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痴。我又迷。到此痴迷兩為誰。問天天怎知。長相思,極相思。願得因緣未盡時。今生重共伊。長相思你又痴石孝友
楊慎言云海的事情比較繁忙,根本離不開。燕少菲接到宋玥的電話,卻不得不暫時回到京城。越是到年底,需要她做主的事情越多。燕少菲忙碌之餘,也會抽時間去山上看看兩家的老人。隨着時間的流逝,馮老爺子身體雖然不比以前,心情卻慢慢恢復一些,偶爾也會和燕少菲下盤棋,聊些陳年往事。
「阿墮,到了明年,凱子算是去了三年了,你自己有什麼打算?」馮老爺子和燕少菲下完一盤棋,揮揮手,兩個人一起來到書房,燕少菲幫老人家按摩肩膀。
燕少菲見馮老爺子主動談起,頓了頓,回道:「爺爺,慎言是跟我提出過結婚的事情,我想等凱子忌日之後再談,還有,吳姨找過我,也和我談過這件事情。」
「哦?」馮老爺子沒想到吳琳華手腳倒是快,嘆了口氣:「她沒為難你吧?」
「沒,」燕少菲轉到馮老爺子前面,幫他捶腿:「吳姨只是擔心慎言太過心急。」
「阿墮,爺爺不是老古董,你這麼年輕,爺爺也不忍心你就這樣一個人耗下去。」馮老爺子摸摸燕少菲的頭髮,看着她明媚的一張臉:「你也知道,你小的時候,爺爺就很喜歡你,從來沒把你當外人。爺爺現在年紀大了,能活到哪天也做不得准。你如果喜歡慎言那小子,爺爺不會反對的。你們這些孩子,都是我看着長大的,人品脾性知根知底,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知道,爺爺。」燕少菲非常清楚老人對自己的心意,在她心裏,甚至喜歡馮老爺子比自己的爺爺還多一些:「可是,爺爺,不是慎言的問題,是我自己有問題。」燕少菲猶豫了半天,才開口說道:「爺爺,和慎言在一起的時候,我有時候會忽然想起凱子,會不自覺的拿兩個人做比較,甚至,只記得凱子的好,那些不好的,不愉快的事情,統統想不起來。這樣急着結婚,對慎言來說,並不一定是他想要的。」
「傻孩子。」馮老爺子拍拍燕少菲的手:「這些話,千萬不要對慎言說,即使是夫妻,也有一些話是說不得的,真相太殘酷的時候,不要輕易去揭開。你心裏惦着凱子,慎言肯定也清楚。爺爺也是男人,男人在這些事情上,心大不起來。爺爺年輕的時候,因為你奶奶出去多看了男人一眼,回來找着機會,就和她發一通脾氣。男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不講道理。阿墮,」馮老爺子拉着燕少菲的手,搖搖頭:「就算你再喜歡凱子,也不能跟慎言說,放在心裏就行。兩個人疙疙瘩瘩的過日子,心裏都不舒服。懂嗎?」
「我懂了,爺爺。」燕少菲心裏非常感動,她握着馮老爺子寬厚卻蒼老的手:「爺爺,凱子生前留了很多東西給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上次和媽媽提起過,她一直不願意接受。」
「我聽你爸提起過這個事情,他們心裏都清楚,那些東西是凱子對你的一片心意,他們怎麼會伸手去要。」馮老爺子輕嘆一口氣:「家裏也不缺你們那點錢,你要是有心,以後常去看看他們就行。」
「好的,爺爺,我會經常去看看爸媽。那我先幫爸媽在京城留套房子,他們以後回來也方便住。」燕少菲見馮老爺子這麼說,知道他們不肯動馮勝凱的東西,她只能自己看着處理。
離開馮家,燕少菲在路口猶豫了半天,還是往奶奶家走去。她最近常常希望看到家人,卻也有些怕見到他們。自己的家人自然是一心向着自己,奶奶就一直催着她早點和楊慎言定下來,爺爺雖然沒有明說,可是心裏一樣着急。燕少菲明白他們的心思,卻不想被他們影響,急匆匆的決定自己的後半生。
秦文華對於楊慎言,甚至比馮勝凱還要滿意。在她眼裏,楊慎言沉穩大氣,性情溫潤,燕少菲多少有點小孩子脾氣,能和楊慎言在一起,比馮勝凱還要合適。眼見孫女到了這個年紀,母親過世早,父親不在身邊,面對一樁合適的婚姻,她自然希望孫女能早些安定下來。
兩個人沒聊幾句,秦文華的心思就開始轉到她和楊慎言的事情上:「阿墮,奶奶是看着你們一起長大的,慎言這麼好的孩子,你還在猶豫什麼?」
