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眾人打得你來我往,又如何會只因老掌柜幾聲嚷嚷就能罷手?
「你姥姥的!敢踢老子!」
那絡腮漢子被踢了一腳,此時站穩了身形,罵咧了一聲,竟從身後拔出大刀,「喝呀」一聲,直朝着一名護衛砍去。
這護衛正一掌逼開了對手,眼角卻瞥見絡腮漢子橫刀削來,其面色一變,連忙一個彎腰避過。
絡腮漢子一刀落空,便一翻刀身,又朝上一挑。
那護衛見着,腳底發力,身形一個後翻,堪堪躲過刀口,待到站定之後,其又向前一衝,轉而朝着絡腮漢子攻去。
這護衛以空手敵絡腮漢子的大刀,卻是讓對方連衣襟都不得沾到,客棧中眾人瞧得仔細,皆是紛紛叫好。
絡腮漢子見失了面子,胸中火氣不禁更甚,當下也不再留手,使着他的看家刀法便迎着護衛而去。
二人又是戰到了一處!
再看那為首的中年漢子,與另一名護衛也是打得不可開交,二人皆是使的掌法,雖不像絡腮漢子那般動了傢伙,但是卻比另一處打得更為激烈。
只見那護衛一掌拍來,中年漢子側身一閃而過,又以一掌還了過去,護衛便出招抵擋,二人不一會兒便過了十來招,卻是誰也奈何不得誰。
中年漢子見着,不禁暗道:「這人功夫好生厲害,竟能與我打得不相上下!連我的劈山掌都奈何不得他,他的掌法似是比我的掌法還更加高明!」
心中如是想着,中年漢子卻不敢大意,他見對方又是一掌推來,自己避無可避,唯有運足內力,也是一掌對去。
「啪!」
二人兩掌相接,似是勢均力敵,可中年漢子卻是面色突變,忙抽掌回身、向後猛退。
只見中年漢子退了兩丈之遠,才回過身來,面色卻是難看,顯然他方才吃了一虧。
好不容易才平復住體內氣勁,中年漢子卻是不欲再打,只是朝着眼前之人問道:「你這是什麼掌法?」
那護衛還未回答,一旁卻是有人看出了門道,不禁失聲呼道:「大空玄掌!是空玄門的大空玄掌!」
「空玄門!?」
中年漢子聽得心頭一驚。
「我認出來了,這兩人是空玄門的左右護法!」
一旁又有人高聲道:「高的那個是左護法,人稱斷水一掌的宋安庭。矮的那個是右護法截流一掌蔣正皓!他們兩人合起來就是斷水截流!」
見得有人道出自己名號,宋安庭與蔣正皓也停止了打鬥,只是不出聲,似乎是默認了。
而中年漢子這邊,也被人認了出來,只見有人指着他喊道:「他是劈山碎石孫力!」
而其餘四人也先後被人叫出名號道:「這是鐵扇子傅一韋,那個是銅拳鐵臂黃大同,他邊上的是搏命雙刀紀源!」
最後,有人又看向那個絡腮漢子,叫道:「那個大鬍子是斷頭刀鍾鐵牛!」
「江湖傳言他們五個結拜成了異姓兄弟,起初我還不信,現在看來,原來是真的!」
有人議論道。
「他們幾個不是河東人士麼?怎麼也來了蘭州?難道也是來參加群英大會的?」
有人不禁奇道。
「聽聞他們五個本事不錯,平日裏也常做俠義之舉,不過這下他們惹上空玄門,卻是大禍臨頭咯!」
有人嘆言道。
此話落入孫力耳中,但見其面色又是一沉,這正是他極為擔心的一點。
要知他們五人無門無派、毫無靠山可言,若是遇上些尋常角色,打了便打了,反正自己這邊佔着一個「理」字,倒也不怕。
但現在才知與自己對上的竟是空玄門,孫力不禁開始後悔起來。
空玄門雖不是武林中的大門大派,卻也當屬二流,門下有着千餘幫眾,絕不是自己所能抵擋的。
眼下自己這邊與空玄門左右護法大打出手,倒只是小事一樁,但空玄門左右護法都是那位年輕公子的護法,可見年輕公子身份之貴。
「難道這人是空玄門門主鮑常封之子?」
孫力心中如是猜測,卻是更加後怕起來。
若是這年輕公子真是空玄門少門主,那鍾鐵牛先前衝着年輕公子出手,已是與空玄門結下了大梁,以鮑常封愛子心切的心性,此事定是不會善罷甘休,若是他空玄門派出門下幫眾追殺自己等人,孫力等人也唯有逃命的份。
空玄門雖算不上邪教,卻也絕非正派,其門下之人常有欺善為惡者,武林中人皆有耳聞。對此,空玄門門主鮑常封卻是不管不問,也可見其心性之惡。
所以派人追殺這事,空玄門絕對做得出來!
