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是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摸魚兒雁丘詞元好問
柳眉和李易非返回京城後,大家才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徐渭和林曉筠是帶着喜帖過來的,兩個人的婚期定在陽春三月,雖然天氣是有些偏冷,可是徐渭實在被徐司令逼得沒法子,唉聲嘆氣的,林曉瑤卻一點都不在意。
溫慧儀和林曉筠是閨蜜,她看了喜帖的日子,調笑道:「曉筠,你原來不是說要做五月新娘,明明就差兩個月功夫,這會子上趕着,別不是奉子成婚吧?」
大家聽了這話,都一副瞭然於胸的神情看着兩個人,林曉筠被大家看得臉紅:「瞎說什麼,沒那回事!」看大家擺明不信的樣子,她急忙轉移話題:「你和楊大哥結婚都這麼久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溫慧儀心裏難過,臉上卻仍然笑着:「我還想多玩兩年呢,哪像你們這麼着急!」說完還不忘瞄一眼林曉筠的腹部。
林曉筠在桌子底下掐了她一把,笑着應道:「你不急,難道我就急了?」
幾個男人說說笑笑的,不太理會這邊的幾個女人。柳眉進屋後非常沉默,一直拉着燕少菲的手,默默坐在一邊,看着一幫人鬧騰。燕少菲知道柳眉的心思,她懷孕、結婚、生子,忙得不可開交,誰也沒告訴她馮勝凱生病的事情,這次再回京城,知道的人一多,難免就傳到她耳朵里。可是這會一大幫人,又是大過年的,她什麼話都說不出。
溫慧儀見大家心思不在她們這邊,低下頭悄悄問林曉筠:「說實話,真的不是奉子成婚?」
「喂,阿渭雖然不像你們家慎言,他也算個正人君子。」林曉筠臉微微泛紅:「我們沒有那個啦。」
溫慧儀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們交往都多久了,怎麼能到現在還」
林曉筠低下頭:「不太清楚,他們圈子裏的幾個人,雖然被外人傳的七七的什麼事都有,但是,我現在才發現,他們不過比我們大幾歲,怎麼好像有代溝似的。他有一次說過,很不贊成婚期性行為。」林曉筠說着竟然隱隱透出一絲擔心:「慧儀,你說,我是不是要跟他說清楚,我留學的時候有過同居男友?」
溫慧儀怔愣的看着林曉筠:「徐渭就是個花花大少,難道他還有雙重標準,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不是,」林曉筠竟低低嘆了口氣:「他只是喝酒耍樂玩玩,從來不碰女人。他似乎非常痛恨男人在外面玩女人。有一次,我們一起出去玩,他喝得醉醺醺的,和一個家裏有老婆卻在外面玩的少爺大打出手,差點出了人命,他說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背着老婆在外面瞎玩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根本不配做男人!」
「他這樣潔身自好,你還擔心什麼?」溫慧儀拍拍她的手:「以前那些都過去了,再說,結婚前誰沒交過幾個男朋友。」
「話是這麼說,」林曉筠靠近溫慧儀:「你家慎言不在乎這個?」
溫慧儀看着林曉筠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又抬眼看了看靠在欄杆邊,長身玉立、一派閒適的楊慎言,心裏苦的發澀,在不在乎,也肯他願意碰她才知道,徐渭不碰老婆以外的女人,楊慎言卻連自己的老婆也不願意碰,可是這樣的話,就算親密如林曉筠,她也說不出口,天知道,她怎麼會有勇氣把如此私密的事情告訴燕少菲,她笑了笑,竟想起燕少菲勸她的話:「人和人怎麼能一樣。結婚後一心一意待他,總是沒錯。」
