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聽動靜,二人走的很慢,吳東方頻頻回頭。
「又來個巫師。」吳東方說道。
老頭兒回頭,只見有別的軍官領着另外一名巫師進了馬杜的房間。
「嘭。」屋裏傳來一聲悶響。
「快走。」老頭兒轉身急行。
吳東方快步跟着,二人逃也似的回到了木屋,關上房門開懷大笑。
「雲柱會不會遷怒你?」吳東方替老頭捏把汗。
「是他自己的主意,關我什麼事兒?」老頭兒笑道。
「也對。」吳東方放心了。
「我剛才看了下天色,下午還會……」
老頭兒話沒說完,門就被人推開了,進來的是戴面具的娰妙。
有了前車之鑑,老頭兒識趣的跑了出去。娰妙進門,老頭兒關門。
「你怎麼白天來了?」吳東方有點意外。
「白天比晚上容易解釋。」娰妙走了過來。
「你來的正好,把土族的修行方法口述給我。」吳東方找出麻布和盛有硃砂的陶碗。
娰妙也不猶豫,快速口述,土族行氣走的是脾經,左右共有四十二處穴道,吐納方法與金族和木族也不相同,雖然同是打坐吐納,呼吸的速度比木族慢,比金族快,歸氣也是氣海。
「你要這個做什麼?」娰妙問道。
「我自己用,不會告訴其他人。」吳東方說道,娰妙是先口述再發問,這跟借了錢再問對方借錢幹什麼是一個道理,很有誠意。
「你什麼時候逃走?」娰妙問道。
吳東方伸手指着自己躺臥的地方,「這幾天,我做了一個可以飛起來的布包,起風之後會藉助它逃走,對了,那個女孩我也要帶走。」
「帶着她你要承擔更大的風險,別帶了。」娰妙說道。
「不行,我一走其他奴隸會擠兌她的。」吳東方將那方寫有土族練氣方法的麻布收了起來,其實各族的練氣方法都很簡單,困難在於修行緩慢。
「我把她調到南區。」娰妙說道。
吳東方連連搖頭,「他們都知道這個女孩跟我很親近,我逃走之後,你把她也調走,別人會懷疑你。」
「你只有這一次機會,帶着她你可能也逃不掉,如果被抓回來恐怕你以後沒這麼自由了。」娰妙搖頭說道。
「她太可憐了,我不能把她扔在這裏。」吳東方說道。
娰妙無奈的嘆了口氣,「還需要我做什麼嗎?」
「不用了,你幫我已經夠多的了。」吳東方搖了搖頭。
娰妙沒有再問,轉身向門口走去,看得出來,她的心情很差,情緒很低落。
吳東方送到門口,看着她往南走去,他對娰妙知之甚少,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別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們在屋裏幹什麼?」老頭兒湊了過來,先前娰妙在房裏待了差不多有半個鐘頭。
吳東方挑眉看了老頭兒一眼,沒有說話。
下午兩點多,又起風了,風中還夾雜着雪花。
「去木族都城,將這根木杖交給一個叫費青的巫師。」老頭兒將一根拐杖遞了過來。
吳東方接過那根木杖,說是木杖,其實就是一段平淡無奇的樹枝,一米多長,三四公分粗細,此前一直放在老頭兒的床邊。
「這個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紀?」吳東方問道。
「男巫師,現在也八十多歲了。」老頭兒說道。
吳東方點了點頭。
「這種機會很難再有,該走了。」老頭兒遞了個布卷過來,「這是剩下的法術。」
吳東方接了過來,揣到了懷裏,「我得等那個女孩。」
「外面比這裏要危險的多,就算你們能順利逃走,帶着她你也走不到木族。」老頭兒緩緩搖頭。
吳東方沒有接話。
「等她下工回來,天也就黑了,明天不會再是這種天氣。」老頭兒說道。
吳東方仍然沒說話。
老頭兒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別不說話,說說你的打算。」
「我不能把她自己扔在這裏。」吳東方說道。
「晚上不能走,以後即便有風,也很難有雪為你作掩護。」老頭兒說道道。
「我知道。」吳東方點了點頭。
老頭兒躺了下來,不說話了。