燕少菲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和奶奶訴說心事,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自少年,消磨疏狂。」
秦文華怔愣半晌才回過神,輕斥道:「阿墮,年紀輕輕的,怎麼說這話?」
「奶奶,」燕少菲坐在秦文華身邊,摟着她:「我也不是不喜歡慎言,可是,比起凱子那時候,總是多了很多計較。年輕的時候,為了一句話,一件輕狂的事情,可能就會任性的結婚,離婚。我總覺得,面對慎言的時候,我好像少了很多激情,也許是經歷了太多的痛苦,心裏塞得滿滿的,明明知道他很愛我,也明明想着去愛他,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像以前和凱子那樣,無拘無束的和他相處,和凱子做過很多奇怪的,無厘頭的事情,對象換成慎言,總覺得對他不公平。」
秦文華拍拍她的肩膀,嘆了一口氣:「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和你外公當年不過是未婚夫妻,心裏也一直放不下。你和凱子從小一起長大,又做了多年的夫妻,而且還共過患難,這些情分,怎麼能輕易忘卻?況且,你又不是個薄情的孩子。」
「奶奶,我該怎麼辦?」燕少菲鑽到秦文華懷裏:「我該怎麼做,才能讓慎言不受傷?」
秦文華沉吟良久,才輕輕說道:「你又痴。我又迷。到此痴迷兩為誰。問天天怎知。長相思,極相思。願得因緣未盡時。今生重共伊。」秦文華摟着燕少菲,拍拍她的肩膀:「執着在過往之事,往往讓人迷失本性,看不到眼前人。你若是覺得和慎言還有緣份,就好好待他。你若是自己不願意從過往中掙脫出來,奶奶勸你還是早早放棄,傷人傷己的事情,不做也罷。」
「奶奶!」燕少菲一驚,從秦文華懷裏坐起身。
「怎麼,放不下凱子,又離不開慎言?」秦文華看着燕少菲:「我的孫女是這樣貪心不足的人?捨得,捨得,人生總是有舍才有得,你既不能舍,又如何要得?」秦文華不願意她繼續蹉跎下去,直接說道:「慎言一片痴情,何其無辜?千萬不要仗着慎言對你的愛,肆無忌憚的惦着凱子,這對慎言來說,並不公平。你若不能承他的情,奶奶勸你儘早放棄!」
秦文華的話,字字璣珠,敲打在燕少菲心上。她猛然驚覺,自己其實一直在不自覺的傷害着慎言,因為慎言知道她和馮勝凱的一切,她也就從來不瞞他,把這一切直直的攤在他的面前。他怕自己多心,寧願解釋他和溫慧儀那段有名無實的婚姻,可是,自己做了什麼?人和他在一起,心卻總是在搖擺,難怪他會覺得不安。吳琳華、馮老爺子和奶奶,其實都看透了這些,三個人雖然出發點各不相同,但是,結果似乎也沒多少差別。自己不是消磨了年少輕狂,而是背着過往的包袱,缺少了單純去愛一個人的勇氣。
燕少菲從奶奶家出來,也沒開車,慢慢步行着離開山上,走在寒冷的夜裏。「你又痴。我又迷。到此痴迷兩為誰。問天天怎知?」她默默的念着奶奶說過的詞,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燕少菲的電話響起,她拿起來一看,是楊慎言:「阿墮,在哪裏?」
「哪裏?」燕少菲看了看四周:「在外面,路牌看不清,你等等,我走近了看看。」
「阿墮,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自己在哪裏都不知道?」楊慎言在電話里着急起來,聲音越來越大。
「沒事,從奶奶家出來,隨便走走。」燕少菲往前幾步,終於看清了路牌:「啊,是朝陽路。」
「你到哪裏去幹什麼?」楊慎言壓了壓嗓子:「為什麼一個人走路?怎麼不開車?」
「慎言,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嗎?問題怎麼這麼多?」燕少菲吸了吸鼻子,笑了笑:「京城的天氣難得這樣好,天上有很多星星,像小時候的夜空。這麼美的夜色,怎麼能隨便辜負?所以,我出來散步看星星。」