丁原瞅着幾個兄弟,嘆了口氣:「都結婚了,就剩我孤家寡人,以後不跟你們一起玩了!」
「你家老爺子可真沉得住氣。」徐渭羨慕的看着丁原:「我都快被老頭子逼瘋了,從年前到現在,實在吃不住勁,才着急忙慌的弄了個喜帖到處派發,不然,年都不讓我過踏實。」
丁原不在乎的笑笑:「管他沉不沉的住氣,一年到頭,他也看不見我幾回,天高皇帝遠,我樂得多清閒幾年。」
「慎言,除了凱子和李易,你也算是新婚燕爾,給兄弟指點幾招唄!」徐渭忽然站起來,湊到楊慎言身邊鬧他。
楊慎言一拳砸在他肩上:「臭小子,你又不是黃花大閨女,犯得着裝清純!」
徐渭不惱不怒的,嘻嘻笑着:「阿墮和柳眉,我是真心伺候不了,所以,他們倆雖然經驗豐富,可是估摸着他倆不敢亂說話。楊大少,我的哥哥哎,弟弟不瞞你,我還真是個雛兒,你就不吝賜教一些唄。」徐渭巴着楊慎言的肩膀,也不怕大家笑話,嬉皮笑臉的看着楊慎言。
「你這傢伙,真能裝!」丁原從桌上拿起一包餐巾紙,順手朝徐渭扔過去,徐渭伸手一接:「得,別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連洋葷都開。知道你丫經驗豐富,可我偏不求你!」
「阿渭,別拿我開涮。」楊慎言握着杯子,抿了一口咖啡:「哥哥我成天飛來飛去,真沒什麼經驗。」
「我就是要沒什麼經驗的,經驗太豐富,我一個新手司機,估計也學不來。」徐渭擺明吃定楊慎言,弄得楊慎言騎虎難下,不禁抬眼往幾個女人那邊瞧了瞧。
「瞧瞧,瞧瞧。」徐渭順着楊慎言看過去,不禁嘖嘖有聲:「這滿眼春色,可真不像以前的清純玉女派楊大少了!」
「什麼滿眼春色,」丁原也抬眼望去,慢悠悠的挑眉說道:「明明是慾火焚身好不好?」
馮勝凱和李易非在一邊閒聊,聽這幾個人越說越不像話,連忙插嘴:「那幾位可都是家屬,你們說話悠着點!」
徐渭往馮勝凱身邊一坐:「怎麼,又要幫慎言?你說你怎麼那麼死心眼,這麼多年就認他一個!」
馮勝凱笑罵他:「慎言多清純一個人,你小子別胡鬧,要是被慧儀知道,不是破壞人家夫妻感情麼!」
「說的也是,你和阿墮的感情像銅牆鐵壁似的,要不,你給咱上上課?」徐渭一把摟住馮勝凱的肩膀:「怎麼樣,敢不敢?」
「哼,他要是敢,我頭給你。」丁原冷哼一聲:「他從娘胎里出來就跟阿墮攪合在一起,要是他敢出賣阿墮,天還不得塌下來。不過,說實話,徐胖子,你作了半天,到底說真的還是假的,別哥哥們真心幫你,卻被你糊弄。」
「丁原,你別瞎摻和,咱們弟兄跟前,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徐渭一瞪眼:「這些年,我淨顧着吃喝玩樂,真沒碰過女人。」
「那哥哥今晚帶你去開開葷怎麼樣?」丁原笑着看他:「想學什麼學不到,省得在哥幾個面前丟臉!」
「打住,我可沒你那麼齷齪。」徐渭瞪着眼睛:「那種地方,那種女人,我到死都不會碰!」
「瞧瞧,咱哥幾個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純情,你這模樣直追慎言啊,你家曉筠算是找對人了!」丁原拍拍徐渭的肩膀:「是個有種的男人!」
「說什麼呢,我怎麼聽着話音不太對啊!」柳眉好不容易打起精神,站起身來到一幫男人身邊笑道。
「跟你沒關係。」徐渭白了她一眼:「知道你家教嚴,別把李易逼得太緊,瞧這半天一句不吭的!」
「胖子,你可小心點,你的好日子也沒幾天了,可別回頭被曉筠看得太緊,連門都出不了!」柳眉和徐渭素來玩笑慣了,葷素不忌的,她見馮勝凱臉色不好,心裏越發難受:「胖子,你摟着凱子幹嘛,他就算長得再好看,也跟你是同一國的,你這輩子別妄想!」