怎麼做是正確的吳東方很清楚,他也知道成大事不能拘小節,所有的這些他都知道,但他就是不忍心把那個可憐的女孩留在這裏,他一走,女孩會遭到其他奴隸的圍攻和排擠,他不敢想像女孩最終會落得什麼下場。
風雪沒有停,奴隸們也沒有因為風雪而提前下工,等到天色暗了下來,奴隸們回來了。
這時候天還沒有全黑,吳東方夾上傘包向門口走去,「我走了。」
「晚了,你走不掉了。」老頭兒說道。
「我知道自己做的欠妥,但我還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謝謝你這些天對我的幫助。」吳東方邁步出門。
出了房門,吳東方向奴隸們生活的區域走去,他知道女孩住在哪裏,來到女孩房間門口,女孩正拿着陶碗要去打飯。
吳東方伸手拉住了她,抬手示意她同屋的女人走開,低聲在她耳邊說道,「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裏。」
女孩一聽,轉身跑回了房間,不過她並沒有在房裏多待,很快就跑了出來。
吳東方拉着她的手向北跑去,這時候風勢已經減弱,雪下的大了,十幾步外就看不清人臉。
拉着女孩穿過樹林,來到一處地勢較高的平坦區域,吳東方套上滑翔傘,用繩索將女孩捆在自己的背上,揚手抖開了傘包。
風勢雖然減弱,卻仍然鼓開了傘包,傘包受風,將二人順利帶離了地面,借着東風向西飄去。
吳東方首次使用滑翔傘,不會操控,加上滑翔傘製作的也不太合理,始終沒辦法藉助風力升的太高,離地只有兩三米。
吳東方小心的控制着傘包,在確定無法升高之後只能努力保持現有高度,他最擔心的就是那條長達三十幾米的黑水,只要能順利飄過那裏就成。
滑翔傘很快靠近了那條黑水河道,不計其數的寬嘴黑魚自水中躍起試圖噬咬他們,這種長着利齒尖牙的黑魚大小不小,小的有幾十公分,大的有一米多長,但它們竄不到兩米,對二人並不構成威脅。
順利飄過黑水河道,吳東方解下繩索將女孩先放了下來,然後卸去傘包落到地面,回身拉着女孩的手向西北方向的樹林狂奔。
奔跑的時候,吳東方歪頭看向女孩,女孩歡喜的沖他笑,吳東方也笑,自由的感覺真好。
距離樹林還有兩里的時候,女孩忽然停了下來。
吳東方察覺到右手傳來的阻力,扭頭一看,只見女孩身後站着一個面色漆黑的怪人,怪人身上穿着殘破的銅甲,銅片已經氧化泛綠,臉上和手臂的皮肉乾枯萎縮,緊貼骨骼,
此時怪人的右手插在了女孩的後背上,烏黑尖利的指甲自後背直透前胸。
女孩緩緩低頭想要查找痛苦的來源,不等她低下頭,怪人已經將她反手甩了出去。
石塔里的殭屍出來了,吳東方腦海里閃過了一個念頭。
不等女孩落地,吳東方就沖向了身穿銅甲的殭屍,殭屍的速度比他要快的多,左手後發先至,掐住了他的脖子,直到此時遠處才傳來了女孩落地的聲音。
殭屍雖然乾瘦,力氣卻大,左手如同銅箍一般抓住了吳東方的脖子,任憑吳東方如何掙扎都難以掙脫它的抓縛。
殭屍雖然抓住了他的脖子,卻沒有繼續用力,而是歪頭打量着他,自殭屍的眼神里他看到了輕蔑和嘲笑,這說明這隻殭屍是有思維的,不但有思維,還能自乾枯的鼻孔里發出冷哼。
冷哼過後,吳東方感覺到自己離開了地面,急速的向東移動,他極力低頭看向地面,女孩被殭屍摔出了十幾米,但她並沒有立刻喪命,躺在地上痛苦翻滾。
這一刻他沒有擔心自己接下來會受到什麼懲罰,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我害死了她!」
與土族天師的長時間空中停留不同,殭屍在移動的時候是遠距離跳躍的,落地的劇烈震動令吳東方頭暈眼花,呼吸不暢導致腦子發蒙。
兩次落地借力之後,殭屍回到了島上。
剛剛越過黑水河渠殭屍就落地了,它不是主動落地的,而是被一條粗大的藤蔓自空中拽了下去。
殭屍落地站立不穩,手上一松,吳東方趁機滾了出去。
「說了你走不掉的,就是不信,現在信了嗎?」不遠處傳來了老頭兒的聲音。
吳東方翻身坐起,循着聲音望去,只見老頭兒挺拔的站在他先前撐傘的地方,一條粗大的無根藤蔓已經將殭屍自肩到腳緊緊捆住。
「你的腰怎麼直了?」吳東方愕然問道。
