龍嫻靜，拖延時間，爭取對道牧下手的機會，已經顧不得那麼多。與其讓龍嫻靜狂暴風雪，引來隆婆。還不如順她們的心意，讓她們去草廬，但是道牧必須留下。

    「你……」一股寒濤洶湧，龍嫻靜要徹底暴發之際，道牧再次將龍嫻靜攬入懷中。

    這一次龍嫻靜不甘被束縛，激烈掙扎。道牧右掌在龍嫻靜後心一按，龍嫻靜立馬軟在道牧懷中。

    龍嫻靜一身精氣神所剩無幾，瀕臨虛脫。道牧本欲讓阿萌馱龍嫻靜，龍嫻靜堅決拒絕。說她自己還沒虛弱到那種程度，最終也只是接受龍嫻雅的攙扶。

    龍嫻靜雙手緊緊攥住道牧的左手，「謹慎提防歹人的禍心。」須臾，鬆開雙手，冷漠環視眾人一圈。也沒說什麼，冷哼一聲，便讓龍嫻雅攙着她離開。

    道牧讓阿萌跟在龍嫻靜姐妹身邊，龍誠摯以瑞靈符頒發一道鈞旨，讓三位女官領着龍嫻靜姐妹前往草廬。

    龍嫻靜姐妹接過鈞旨，卻不用女官帶路，將女官遣回。龍誠摯見狀，心中有氣，敢怒卻不敢言。

    明明是一個普通人，卻有着神秘的異能。龍嫻靜十三歲那年，狂暴風雪的慘烈情景，歷歷在目。

    從那以後，海龍國和海夏國就對龍嫻靜垂涎欲滴。別人都以為瑞靈國君主讓龍嫻靜跟着織天府的人離開，是為了讓龍嫻靜悟道學醫，救濟天下芸芸眾生。

    龍誠摯卻以為他爺爺和奶奶之所以如此行為，是對海龍國和海夏國不勝其煩的騷擾的一直反制手段。

    如今，龍嫻靜不僅回瑞靈國，且還帶着一個道侶。爺爺奶奶為了表達對道牧的喜愛，連瑞靈符都給龍誠摯暫用，可見一斑。

    龍誠摯緩緩坐回珊瑚龍椅，大咧咧叉開雙腿，雙手自然垂放在扶手，袖袍下兩手食指都在扶手上無規則擊打，凝視道牧的背景，眼眸森森冷冷，「莫說本太子，海下兩國都不會讓這條沙皮狗好活。」

    道牧目送龍嫻靜姐妹到不見蹤影，聞不到阿萌聲息，方才轉過身，面相眾人。「你們暫且出去。」道牧示意躍龍殿的宮娥和女官，「待我等需要你們，自然會傳喚。」似笑非笑，似冷不冷。

    宮娥和女官們面面相覷，一下看道牧，一下看龍誠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龍誠摯嘴角微揚，隨意揮幾下右手，「你們且退下吧。」期間，龍誠摯的目光一直與道牧對視，紅眸對黑眸，淡漠厭世對森冷陰狠，各不相讓。

    在躍龍殿之中，除了宮娥和女官之外，修為最低便是道牧。他區區一中階天境的人類牧道者，能翻得起什麼浪花？

    根本就不用他龍誠摯出手，隨便一個表哥出手，都能夠輕而易舉將道牧制服，跟打狗一樣簡單。

    ……

    「姐，連阿萌都跟我們一起，我擔心……」雖已看不見躍龍庭，但龍嫻雅還是會一步三回頭，相較於沒有回過頭的龍嫻靜，可謂天差地別。

    「水晶宮是海底常見的建築，藏風聚光才是其根本。」龍嫻靜話語有些顫抖，她不擔心是假。

    道牧打不過，想要逃跑，不成問題。龍嫻靜現在急着想要知道自家父母狀況，以及他們的真實態度。

    較於身體上的打擊，心理才是道牧的弱點，龍嫻靜不想讓道牧帶着遺憾飛升織女星。

    「是了！」龍嫻雅想起不久前的來信，興奮得跳一下腳，「姐夫走的是風光大道，那水晶宮實則是姐夫的舞台！」

    「但願如此……」龍嫻靜終是沒能忍住，通紅的雙眼回望躍龍庭方向，眼眶波光粼粼。

    ……

    沒多時，宮娥和女官全都離開躍龍殿。道牧收回目光，左手壓決刀刀柄，右手背負在後，不能彎曲的中指敲打後背，「閒雜人等都走光，我等就關門見山吧。」環視眾人，「你們到底是要小道怎樣，才肯放過？」

    「喲呵！」那三個表哥嗤嗤嘲笑，看道牧像在看個傻子。

    「你倒也有些腦子。」那中間的表哥斜視道牧，嘴巴叼着一根筷子，手裏拿着一根筷子在敲打酒盞，叮叮作響，「自廢修為，滾出瑞靈國，便放你一條生路。」

    道牧聞言，劍眉微微皺，看着那人，着急向那人走幾步，激動道，「我滾出瑞靈國，不廢我修為得不得？」

    說到激動處，道牧右手揮斥天地，哭訴這瑞靈國距離道萌境地，百餘萬里。若沒他修為傍身，莫說出瑞靈國，怕是瑞隆城都沒有出，就已經得了個死字。

    「躍龍殿不是你討價還價的地方。」那人抬起頭，淡淡瞥道牧一眼，慵懶道，「我們饒你卑賤狗命，已經是最大的讓步。切莫得寸進尺，否則現在就送你個死。」

    道牧大驚失色，環視眾人，皆是冷冰冰的目光。特別是龍誠摯的目光最讓道牧心寒，看來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複雜。都說世間還是好人多，偏偏他道牧時常遇到這類壞人。

    叮，叮叮叮，叮叮……

    筷子敲打水晶酒盞的聲音，清脆悅耳。在一個愉快的旋律之中，他們竟如此冷漠決定一個人的生命。

    道牧看着海胤，就像是茫茫大海中飄來的一片破舊帆船，「六太子，你若能保下小道的性命和修為，小道必會全力助你海夏國！」

    海胤向道牧高舉酒盞，一口飲盡，臉上似笑非笑，「恕我無能為力。」

    你道牧不是能裝嗎？

    之前在他人面前脅迫本太子，剛才又一副深不可測模樣，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恁地，龍嫻靜姐妹一離開，不可一世的你，就原形畢露？

    海胤是越想越開心，忍不住又自己斟滿酒，多喝幾杯。之前還覺得苦澀的酒，現在甜得跟蜜糖水似的。

    道牧左手緊攥決刀，太過用力，顫得決刀嚓嚓作響。右手抬起，以那不能彎曲的中指，逐一指着躍龍殿眾人，「你們不能這樣對我，靜兒不會放過你們的！」說話的聲音，就跟左手臂一樣在顫抖。

    「哈哈哈……」

    躍龍殿陷入一片歡樂之中，與那敲打酒盞的叮叮聲，相得映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