徐渭一臉無語:「大小姐,你說話可真能噎死人。要不是看在李易的面子上,你小時候的破事,我真想抖落幾件出來給大家助助興。」
「如今誰怕誰,曉筠今天也在,你確定你小時候沒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柳眉笑嘻嘻一拉他的手,自己坐到馮勝凱身邊:「凱子,說說看,小胖子那麼肥,你是怎麼把他打趴下的?」
「既然是肥,自然體虛!」馮勝凱不顧徐渭殺人似的眼光,哈哈大笑:「手腳都沒力氣,就嘴上的功夫。」
林曉筠聽那邊提到自己,站起身過去瞪着徐渭:「你在說我什麼壞話?」
溫慧儀轉向燕少菲,看着她:「燕姐,聽說馮少之前身體不太好,近來怎麼樣?」
「還好,沒什麼大礙,就是喝醉酒鬧出來的事,勞煩你掛心了。」燕少菲微微笑着道謝。
「是啊,酒雖好,喝太多總是誤事,還是要多注意一些。」溫慧儀知道他們這些人平時應酬多,聽說喝到胃出血的大有人在。
燕少菲想起酒醉之後的難受,點點頭:「是要少喝,不過有時候也難免身不由已,慎言平常應酬也多,你也多勸勸他,還是身體要緊。」
「燕姐,他好像戒酒了,有一次從雲海回來,讓人把家裏所有的酒都清掉,說再也不喝酒。」溫慧儀當時也沒想到楊慎言會戒酒。
「可能是被凱子驚到,自己忽然也想通了,總是好事,」燕少菲笑着說道:「省得你操心。」
溫慧儀沒有回話,他的事情從來不和她說,連他戒酒的事情,她還是輾轉從阿姨口裏探聽出來的,她倒是想操心,可是,他卻從來不給她機會。
因為顧忌着馮勝凱的身體,大家不敢待的太晚,剛吃過晚飯,柳眉伶俐的朝徐渭一眨眼:「我家小公主在家等我們呢,你們再聊一會,我和易非先走了!」燕少菲知道她的心思,自然不會說什麼:「你就可着勁的炫耀吧,千萬看好了,別自己養得像一朵花一樣嬌貴,便宜了哪家臭小子!」
徐渭一拉林曉筠:「走吧,我們雖然沒閨女玩,可是婚前也沒多少時間,能抓緊就抓緊吧。」林曉筠還沒怎麼反應過來,就被他拖走了。
丁原一翻身,跳出座位,朝剩下的人擺擺手:「我自己找樂子去,省的在這兒礙眼。」
楊慎言笑了笑:「凱子,你和阿墮回山上還是住自己家?」
「這麼快就散了啊?」馮勝凱知道大家是想着他,心裏感激但是仍然覺得不盡興:「慎言你多留一會,咱哥倆說說話唄。」
楊慎言見他像個孩子似的,倒有些於心不忍:「想讓我陪你說話,回家說就是,非要坐在這兒。」他轉頭看着立在一邊的溫慧儀:「你先回家吧,我和凱子聊會天,晚點再回家。」
溫慧儀猶豫了一下,見他神色冷清,知他主意已定,也不敢多說話:「那我先走了,你回家注意安全。」說完拎着包下樓,燕少菲把她送到門口:「慧儀,他們倆從小像親兄弟,有時候連我都要避讓三分,你不要放在心上。」
「燕姐,我知道。」溫慧儀看着燕少菲明媚溫暖的臉,笑着跟她揮手作別。直到坐上車,她才覺得渾身無力,他們之間,那樣緊密,那樣和諧,其他人似乎都成了外人。楊慎言偶爾朝她們看過來,眼中滿滿的都是溫柔和寵溺,大家都以為他在看她,可是,只有她知道,他的眼裏,永遠只有一個人,可是,這個人,明明是他的禁忌。他為了她,寧願選擇一樁聯姻,寧願選擇無性的婚姻。馮勝凱不會不知道楊慎言喜歡誰,可是,他竟然能如此容忍他,她都不知道他們心裏到底怎麼想,個個像聖人一樣,卻個個像傻瓜。
燕少菲幫他們倆開車,馮勝凱和楊慎言坐在後座,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一會笑,一會罵的,燕少菲專注的開車,也不去攙和。回到家,燕少菲幫他們準備了一些點心和茶水:「你們倆是在客廳還是到客房?」