「直腰是要付出代價的,小啞巴呢?」老頭兒雖然沖他說話,眼睛卻並沒有看他,而是斜視着正在竭力外撐雙臂,試圖脫困的殭屍。
「被它抓傷了,你快救救她。」吳東方說完,抓起石頭沖那正在掙扎的殭屍沖了過去。
不等吳東方靠近,殭屍就怒吼着震碎了捆在身上的粗大青藤,閃身沖老頭兒沖了過去。
距離老頭兒不過半尺,它再次被憑空出現的青藤給捆住了。
「就是將臣旱魃也不敢沖老夫放肆,就你膽子大,下去洗個澡。」老頭兒微微抬手,被青藤捆住的殭屍凌空飛出,落進了西側的黑水河渠。
將殭屍扔進河裏,老頭兒走過來抓住了吳東方,身形一閃,已經來到了河渠對岸。
二人剛剛站定,殭屍便自河渠里沖了出來,怒吼撲向老頭兒。
「打不過,叫的再大聲也沒用。」老頭兒話音剛落,身前再度出現了兩根粗大青藤,一捆身,一繞頸,左右急拽,殭屍瞬時身首異處。
「快,快救人。」吳東方焦急催促。
此時雲柱已經帶着士兵追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喊,「老蝦子帶着犯人跑了,快,快放箭。」
老頭兒手捏指訣環臂內收,振臂上探,一條巨大的青龍自空中陡然現身,蜿蜒伸展,引頸吸氣。
「是八木龍霆,快跑。」雲柱轉頭就跑。其他巫師離的遠,就他帶人來了,他一跑,士兵都跟着跑了。
人一跑,青龍立刻消失,並沒有發出震耳龍嘯。
「快救人,快救人。」吳東方拉着老頭兒向西跑去,他此時尚未自巨大的驚駭中反應過來,龍,那真是一條龍,跟傳說中的龍一模一樣。
「跑慢點,跑慢點。」老頭兒步履踉蹌
吳東方心中焦急,背起老頭兒咬牙狂奔。
來到女孩倒伏的地方,吳東方放下老頭兒抱起了女孩,女孩身上全是血,但意識還算清醒,努力的想沖他笑。
「怎麼樣?怎麼樣?」吳東方急切的沖正在檢查女孩傷勢的老頭兒問道。
「肝肺受損嚴重,失血太多了。」老頭兒緩緩搖頭。
吳東方懵了,他是想救這個女孩的,結果卻害死了她。
女孩努力的把手伸進懷裏,拿出了一個布包,顫抖着想要交給他,吳東方急忙接了過來,打開之後發現是個鞋底,女孩曾說過要給他做雙鞋子,但時間太短,只做出了一個鞋底。
「說幾句話吧。」老頭兒嘆了口氣,鬆開了女孩的右手。
「她不能……」吳東方歪頭哽咽。
「好,好……」女孩竟然發出了聲音。
吳東方急忙回過頭,只見女孩被割掉的舌頭竟然長了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吳東方托着女孩的頭頸。
「好,好哥哥。」女孩搖了搖頭,緩緩抬手想為他擦淚,但抬到中途無力的垂了下去,最終也沒能碰到吳東方的臉。
「別急着哭,等我死了一起哭。」老頭兒在旁邊說道。
「謝謝你。」吳東方咬着牙沖老頭兒道謝,女孩舌頭能夠重生,無疑是老頭所賜。老頭兒曾經說過活夠了就能離開這座島,這可能就是他挺腰的代價
老頭兒席地而坐,「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
「八木龍霆,枯木逢春,你是青龍天師費牧!」吳東方說道。
「做正確的事情,她現在還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死了。」費牧歪頭看着吳東方。
吳東方抱着女孩的屍體,心中大悲。
「你做的很對,如果你拋下了她,我還真不敢提醒你,」費牧躺了下來伸了個懶腰,「你不是至純血脈,不管使用哪一族的練氣方法都無法吸納單一靈氣。但五族的練氣方法都可以吸納靈氣,既然吸納的不是單一靈氣,那就只能是五行靈氣一起吸納。」
「你的意思是?」吳東方似懂非懂。
「你怎麼那麼笨呢,我的意思是五族任何一種練氣方法都適合你,哪個快你就用哪個。」老頭兒說道。
「我怎麼沒想到?!」吳東方恍然大悟。
「你笨唄,好了,我也撐累了,先走了,你哭幾聲趕緊跑吧。」費牧說完就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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