想到此處,孫力已是汗流浹背,暗暗後悔,可鍾鐵牛卻不似他想了這般多。
鍾鐵牛本就是個粗莽漢子、神經大條,心思自然不會細膩。
眼下他見着眾人停手,卻是不肯作罷,反而一揮手中大刀,暴喝一聲道:「空玄門又如何!老子今日與你沒完!」
說完,鍾鐵牛提刀又朝宋安庭衝去。
宋安庭見着,迎刀而上,二人又打作一處,一時不分高低。
孫力瞧見鍾鐵牛又與對方打了起來,便要去攔着。
可他正要動身,一旁蔣正皓見着,還道孫力又要出手,竟是搶先一步攻來。
孫力心中暗暗叫苦,可礙於客棧人多,卻是不肯出言說明,免得弱了自己氣勢,讓旁人以為,他孫力聽得對方名號,就生了懼怕之意。
可實情就是如此,只是孫力不願承認,他無可奈何之下,唯有使出渾身解數,與蔣正皓纏鬥了起來。
一旁黃大同等人見着,卻是不見出手,只因他五人皆自認光明磊落,不肯行那以多欺少之事,於是便放着孫力與鍾鐵牛以二敵二。
孫力這邊倒好,他一心只是纏鬥,所以攻少守多,而蔣正皓的武功高不了他多少,一時之間也奈不他何,二人打得也不似之前那邊激烈。
反觀鍾鐵牛那邊,卻是生死之爭!
那鍾鐵牛使出斷頭刀法,一柄大刀舞得是虎虎生風、氣勢驚人!其中更是險有幾刀將宋安庭劈了個正着,但他自身也受了宋安庭幾掌,卻是吃了不少的虧。
於是此消彼長之下,鍾鐵牛的刀法卻是漸漸慢下,宋安庭也由此尋着機會,轉守為攻,將鍾鐵牛逼得狼狽不堪。
只見鍾鐵牛一刀劈空,反被宋安庭一個近身,雙掌狠狠落在其肩、腰之上。
這兩掌乃是宋安庭必中之招,所以其中飽含內勁、毫無留手可言!
鍾鐵牛受得重擊,慘呼一聲,便朝着客棧門外飛去。
「二弟!」
「二哥!」
孫力幾人見着,齊聲一呼。
話音方落,客棧之外竟是緩緩走進來一人,正見着鍾鐵牛朝自己砸來。
見此,那人既不慌張、也不閃避,反而雙臂齊出,朝着鍾鐵牛托去。
只見鍾鐵牛落在此人身前,竟是瞬間頓住了去勢!
那人接着又伸手一撥,使得鍾鐵牛身形一正,整個人也安然無事地站到了地上。
這一幕僅在瞬息之間,整間客棧之人皆為之驚艷,那人卻好似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地小事,顯得輕鬆之極。
孫力幾人見鍾鐵牛無事,這才稍作安心,卻又暗驚來人武功之高。
若是將他們換作那人,定是做不到如此風輕雲淡地模樣!