「到客房吧,」馮勝凱說着,轉頭問楊慎言:「慎言,你晚上還回去嗎?」
「看你這麼問,當然是不回去啦。」楊慎言笑罵他:「明明想我陪你,偏要問這樣的話,就你小子心眼多!」
燕少菲見他們倆這樣,轉身回到主臥,拿了兩套馮勝凱的睡衣:「喏,你們自己哥倆,衣服怎麼穿隨便你們。」
「我們家少爺真是奢侈,瞧瞧這睡衣,一套的價格,快趕上我好幾套了。」楊慎言接過睡衣,嘖嘖有聲。
馮勝凱只是笑:「慎言,別的不說,就你挑衣服的眼光,下輩子你都比不上我。」
兩個人進了房間,燕少菲回到主臥,洗好澡,換好衣服,一個人躺着看了會書,有點累,她本來想去隔壁看看那兩個人,後來想想還是作罷,關了燈就睡下。
楊慎言知道馮勝凱不能熬夜,晚上也不能喝太多水,自己一個人解決了大半杯茶對馮勝凱說道:「凱子,早點睡吧,明早醒來咱們再聊。」
睡到半夜,楊慎言因為喝水太多,起身來到外面的衛生間,解完手,迷迷糊糊來到房間,擰了半天,房門卻打不開,他以為自己弄錯了房間,轉身朝另一間走去,一推門就開了,他咕咕噥噥的抱怨道:「弄這麼多房間幹什麼,家裏也沒幾個人,真是有錢瞎折騰。」他回到床上,掀開被子倒頭就睡。睡得正香,他覺得有人纏在他身上,束手束腳的,他以為是馮勝凱,扒拉幾下:「下去小子,吃我豆腐啊。」沒想到,非但沒有拉下去,卻被人越纏越緊。他勉強睜開眼一看,燕少菲一張明媚的睡顏,就在自己胸口,他心裏一驚,人立刻清醒不少:「阿墮,快起來。」
燕少菲迷迷瞪瞪的,看着熟悉的睡衣,以為是馮勝凱回來睡覺:「你怎麼跑回來睡。」說完,依然趴在他身上呼呼大睡。
楊慎言抱着她,心裏直犯迷糊,那種熟悉而心痛的感覺,讓他忽然有點不顧一切,他探下頭,緊緊的擁抱着燕少菲,深深的吻了下去,一發不可收拾。燕少菲迷糊間被他撩撥起來,淺淺的回應着,楊慎言頭腦一片空白,幾下就撕扯掉兩個人的衣服,不顧一切的衝進燕少菲體內,燕少菲被這樣的衝擊弄醒,她感覺到強有力的身體和猛烈的衝撞,心裏一驚,忽然抬頭,身體隨之發抖:「慎言!」她一語既出,本能的要抽離,楊慎言用嘴狠狠的堵住她的嘴,不讓她吭一聲,雙手抓緊她的手,壯碩的身體包裹着她,讓她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燕少菲被震得腦子發麻,從頭到尾就只有兩個字:「完了,完了!」
直到激情結束,楊慎言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事,他不聲不響的穿好衣服:「對不起,阿墮,是我的錯,要殺要剮隨便你!」
燕少菲此時卻驚覺起來,馮勝凱就睡在隔壁,他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情,一定要趁他沒醒之前解決好,不然任事態擴大,不知道他一氣之下還會不會有命:「慎言,你先到客廳等我。」燕少菲的聲音抖得像篩糠,勉強動手穿好衣服,來到客廳,見楊慎言低頭坐在沙發上,一副罪該萬死的模樣。
燕少菲心情複雜的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面對的人是他,她始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才訥訥的問道:「你怎麼會到我房間?」
「起來上洗手間,門不知道怎麼被鎖上,走錯房間了。」楊慎言不敢有半點虛言。
「你知道是我還是把我當成慧儀?」燕少菲話一出口,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楊慎言一向不會亂來,自己這樣問,簡直是自討苦吃。