「阿墮,到底發生什麼事?」楊慎言放輕聲音:「大冬天的,為什麼一個人跑到街上?」
「慎言,」燕少菲停下腳步,仰頭看着夜空,繁星滿天,似乎都在朝她眨着眼睛:「我忽然有點想媽媽。」
「阿墮,」楊慎言隔着電話,低低的問道:「你是不是在哭鼻子?」
「沒有啊。」燕少菲仰着頭,將淚水逼回去:「有點想你,你什麼時候回來?」
「知道了,我也很想你,這邊吃完年夜飯,我就趕回去。你別在外面晃悠了,趕快回家,不然,我會擔心的。」楊慎言見她不肯說,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先安慰她,哄她回家。
「嗯,我現在就回家,你不用擔心,沒人敢打我的主意,除非不要命了。」燕少菲笑了笑,掛了電話後,她背靠着路邊的一顆大樹,她不想忘記那個曾經愛過她的男人,但是,為什麼人人都要讓她忘記?她可以正大光明的想念媽媽,為什麼就不能正大光明的想念她的愛人?為什麼非要二選一呢?可是,她自己也知道,她可以對着楊慎言說想媽媽,但是,確實沒辦法對着他說想念曾經的愛人。也許,這就是愛情和親情最大的不同。
「要相忘。不相忘。玉樹郎君月艷娘。幾回曾斷腸。」燕少菲低聲喃喃:「凱子,我要是忘了你,你會不會怪我?」
燕少菲回到家,收到章麗華的短訊,過兩天,她和燕雲浩帶着燕少遠,準備回國過春節。
燕少菲睡不着覺,打開馮勝凱留下的一本筆記,看着他一筆一划寫下的殷殷交代,又是一陣難過,直到最後,他都惦記着自己餘生的幸福,用心幫自己打點着一切。要如何把一個人藏在心底,不能提,不能說,將思念消磨在骨子裏?
燕少菲為了迎接爸爸一行,派人將原來的住處收拾整理了一番,直接將三個人接到別墅住下。
有燕少遠在,燕雲浩和章麗華忙忙碌碌的,感情非常融洽,燕少菲見他們沒什麼意見,幫章麗華放好行李,就準備告辭離開。章麗華把她送到門口,拉着她的手問道:「阿墮,聽說你準備和慎言在一起?」
「是有這個打算。」燕少菲和她站在院子裏的柵欄邊上,輕輕說道。
「阿墮,其實,有些話,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章麗華猶豫了一下:「你媽媽離開的早,我不是你的親生母親,雖然有點越暨,但是,我還是想提醒你一下。」章麗華看着熟悉的一切,心中充滿對燕少菲的感激,懇切的說道:「去世的人已經去世,你就是再想着他們,也只是自苦而已。我自己也是過來人,知道這其中的辛酸滋味,和一個故去的人爭寵,實在是一件很讓人無望的事情。我是真心希望你和慎言幸福,所以,凱子,你能不能少惦記他一些?」
「章姨,」燕少菲沒想到章麗華也會這樣說:「爸爸思念媽媽,你會很難過?」
「能夠理解,不代表不會受傷。」章麗華淡淡一笑:「裝作大度而已。越是愛一個人,其實會越自私,包容、寬容什麼的,在愛情里,是違背自己內心,不得已而為之的行為罷了。我可以接受少遠,但是,如果你爸在枕邊提起故人,心裏怎麼舒服的起來?」
「難道真的要從此忘記?」燕少菲喃喃的問道。
「如果忘記能使人幸福,為什麼一定要記得?」章麗華看着一臉迷惑的燕少菲,嘆了口氣:「你就當再活一世,久久的想着他一次,悼念他一次,這樣就可以了,天天念叨着他,對他也不是好事,何必折磨慎言呢。」
「他也是慎言的好朋友,難道慎言自己也能忘記?」
「阿墮,愛情和友情怎麼能相提並論?你千萬別犯糊塗。」章麗華拍拍她的肩膀:「你如果拿他和慎言做比較,就是對慎言最大的不公平。」
「章姨,你怎麼會知道我會拿他們做比較?」燕少菲吃驚的看着章麗華。
「因為,我是被擺在天平上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做砝碼的痛苦,尤其你媽媽是那麼優秀的一個女人,彭靜瑤又拼着性命給你爸生下孩子,我唯一的好處,就是勝在健康,可以活得比他們更久,用時間來換取一切。」
「章姨,謝謝你!」燕少菲沒想到章麗華會這樣直白的表達她的想法,她的苦心,也讓她感動。
