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吳東方第二次聽說傳聲蟲。上一次是在娰妙嘴裏聽說的。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傳聲蟲。「這東西都是紅色的嗎。」
「都是紅的。」王爺小心翼翼的向石壁走去。
吳東方也跟了過去。他以為五族的傳聲蟲有五種顏色。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這隻傳聲蟲無疑是先前來過山洞的那個女人留下的。這些年他一直不知道當年給自己送水的女人是誰。今天終於要有答案了。
王爺走過去拿起了那隻紅色的大甲蟲。大甲蟲有點兒像大號兒的螞蚱。這時候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這東西怎麼用。」吳東方問道。
「得用火烤。」王爺說道。
「烤。」吳東方半信半疑。王爺開玩笑的時候不一定會笑。他摸不准王爺是不是在開玩笑。
「不烤怎麼說話。快去點火。」王爺說道。
吳東方愕然點頭。但他並沒有立刻生火。而是先把石壁豁開。確定丹鼎還在才開始生火。山洞裏還剩下一些冥戰拾撿的木柴。很快篝火就點了起來。
王爺把大甲蟲放到了火堆旁。「傳聲蟲只能說一遍。你一定要聽仔細了。」
吳東方點了點頭。不管傳聲蟲是誰留在這裏的。都可以確定這個人沒有惡意。如果有惡意會首先帶走丹鼎。
傳聲蟲好像生活在很熱的地方。此時處於僵死狀態。溫度一高。它開始逐漸復甦。
「它怎麼能發出聲音。」吳東方疑惑的看向王爺。
王爺直盯着那隻傳聲蟲。沒應聲。
「它發出的是奇怪的聲音還是跟本人說話一模一樣。」吳東方又問。
「跟本人差不多。」王爺說道。
吳東方沒有再問。那隻傳聲蟲這時已經徹底復甦。正在緩慢的摩擦翅膀。
「我一直在等你出現。」傳聲蟲是通過摩擦翅膀發出聲音的。發出的是個蒼老平靜的女人聲音。
吳東方和王爺同時屏住了呼吸。
「我以為你是他。但你不是。」傳聲蟲又在摩擦翅膀。
王爺疑惑的看向吳東方。吳東方抬了抬手。示意它不要急於發問。
「我需要穩住土族。讓辛童平穩接位。我相信你能明白。也會理解。冥故等人施展窺生之術時我就在遠處。如果命中注定你要學會赤焰火舞。那就由我傳授給你吧。」隨後是二十幾句口訣。語速緩慢。吐字清楚。
這時候傳聲蟲正在爬向篝火。見它離火太近。吳東方就想伸手把它拿回來。王爺急忙攔住了他。
「等不到就要去尋找。當你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我已經上路了。紫葉馬錢子是他帶走的。他的死姬珂難辭其咎。遠離姬珂。她不是壞人。但她是個無情的人。」
在傳聲蟲爬進火焰被燒掉翅膀的同時。火里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記住了嗎。」王爺興奮的問道。
「什麼。」吳東方回過神來。
「口訣呀。赤焰火舞可以發出強烈的陽氣。有了它下去尋找冥釗就多了幾分勝算。」王爺說道。
「記住了。」吳東方點了點頭。不懂法術的人聽到這些口訣可能感覺很拗口。但對於行家來說。這些口訣很容易被記住。
「我就說她下令圍攻你是另有隱情。怎麼樣。」王爺得意的笑道。
「紫葉馬錢子是不是就是紫葉番木鱉。」吳東方問道。
「一個東西。」王爺點頭說道。「冷死了。還有酒嗎。拿壇出來。」
「沒了。」吳東方說道。先前帶出來的酒這些天都喝光了。
「我去搬幾壇回來。」王爺瞬移離開。
王爺走後。吳東方重新看向篝火。這時候那隻傳聲蟲已經被燒掉了。這種昆蟲可能有撲火的特性。
到得這時他已經徹底明了了。來的人是火族的朱雀天師辛洛。她最初可能以為他是冥釗轉世投胎。所以一直在暗中密切的關注他。甚至在他醉酒的時候給他送水。但她最終確定他跟冥釗沒有任何關係。失望之下決定不再等待。而是去主動尋找。冥釗已經死了。她自然知道。她所說的尋找和上路就是隨他而去。
朱雀天師可以浴火重生。但她並沒有那麼做。人活着都需要有個原動力。如果原動力消失。活着就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此前他一直以為辛洛是個憤青式的極端分子。但現在他不這樣認為了。辛洛所說的話和所做的事情都很平和。並不極端。這可能跟她的年齡有一定關係。畢竟她也是個十歲的老人了。但主要還是辛洛本身就不是暴脾氣。
此前娰妙曾經說過冥釗是被辛洛給毒死的。這一點跟辛洛所說的有出入。對於一個快死了的人來說。是沒必要撒謊的。生長在火族的紫葉番木鱉是冥釗主動帶走的。如此一來問題就出現了。冥釗為什麼要帶走紫葉番木鱉。還有就是娰妙為什麼說冥釗是被辛洛毒死的。