楊慎言久久不發一語,他知道,她是幫他在找推卸責任的理由,可是,他沒辦法這樣糊弄她,也糊弄自己:「阿墮,不管你信不信,除了你,我沒碰過別人。」
燕少菲想起溫慧儀的話,心裏一軟:「我去找客臥的鑰匙。」說完起身回到房間,關上房門,不敢發出任何動靜。不知道過了多久,燕少菲聽到客廳傳來說話聲:「慎言,你怎麼坐這兒?」
「房門被反鎖了,我進不去,不坐這兒要坐哪兒?」還好是晚上,楊慎言嘴上說話硬氣,眼睛根本不敢看馮勝凱。
燕少菲一個人在夜裏坐了很久,直到天發亮,她才終於回過神,拿起手機,給楊慎言發了一條短訊:「什麼都別說,回頭我們約時間。」楊慎言在黑夜裏注視着馮勝凱的睡顏,也半夜未睡,看到燕少菲的短訊,他才鬆了一口氣,趕緊刪除短訊,慢慢躺下去。
燕少菲和楊慎言各懷心事,早飯吃的心不在焉,馮勝凱不知內情,一邊吃飯,一邊還調侃楊慎言:「你打不開房門就叫一聲,這麼大人了,怎麼還笨到傻乎乎的坐在沙發上!」
「我是怕吵醒你小子,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楊慎言冷靜下來,反正事情已經發生,自己總歸做錯事,一次和兩次好像也沒什麼差別,她要怎樣對他,他都認了。
「今天有什麼安排?」馮勝凱見燕少菲不吭聲,吃完飯,問楊慎言:「你和慧儀自己住還是回山上?」
「過年幾天都在大宅,昨天上午剛回自己家,晚上就被你拉過來。」楊慎言笑道:「怎麼,今天還想和我一起混?」
「是想來着,不過,今天我爸媽回山上,晚上要一起吃飯,只有半天的時間,就不耽誤你的事了。」馮勝凱搖搖頭:「過年應酬都多。你昨天車子沒開過來,要去哪裏,讓阿墮送下你?」
「還能去哪裏,回家唄。」楊慎言拍拍他肩膀:「大過年不好折騰別人,只能麻煩阿墮送我,你可別心疼啊。」
兩個人來到車裏,都不吭聲,燕少菲沉默着點火,掛檔,踩油門,將車子開出去好久,才想起來問楊慎言:「到哪裏比較方便?」
「阿墮,」楊慎言見她臉色一直不好,心裏惴惴的:「拐彎進去,前面有個小巷子是斷頭路,平日裏沒人,我們就在車裏談比較安全。」
燕少菲按照他的說法,將車子開進小巷停下來。
沉默了很久,楊慎言鼓起勇氣向她道歉:「阿墮,對不起。錯都是我犯下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千萬不要自責!」
「我們這樣對不起凱子。」燕少菲非常難過,楊慎言實在和她太親近,馮勝凱生病以來,很多時候,她都非常依靠楊慎言,甚至馮勝凱很多時候也很依賴他,每次他們倆有事情,都是楊慎言幫忙跑前跑後。之前爸爸也提醒過她,讓她割捨掉楊慎言,有一段時間,她也確實有這樣的心思,可是,自從他結婚以後,她便放下心來,總覺得大家都有婚姻的約束,不至於做出離譜的事情,可是如今偏偏陰差陽錯。
「我知道對不起他。」楊慎言苦笑:「兄弟妻,不可戲,要是擱古代,我就是犯了死罪。」
「也不全是你的錯。」燕少菲想起自己迷迷糊糊認錯人,纏在他身上,可能一直以來,他身上的味道太熟悉,她實在沒辦法在昏睡中區別他和馮勝凱的不同,而他當時身上還穿着馮勝凱的睡衣。昨天想了大半夜,她自己也知道,很多錯誤不是無緣無故發生的。
「阿墮,」楊慎言忽然想起昨晚事發突然,他根本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只好訥訥的問道:「你,身體怎麼樣?昨天,沒有預防。」
「沒關係,我大姨媽剛結束。」燕少菲順口答道,答完才猛然覺得臉熱。
楊慎言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話一說完,兩個人卻都覺得車子裏的溫度似乎一直在上升,不敢看向對方。