「我是希望你幸福,不要被過去牽絆住腳步,落花風雨更惜春,你經歷了比尋常人更多的痛苦,也應該更懂得珍惜眼前的道理。愛他,在心裏給他留個角落,但是,不要讓他佔據你的現在,你這麼好的孩子,值得更好的生活。」
離開章麗華,燕少菲來到以前和馮勝凱的家,馮勝凱的東西被收拾過,屋子裏顯得空蕩蕩的,阿姨定期打掃,沒有一絲灰塵,燕少菲來到臥室,兩個從前的時光,一幕一幕從眼前閃過,這是她第一次,可以平靜的回憶着往事而不再流淚。她打開衣櫃,馮勝凱的衣服也已經被全部收掉,空蕩蕩的空出來一大片地方,原來,他存在過的痕跡,已經慢慢淡去,自己再怎麼執着,也沒辦法換回任何東西。
燕少菲在家裏睡了一晚上,希望可以夢到他,可是,這麼久的時間,她竟然一次也夢不到他。也許,他是真的不願意再回到她的生活中,他是真心希望她能夠幸福。
接到林曉筠的電話,燕少菲有些意外,兩個人沒什麼私交,溫慧儀又是她的閨蜜,這樣約她見面,也不知道她是什麼心思。
春節將至,大街上到處都是紅火的景象,咖啡店也不免俗的到處披紅掛彩,燕少菲處理完公事,到達咖啡店的時候,林曉筠已經等在包廂里。
「燕姐,您好。」看到燕少菲,林曉筠客氣的站起來和她打招呼。
「曉筠,你好。」燕少菲抱歉的朝她笑笑:「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得有點晚。」
點好咖啡,燕少菲看着有點憔悴的林曉筠,心裏不免有些擔憂,徐渭這傢伙鬧離婚,看林曉筠的樣子,似乎風頭還沒過去:「曉筠找我什麼事?」燕少菲等了半天,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直接問道。
「燕姐,我知道這樣找您,是有些唐突。」林曉筠抱歉的笑着:「可是,我聽說您和阿渭交情很好,您說的話,他也肯聽,所以,冒昧的邀請您,是想,是想讓您幫忙勸勸他。」
燕少菲心裏一動,沒想到上次和徐渭談了那麼久,這傢伙竟然不思悔改,燕少菲只能裝做不知情的問道:「徐渭怎麼了?」
「他,他最近總往外面跑。」林曉筠囁喏了半天,才低頭說道:「也不願意碰我。」
「你知道他去哪裏嗎?」燕少菲記得徐渭有潔癖,從來不願意碰外面的女人,看林曉筠的意思,似乎又不像單純的玩樂。
「好像是漢達會所。」林曉筠苦笑着:「我也不敢去鬧他,只是每次回來,衣服上總有些奇怪的東西。我不敢問他,他也不肯解釋。」
燕少菲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她沒想到徐渭在愛情上會這麼彆扭,愛了卻不敢承認,就像小時候,明明喜歡自己,卻總做些惹自己生氣的事情:「曉筠,你對阿渭是什麼感情?」
「我?」林曉筠看着燕少菲,有些羞澀:「我自然是喜歡他。」
「喜歡自己的丈夫,還需要遮遮掩掩嗎?」燕少菲沒想到看起來爽朗大方的林曉筠,也會有這麼純情可愛的一面。
「燕姐,你不知道。」林曉筠嘆了口氣:「他這個人性情剛烈,不如意就會發脾氣,他又不像我喜歡他那樣喜歡我,我去尋他的不是,只是白白讓自己丟臉而已。」
「曉筠,我想你這次可能想錯了。」燕少菲看着煩惱的林曉筠:「阿渭的性格也有彆扭的地方,你越是這樣表現的不在乎,他就會越受傷。我想,他雖然用錯了辦法,可是目的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你不妨試試看,為了愛情,丟臉就丟臉。」燕少菲想起自己以前的怯懦,不禁笑了笑:「我陪你去,他敢讓你丟臉,我給你撐腰。」
到了會所,燕少菲在徐渭包間的隔壁要了一間房,自己坐在裏面喝茶,讓林曉筠去找徐渭:「去吧,表現的越激烈,越生氣越好。」
林曉筠鼓足勇氣,一腳踢開包間的門,徐渭正在裏面悶頭喝酒,沒想到林曉筠會進來,愣了半晌,才瓮聲瓮氣的說道:「你來幹什麼?」
「當然是找你!」林曉筠款款走到他跟前:「阿渭,跟我回家吧,有什麼事回家再說,好嗎?」
「咣當」一聲,徐渭將手裏的酒杯一扔,站起身:「怎麼,你想管我?」旁邊陪酒的公主看着情形不對,趕忙閃到一邊,徐渭卻隨便抓起一個人就往懷裏摟,林曉筠眼眶一紅,就有些憋不住勁:「阿渭,別再胡鬧了,好不好?」
