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傾城 第十三章 淚滿絲絹

    顧傾城一路跑着，裙帶的髮帶都向後飛揚。她腦子裏一片空白，除了逃，她似乎找不出另外一個辦法解決她目前所面臨的困境。

    她也根本不敢去想沈君羨怎麼會和芷兮在一起，不敢去想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不敢去想他們之間還有什麼是瞞着她的。她任由眼淚在臉上肆意流淌，雙目被淚水模糊而看不清前方景色，耳邊也什麼都聽不見，只顧向前跑，跑得越遠越好。

    楚暮軒在身後呼喚了她幾聲，她都沒有聽見。

    於是楚暮軒索性直接跑上前拽住了她，擔憂地問道：「傾城，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她揮了揮手，抽噎道，眼睛卻止不住地向前張望。

    隨即她摸了摸臉上的淚珠，又繼續向前走，腳步異常沉重。

    楚暮軒只好在她身旁默默陪着，似乎安慰在此刻會顯得多餘。他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覺二人便來到了綠波湖。湖心亭旁的台階上，楚又薇正在對湖垂淚。

    顧傾城見狀，便加快腳步走了過去，楚暮軒也跟在其後。

    她走過去並沒有打擾又薇。

    只是靜靜坐在她的身旁，這個時候什麼也不用說，彼此早已心領神會。楚暮軒認為或許此刻不應該去參與，就獨自坐到湖心亭里，注視着她們。

    二人不知呆坐了多久，相對無言，惟有淚千行。

    清風拂面，柳絮被東風卷得均勻。傾城眼看柳絮飄零在湖上，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心中一下子竟坦然了許多。

    為何不像柳絮般瀟灑自由，無根無牽掛？何必為別人的愛情煩惱？

    她鼓起勇氣從衣袖中掏出手絹擦乾了眼淚。見楚又薇仍在哭泣，便將手絹遞於她。很快手絹就被她的眼淚惹得濕透了。

    「莫非你不傷心了？」楚又薇帶着哭腔問，雙眼通紅。

    「我怎能不傷心？但讓我更傷心的莫過於芷兮和君羨哥哥一直都在瞞着我！」她滿臉淚痕地看着又薇，無奈地苦笑一聲。

    「她可真是你的好丫鬟！」楚又薇便抹淚邊嘲諷道。

    顧傾城唯有沉默。

    「我真的很喜歡君羨哥哥，從小時候到現在，你也一直知道！他有很多紅顏知己又怎樣？大多也只不過是青樓女子！我相信只要我對他好，他必定會愛上我！」楚又薇頓了一下，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我天真地以為他喜歡的人是你......即使這樣我都認為我有機會，可誰知他喜歡的竟是芷兮，而且他倆可能已經......」說着眼淚又奪眶而出。

    「真可笑，我也以為他喜歡的人是我！」顧傾城嘆了一口氣，滿臉尷尬。

    她望着湖面又沉思了好一會兒，內心做了無數次掙扎後說道：「不管他和芷兮發展到哪種地步了，我都必須和他好好談談！」說着欲要起身。

    楚又薇拉住了她，表情十分驚訝，問道：「你要去找君羨哥哥？」

    「解鈴還須繫鈴人，出了問題總要解決，坐在這裏哭也無濟於事！」顧傾城果斷轉身離開，楚又薇想着她的話也有道理，便跟了上去。

    楚暮軒陪同她們一起來到了沈府。

    芷兮、沈君羨都在廳堂里坐立不安，尤其是沈君羨，他在廳堂里來回踱步，十分焦躁。謝婉伊知道了他們故事後也為他倆捏了一把汗。

    顧傾城一行三人直接登堂入室。

    「我有話跟你說！」顧傾城直接走到沈君羨跟前，對他怒目而視。

    在場所有人都沒有見過她如此生氣的樣子——目光凌厲，咬牙切齒，身體僵硬，拳頭拽緊。

    「小姐！」芷兮弱弱地叫她。

    「住嘴！」傾城喝止道，目光沒有離開沈君羨。

    「好！請！」沈君羨答應和她聊，讓她先請帶路。

    顧傾城領着沈君羨到了他府上的荷花池。楚暮軒輕功極好不易被發現，便緊跟其後，躲在不遠處張望。

    「沈君羨，我問你，你是否喜歡芷兮？」這是顧傾城第一次直接叫他的名字。

    「是！」沈君羨堅定地點頭。

    「從何時開始的？」顧傾城鼻子一酸。

    「小時候在學堂......」他的聲音很微弱，或許是自己也意識到對不起顧傾城。

    「原來我一直都被蒙在鼓裏！」顧傾城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傾城！」沈君羨輕喚一聲她的名字，伸手想去拉住她。

    「別碰我！」她向後退躲開道，「莫非你去邊疆這段時間你們也一直在通信？」

    沈君羨費力地點了一下頭，似乎頭有千斤重。

    「既然你不喜歡我，那為何從小就對我那麼好？為了接近芷兮？」顧傾城終於哭了出來，淚眼婆娑地望着他，心似乎一下子被掏空。

    「傾城，對不起，其實我一直就把你當妹妹，當我最好的朋友！」沈君羨雙手握住她的手臂，着急地抱歉道。

    「最好的朋友？你會欺騙你最好的朋友嗎？」她帶着淚冷笑。

    「對不起！」沈君羨頃刻間感到十分愧疚。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我喜歡你只是源於我以為你喜歡我而已！既然我誤會了，那就不用再提！」顧傾城試圖讓自己冷靜。

    二人沉默許久。

    「你們的關係到何種地步了？」顧傾城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們已經私定終身！」沈君羨感到難以啟齒，望着荷花池裏的荷花，不敢看她的眼神。

    顧傾城聽到這裏氣急了，她雙手緊握，面部開始抽搐：「沈君羨，你看着我！」

    沈君羨轉過頭看着她。

    「咣」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沈君羨的臉上。

    這讓沈君羨措手不及，也讓偷看的楚暮軒大吃一驚。

    「這一記耳光是想要告訴你，我顧傾城不喜歡你了！」

    「好！」沈君羨點頭接受。

    「咣」的一聲，又一記耳光打在沈君羨的臉上。

    「這一記耳光是想讓你記着，你要對芷兮負責，儘快把她娶回沈府，三書六禮一樣都不能少！」顧傾城認真道，語氣稍微平緩。

    她剛說完，沈君羨立馬抱住了她，驚喜道：「謝謝你！傾城！」

    顧傾城卻推開了他，轉身離開，邊走邊囑咐：「我回府了，你讓芷兮自己回來，我不會來接她！」

    繁華街道，她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形單薄而落寞。

    楚暮軒從後面跟了上來：「我送你吧！」

    「你都聽到了？」她苦笑。

    「你知道我在偷聽？」楚暮軒很驚訝。

    「沒有，我猜的，可你的回答告訴我我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