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東方坐在河邊的樹林邊緣,他現在能做的只有安靜的坐着,任何的移動都可能導致斷骨再次錯位。
上午九點左右,河裏捕魚的女子上岸離開,今天她沒有抓到魚,帶走的是幾隻青蛙。
吳東方一直在河邊待了三天,確切的說是等了三天,從第一天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等的人不會出現,他等待的也並不是結果,而是在等待的過程中逐漸接受殘酷的現實,這個殘酷的現實就是他已經與以前的世界徹底脫節,目前處在另外一個世界,一個他完全陌生的世界,如果想要在這裏活下去,就必須熟悉和適應這裏。
要活下去就要吃東西,三天沒吃東西令吳東方飢腸轆轆,他有着豐富的野外生存經驗,雖然瘸着一條腿要狩獵卻並不困難,抓不到跑的快的就抓跑的慢的,這裏有蛇,是毒蛇,不過斷頭去尾,洗去血液也能吃。
他沒有生火,是生吃,他對周圍的環境不熟悉,生火就會有煙,有煙就會暴露自己,他無法確定暴露自己所在的位置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這幾天那個女人每天都會來捕魚,但她捕魚的技巧實在不敢恭維,加上工具粗陋,說是捕魚,多數時候也只是抓幾隻青蛙和蛤蟆回去。
對方沒有主動跟他說話,吳東方也不討好對方,他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同伴。
就在吳東方撕咬蛇肉的時候,南方不遠處傳來了尖叫聲,吳東方聞聲轉頭,只見那個女人正一臉驚恐的向他跑來。
吳東方以為有什麼野獸在追趕那個女人,就在他警惕的搜尋着周圍情況的時候,那個女人衝上前來奪下了他拿在手裏的蛇肉。
「喂喂喂,你幹什麼?」吳東方試圖奪回那段蛇肉。
女人反手扔掉蛇肉,急切的重複着一句土語,發音既像「木須」,又像「木休」。
吳東方雖然聽不懂對方的言語,卻猜到對方是在阻止他吃蛇肉。由於語言不通,他不能沖對方道謝,只能沖她微笑點頭。
那女人一邊快速的說着什麼,一邊自腰間取下一隻還沒死透的蛤蟆塞到了吳東方的手裏,轉身拿着自己的棍子快速跑走。
「這玩意兒有寄生蟲啊。」吳東方提着還在蹬腿兒的蛤蟆哭笑不得。
目送着那個女人跑進樹林,吳東方扔掉蛤蟆拾起了那段蛇肉,這種毒蛇確實能夠咬死人,但蛇肉卻是沒有毒的,那個女的很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蛇肉尚未啃完,那女人又回來了,手裏抓着一把植物的葉子,見到吳東方又在啃吃蛇肉,臉上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再上前搶奪,扔下樹葉轉身就走。
「雖然你聽不懂我說的什麼,我還是要謝謝你。」吳東方說道。
那女人頭也不回,快步走進了叢林。
吳東方自然沒被毒死,由於處置妥當,骨折部位已經有消腫跡象,也沒有發燒的情況出現。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那個女人沒有再出現,這片河谷很是隱秘,除了先前出現的那個女人,他沒有發現有其他人在這附近出現。
再次見到那個女人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見吳東方還活着,她似乎感覺很是意外,跑過來上下端詳,前後打量。
吳東方此時最關心的就是自己究竟處在哪個年代,比劃着進行詢問,但對方完全不理解他的意思,最終只能放棄。
女人照例前往河裏捕魚,吳東方坐在岸邊獨自發愁,他目前所在的區域位於西南邊陲,遠離中原,古時候一直是荒涼偏僻的區域,可能連這裏的土著居民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年代。
最近幾天可能是魚類產卵的時間,女人今天的收穫特別大,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抓到了四五條,她捕魚的方法很簡單,就是用一頭尖銳的木棒去戳,戳跑的比戳死的要多得多。
就在她想要帶着獵物離開的時候,幾個自下游快速跑來的男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那女人似乎對這些男人非常畏懼,尖叫着想要逃走,但對方有三個人,都是壯年男子,很快追上了她,其中一人掄起手中的木棒將她砸倒在地,翻身而上,騎着她撕扯她本就不多的衣物。
女人一邊高聲尖叫,一邊掙扎反抗,別看她不如對方強壯,連打帶踢,又抓又咬,那男人一直無法得逞。另外兩人見狀大笑着上前幫忙,試圖摁住了她亂抓亂踢的手腳。
早在女人被打倒的時候,吳東方已經悄然起身向這裏移動了,他有傷在身本想暗中偷襲,沒想到對方脫褲子的速度這麼快,再等上幾秒對方怕是就要得手了,情急之下只能高聲大喊,吸引對方的注意。
聽到吳東方的叫嚷,兩名幫手抓起木棒向他衝來,另外一人仍然壓在那女人身上,以雙腿撐開了女人的雙腿。