「阿墮,你放心,我以後會非常注意,一定不再做錯事。」楊慎言見她不說話,只好轉向她低低說道:「你不讓我抽煙,我就不抽,你不讓我喝酒,我滴酒不沾,你不讓我做的事,我全體都不做。阿墮,求你原諒我這一回,好嗎?」
燕少菲從來沒見過楊慎言這樣可憐巴巴的模樣,一直以來,無論什麼時候,他總是儒雅閒適,一派淡然的樣子,如今這樣子,倒叫人覺得可憐,她不禁又氣又笑:「你不要這樣,感覺好奇怪。」
「那,你肯原諒我?」楊慎言見她肯笑,心裏一松,總算僥倖過了一關。
燕少菲還是不好意思抬頭看他:「見面總是太尷尬。」
楊慎言見已經捅破窗戶紙,膽子也大了起來,恢復了往常的冷靜,他探過手,抓住燕少菲的手,燕少菲一驚,急忙甩掉他:「慎言!」
「你終於肯看着我說話了。」楊慎言嘆了口氣:「阿墮,我們不是說不見面就不見面的人,以後碰面的場合非常多,如果我們自己過不了這一關,那現在我們就回去向凱子坦白,總歸是我對不住他,他要打要罵,要殺要剮,我絕無一句怨言。」
「他身體不好,怎麼能受得住這樣的事情!」燕少菲驚恐的看着楊慎言:「絕對不能讓凱子知道。」
「阿墮,現在事情只有我們倆知道,要是不讓第三個人知道,唯有我們自己鎮定面對,你看着我時,一定要像平日裏一樣。」楊慎言看着燕少菲:「就是裝也要裝給凱子看,我以後儘量多待在雲海,少回京城。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阿墮,求你一定要先過自己這一關。」
燕少菲看着楊慎言,想儘量像平時一副坦然的樣子,可是一碰到楊慎言的眼睛,她忽然就覺得心虛:「慎言,我沒辦法。」
楊慎言抓住她的肩膀,直直看着她的眼睛:「阿墮,你不能逃避,我們一定要努力面對這一切。」
燕少菲吸氣呼氣半晌,終於鼓起勇氣看向他,楊慎言白淨通透的臉上,一雙幽深的眼眸不見底,溢滿深情,燕少菲一驚,趕忙轉頭:「慎言,你不要這樣看我!」
楊慎言嘆了口氣,將她攔腰一摟:「對不起,是我的問題,卻害你受苦。」
燕少菲掙開他的懷抱:「慎言,你再這樣看我,誰都會懷疑我們的關係。」
「我不怕任何人,我只怕你,阿墮。」楊慎言認真的看着燕少菲:「知道你和凱子離婚後,我曾經找他打架,發誓要把你搶回來。後來知道他生病,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我實在沒有辦法,忍了又忍,才下定決心,把你和凱子當弟弟妹妹一樣看待,我以為我可以做到,甚至在察覺到你有意的疏離後,我不惜用婚姻來阻斷自己的想法和念頭,在長城上,我以為那是最後的告別。」楊慎言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阿墮,我這一生,碰不了別的女人。我知道慧儀做了很多努力和嘗試,可是,我沒辦法,我靠近不了她,心裏牴觸,身體實在沒辦法貼近。我知道自己這樣不正常,可是,我沒辦法,阿墮,我實在沒辦法!」楊慎言說着,眼角有些濕潤,勉強定下神:「阿墮,只要你一心陪着凱子,沒人會疑心你,我們把它當做一次意外,別放在心上。我明天就回雲海。」楊慎言說完,打開車門:「阿墮,凱子一個人在家,你快回去吧。」
眼看着燕少菲駕車離去,楊慎言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靠在巷子的牆壁上,低着頭,冬天的太陽將他的影子斜拉在地面上,他嘴裏喃喃念道:「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是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