這兩個問題需要結合在一起進行推斷。辛洛對娰妙的評價很奇怪。她不認為娰妙是個壞人。但她認為娰妙是個無情的人。她做出這樣的判斷總是需要一些根據的。
紫葉番木鱉是劇毒。但先前在驗屍的時候幾個老巫師也說過。紫葉番木鱉可以強大神識。激發潛能。冥釗主動帶走了這種毒藥。極有可能是為了去做一件對他來說非常困難的事情。
什麼事情。很明顯。為了幫助娰妙擊殺土族的傳法巫師。也就是那條蜃龍。
他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娰妙很可能是同意並支持的。至少她也是知情的。不然的話冥釗的箭囊不可能遺留在她那裏。箭囊在她那裏。說明冥釗在臨死之前是跟她在一起的。
在辛洛看來。娰妙為了土族的利益讓冥釗以身涉險了。所以才會做出『她不是壞人。但她是個無情的人』這樣的評價。
娰妙會不會為了土族的利益讓冥釗以身涉險。很難說。娰妙當初離他而去的時候明顯是為了去尋找更強大的幫手。但娰妙當年跟冥釗的感情究竟是怎麼樣的他並不清楚。最主要的是娰妙好似並不知道冥釗為了幫她用了紫葉番木鱉。不然的話她不會誤以為是辛洛毒死了冥釗。
具體的經過是怎麼樣的。怕是只有當事人才能知道。不過大致脈絡是清楚了的。那就是冥釗在火族帶走了紫葉番木鱉。去土族幫助娰妙。結果還沒動手就發生了意外。他之所以快速離開是為了不連累娰妙。
通過這件事情不難看出。冥釗還是喜歡娰妙多一點。而辛洛也是知道這一點的。但她並沒有因此怨恨冥釗。而是一直在等冥釗回來。等不到就去陰間尋找。當真做到了生死相隨。
與辛洛的痴情不同。娰妙就像一個大公無私的忠臣。她把自己的使命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巫師是皇族的保護者。祛邪扶正是她最大的願望。她返老還童也是為了做這件事。
理清了頭緒。吳東方嘆了口氣。感情這事兒還真不是想專一就能專一的。哪怕自己能做到不同時喜歡很多人。也無法杜絕同時被很多人喜歡。
嘆氣過後。他忽然想起王爺還沒回來。王爺先前曾經跟他去過都城的酒庫。這傢伙喝慣了好酒肯定瞬移到那裏偷酒去了。而他們為了尋找七月。在酒庫那裏給七月下了套。王爺這一去弄不好就鑽進自己設下的圈套里了。
想及此處。吳東方站起身準備土遁過去尋找。剛站起身王爺回來了。用草繩子提了好幾掛。一掛好幾壇。「快接一下。」
吳東方伸手幫忙。「我還以為你被他們抓住了。」
「抓是抓不住我的。不過我差點被咬了。他們在酒庫里放了幾條狗。」王爺說道。
「的確是個好辦法。」吳東方說道。
「屁呀。那些皇親國戚要是知道他們喝的酒被狗撒了尿。看庫房的全得人頭落地。一群缺心眼兒的東西。」王爺打開一壇。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兒。「還行。」
吳東方一聽。抓起罈子看了看。
「我肯定不會挑被淋了尿的。」王爺知道他在看什麼。
「火族聖巫可能要換人了。」吳東方說道。
「老婆子很聰明呀。挑這個時候。」王爺說道。
吳東方點了點頭。權利的交替是件很敏感的事情。需要內外都穩定。這時候土族正在打水族。肯定沒時間分神進行暗中破壞。
「她是個好人。」吳東方說道。
「她傳你法術也很聰明。給自己的徒弟鋪了路。以後你肯定不會為難火族了。」王爺又道。
吳東方點了點頭。王爺的分析也有道理。辛洛向他傳達善意可能的確有雙方面的考慮。不過不能因為人家也受益了就否定別人對自己的幫助。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這樣。你聽我的。你現在就去一趟火族都城。香味兒還在。她走了不會超過一天。現在估計剛死沒多久。你趕快去弔唁。趁機跟新任火聖搞好關係。」王爺放下酒罈出言說道。
「他們要麻痹土族。我這時候去不是添亂嗎。不去。」吳東方連連搖頭。
「你缺心眼兒啊。誰讓你光明正大的去了。偷偷的去。老婆子肯定會告訴她的寶貝徒弟傳授了赤焰火舞給你。新任火聖知道你是友非敵。你現在去可以更好的拉近關係。」王爺說道。
「我還是感覺不太合適。」吳東方搖頭說道。不能利用別人的死作為自己謀取夥伴的籌碼。
「快去。」王爺催促。
「不去。以後他們有困難。我會鼎力相助。這種表面兒功夫我做不來。」吳東方搖頭。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快去吧。」王爺又催。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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