「阿彌陀佛,施主沒事吧?」
忽聞一聲佛號,竟是出自那人之口。
客棧眾人這才朝着那人仔細打量去,發現那人竟是一個衣衫破爛地光頭和尚。
這來人正是真言。
他入城後,便到各家客棧尋着住處,一直尋到此間,卻是正好撞見方才一幕,於是便出手救下了鍾鐵牛。
「多謝大師出手相救!老我沒事」
鍾鐵牛此刻回過神來,忙朝着真言抱拳謝道。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施主不必言謝。」
真言回了一禮道。
「嘩!這和尚好俊地功夫!」
人群之中,這才有人驚道。
真言卻是置若罔聞,也不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只是踱步來到老掌柜身前,行了一禮,問道:「請問老人家,客棧之中可還有空房?」
老掌柜一聽,暗叫糟糕道:「之前這兩伙人打鬥就是為了客房的事,現在勝負還未分出,竟又半路殺出個和尚來!這和尚看起來武功高強,也不知敵不敵得過這兩伙人?我還是勸這和尚離開,省得小老兒這小店鬧個沒完」
心中如是想着,老掌柜便朝着真言拱了拱手道:「實不相瞞,本店已經沒有客房了,大師莫不如去別處看看?」
真言聞言,卻是面無波瀾,只是微微頷首,又向老掌柜還了一禮,言了一聲「打擾」,便要轉身離去。
「大師且慢!」
誰知真言剛一轉身,孫力便出聲呼道。
真言轉過身來,看向孫力疑道:「不知施主有何指教?」
孫力朝着真言一個抱拳道:「在下孫力,江湖人稱劈山碎石。大師,這間客棧最後五間房便是被我買下,若是大師不嫌棄,我願騰出一間給大師居住,房錢由我出,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宋安庭與蔣正皓面色皆是一變,想不到孫力瞧見真言武功高強,竟出此一招,請得真言助拳。
「既然如此,貧僧在此謝過孫施主了!」
真言不知幾人矛盾,竟是開口答應了下來。
孫力計謀得逞,不禁欣喜,又道:「還不曾請教大師法號,師從何處?」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真言,乃是金龍寺一小僧,入不得孫施主法耳。」
「金龍寺!!」
真言話音方落,眾人面色皆是一變!
「啊!想不到真言大師竟是金龍寺的高僧!恕在下眼拙,竟未能識出,還望大師海涵!」
孫力震驚過後,發現真言與自己還算是同鄉,不禁喜極道。
宋安庭、蔣正皓二人的面色卻是難看到了極致。
二人剛才見着真言武藝之高,心中忌憚,還想着抬出空玄門的名號,以此嚇走真言,卻不想這和尚來頭卻是比空玄門還大!
中原九大正派之一、天下第一佛寺的名號,就是十個空玄門也難以望其項背!
「孫施主言重了。」
真言卻是一笑,不以為然道。
「喂!你們還沒和我的左右護法分出高下,竟然就和這和尚聊起了天,也太不把我空玄門放在眼裏了吧!」
一旁突然傳來一陣話聲,其中盡顯不滿。
眾人一同望去,卻見說話之人正是那空玄門的年輕公子,只見他正昂着下巴看着孫力幾人,面上一副趾高氣昂地模樣。
「你姥姥的!打就打,老子怕了你不成!?」
鍾鐵牛見年輕公子那番模樣,心中之氣便不打一處來,其當即喝了一聲,也不顧有傷在身,提刀又要再戰。
「二弟!你退下!」
孫力知曉鍾鐵牛功力不濟,再上也是無用,便出聲呵止道。
反觀空玄門那邊,宋安庭與蔣正皓聽得年輕公子之言,面色嚇得一白,忙跑到年輕公子身旁,一陣耳語。
一番交談之後,那年輕公子似也知曉了其中厲害,氣焰也收斂了許多,面上也不復之前那般高傲。
「這和尚穿得破破爛爛的,也不知他說地是真是假,說不定還是這五人的同夥。你二人先上前試探一番,若是這和尚武功平平,就一起收拾了!若是實在難敵,此事就作罷了。」
年輕公子打量了真言一番,便朝着二人低聲吩咐道。
「是!」
二人聞聲,只略一思忖,便齊齊點頭,應了一聲,又走上前來,指着真言大聲道:「你這禿驢休要狐假虎威!金龍寺怎會有你這種弟子,怕是你冒充的吧!」
「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的確是金龍寺弟子。」
真言淡然道。
「嘿!你說你是你便是?那你且說說,你的師父是哪位高僧?」
宋安庭哼笑一聲道。
「阿彌陀佛!貧僧之師乃是玄緲住持。」
真言如實相告道。
真言不說此話還好,二人還會忌其三分,可真言說他師父是玄緲住持,二人一陣冷笑,心中竟斷定真言是在誆人。
「你休要胡說!玄緲住持何等身份?怎會收你這種乞丐弟子?更何況,我從不聽聞過玄緲大師有收過徒弟!我看你年紀不過二十出頭,就敢冒充玄緲大師的弟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樣,看看自己夠不夠格?」
蔣正皓獰笑一聲道。
「阿彌陀佛!施主若是不信,儘管去金龍寺一問便知。」
真言聽他言語不堪入耳,也不動怒,仍是心平氣和地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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