吳東方行動不便,但他並沒有把這兩個對手放在眼裏,若是有足夠的時間他或許會考慮制服對方,但眼下的情況萬分危急,他只能求快,閃過其中一人急揮而來的木棒,匕首快速刺入對方心臟。反手拔出匕首橫削另外一人的咽喉動脈,在倒地之前扔出匕首,插上了最後一人的腦袋。
吳東方倒地的角度恰好能夠觀察到某些細節,眼見對方尚在門外,這才鬆了一口氣,暗道好險。
女人驚魂未定,尖叫着推開了壓在身上的屍體,爬起身向樹林逃去。
「你的魚。」吳東方沖女人喊道。
女人聞聲回頭,吳東方指了指對方遺落在河岸上的魚。
女人看了看那些魚,又看了看那三具屍體,最後又看了看吳東方,猶豫良久方才轉身走了回來,撿起被撕壞的衣服試圖遮羞。
「你也沒什麼我沒看過的了。」吳東方自屍體上剝下一件衣服扔給了女人。
剝下衣服之後,他意外的發現這個男人的胸前有着一處奇怪的紋身,有手掌大小,呈火焰形狀。
再看其他兩人,胸前也有一模一樣的紋身,這個紋身可能是他們所屬民族的圖騰,也可能是某個門派的標識,如果現在真有門派的話。
在吳東方細看其中一具屍體紋身的時候,女人已經把另外兩具屍身拖進了水裏,屍體入水並不下沉,而是順水漂走。
除了隨身的木棒和麻衣,這些人並沒有攜帶其他物品,線索非常有限,仍不足以判斷出目前是哪個朝代。
等到女人將最後一具屍體拖入水中之後,吳東方問道,「他們為什麼打你?」
女人猜出了吳東方在問什麼,一通比劃之後吳東方隱約猜出個大概,這三個男人跟這個女人屬於兩個不同的民族,這條河是那三個男人所在民族的區域,她到了這裏捕魚是偷着來的。
「搞了半天你是個小偷啊。」吳東方笑道。
女人自然聽不懂吳東方在說什麼,東西南北又是一通比劃,意思是他們殺了人,不能再留在這裏了,得儘快離開。
二人之間的交談毫無用處,有用的是手勢,吳東方示意她先走,但對方猶豫過後一手提着捕到的魚,一手拖着他向樹林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裏?」吳東方問道。
女人不說話,只是悶着頭向前走。
吳東方沒有再問,拄着樹枝跟隨在後,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如果這個女人是獨居的,就會帶他去她的藏身之處。如果這個女人是群居的,就會帶他去她所在的村莊。
女人穿的是草鞋,走路很快,趕路之時吳東方自後面偷偷的打量她,這個女人年紀應該在二十五六歲左右,圓臉偏方,身高應該在一米六上下,很瘦,可能是營養不良導致的。此外這個女人很可能生育過,因為她的胯部偏寬。
雖然女人時不時的停下來等他,吳東方仍然跟的很辛苦,一條腿爬山換誰都辛苦。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吳東方已經滿頭大汗,剛想坐下喘口氣,卻發現北方山坳中有一片區域沒有草木生長,大量的土石裸露在外,很多赤膊男子正在那裏刨挖着什麼。
「那裏是你的村莊?」吳東方指着北方沖女人問道。
女人搖了搖頭,指着西北方向說了一句什麼,轉而催促吳東方不要磨蹭,儘快趕路。
位置的改變並沒有從定位裝置上顯示出來,上面顯示的仍然是他最後降落時的位置,此時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時鐘功能。
十二點半,女人帶着吳東方來到一處村落,見到這處村落,吳東方放心不少,雖然房舍簡陋而破舊,卻比他想像中的窩棚要先進的多,就憑這一點他就能確定自己現在絕不是在原始社會。
女人的房子位於村子東南邊緣,兩個六七歲的孩童見她回來,喊着「阿麼」向她迎來。
女人將帶回的魚交由兩個孩子拖回屋子,自己帶着吳東方向村中走去。
由於男人都在山中勞作,村落里多為女人和孩子,吳東方的到來令她們大感新奇,一邊與那女人高聲交談,一邊上下打量着吳東方。
吳東方也在打量着她們,這些女人雖然穿的也是麻衣,卻比自己身邊的這個女人要整齊一些,她們住的房子也比這個女人家的房子要結實不少,通過這一點不難看出,這個女人在村裏的地位應該是比較低的。
這處村落佔地很廣,但房子相對稀疏,房屋與房屋的距離多在十米以上,也許是出於防範蛇蟲的考慮,房子都不是建在平地上的,而是以多根木柱撐起一米左右。
女人帶着吳東方來到村子中央一處房屋前停了下來,轉而與坐在屋前的一個中年男子說話,這個中年男子缺失了雙臂,此時正在以雙腳滾動藥碾,碾壓着裏面的草藥。
看到藥碾,吳東方心裏又敞亮了幾分,藥碾子為金屬器物,根據顏色來看應該是銅器。除了藥碾,中年男子胸前的紋身也引起了他的興趣,這個人的紋身呈不規則十字形狀,細看之下是一把劍柄在上,劍身朝下的小劍。
這個缺失了雙臂的中年男子好似並不是房屋的主人,在聽完女人的敘述之後,又扭頭看了吳東方一眼,這才站起身用腳拉開房門走了進去。
女人目不轉睛的盯着房門,顯得很是緊張。而一旁的吳東方則很是輕鬆,這個女人明顯是來請求村裏的主事之人收留他,對方如果肯留他,那他就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如果不肯留他,他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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