「胡鬧?」徐渭也不看林曉筠,哈哈一笑:「男人隨便在外面玩玩就是胡鬧?你也不放眼京城去看看,有幾個男人不胡鬧的?難道你還指望我只看着你一個人?」
「楊少就不會!」林曉筠情急之下,忽然想起楊慎言:「他雖然和慧儀離婚,可是從來沒做過對不起慧儀的事情。」
「他是情聖,我不是。」徐渭一把推開懷裏的女人:「別拿我和他比!」
「阿渭,我愛你。」林曉筠忽然低下頭:「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如果要離婚,我答應你。可是,別再做你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了,算我求你,好嗎?」
周圍一片靜默,林曉筠仍然低着頭,眼淚一顆一顆的滴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無聲無息。徐渭大口的喘着氣,眼睛瞪得很大,幾個陪酒的公主悄悄離開包房,把地方留給夫妻倆。
「你確定要離婚?」徐渭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壓低聲音問道。
「阿渭,如果你跟我在一起這麼痛苦,我會選擇放手。」林曉筠無聲的流着淚,不敢讓他看見,低着頭輕輕說道。
徐渭嘆了口氣,上前一步,伸手抬起她的頭,一張漂亮的臉,被淚水浸的濕透,偏偏沒有一絲聲音,他忍不住心裏的悸動,一把將她摟在懷裏,摩挲着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傻瓜,發脾氣也該有發脾氣的樣,這樣子掉眼淚給誰看?」
「阿渭?」林曉筠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不會生我的氣?」
「為什麼現在才來問?」徐渭有些氣不過:「我以為你一點都不在乎。」
「我不是不在乎,我是怕惹你生氣。」林曉筠傷心的看着他:「我難過的差點死掉了!」
徐渭摟着林曉筠,頭一低,正想親老婆一口,房門卻被人一腳踹開,徐渭正準備吼人,看到來人,聲音卻卡在喉嚨,不上不下。
「阿渭,你可真是長本事啊。」燕少菲踹開門,走進包間,雙手盤在胸口,一副三七步站在當中:「這樣做很快活嗎?」
「阿墮,你來幹什麼?」徐渭在這裏看到燕少菲,心裏還是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問道。
「你說我來幹什麼?」燕少菲坐下來:「當年你在這裏跟我怎麼說的?讓自己的愛人流着眼淚追到這裏,你是真厲害了啊!」
徐渭看着妻子,又看了看燕少菲,拉着林曉筠坐下:「你們倆合起伙欺負我?」
「阿渭,凱子去世後,你知道我最難過的事情是什麼嗎?」燕少菲不理他的話,幽幽的說道:「他當年這樣對我的時候,我一直沒有勇氣來鬧騰一番,為什麼?因為他從來沒給過我這樣的信心,他到死都沒跟我說過那三個字。你呢?堂堂一個大男人,女人口口聲聲說愛你,真心真意的對待你,你是怎麼回報她這份愛的?」燕少菲嘆了口氣:「如果女人不敢來鬧,說明她根本沒有被愛的感覺,沒有任何依仗,她拿什麼來跟你鬧?如果今天在這裏的人是慎言,我可能二話不說就跑過來了,為什麼?因為他的心,清清楚楚,從來不怕別人知道他愛我。」
燕少菲看了徐渭半天,站起身:「男人不說愛,是不是?那你小子就別說,有種就像凱子一樣,把那三個字帶到棺材板里去!」說完,燕少菲像進來的時候一樣,一腳把門踢上。她來到會所的大堂,看着這個讓她恨之入骨的地方,拿起電話:「慎言,在忙嗎?」
「不忙,在收拾一點東西,明天的飛機回京城。」楊慎言低低的聲音問道:「誰惹你生氣了?」
「這個漢達會所是誰開的?」燕少菲一點也不避諱人:「我看着不順眼很久了,你如果能把它拆掉,我馬上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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