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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安然領着母親回到家裏,屋裏沒有開燈,奶奶正坐在凳子上抹着淚,弟弟安辰和夏小小也頹然地趴在桌子上,氣氛很是凝重。
「奶奶,我把媽找回來了……」安然拉着母親的手跨進門檻。本想着奶奶應該會很開心,沒料到,聽到安然的聲音,奶奶竟放聲大哭起來,似乎要將一下午壓抑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
安辰慢慢抬起頭,看着安然的眼神很是冷冰,他起身走過來,拉過母親的手。接着把安然推到門外,將她和王雨兩人攔在門外。
「辰辰……」
「別叫我!」安辰冷冷盯着安然,語氣有些距離感,「我們家這座小廟,容不下你這座大佛!請你……」
「你們!」安辰看了看安然,又將視線望向王雨,「請你們離開我家。」
「辰辰!」這時奶奶從屋子裏走過來,將安辰往身後拉了拉,「回屋去。」
「奶奶!」安然看到奶奶走過來,心裏騰起一絲希望,「媽應該累了一天了,她……」
「你不用說了!」奶奶冷冰冰地打斷了安然,接着轉頭看着王雨,「姑娘,你幫我找回兒媳婦,我替我們安家謝謝你。」
然後話鋒一轉:「不過,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我們家經不起這種折騰,今晚就不留你們了,請回吧!」
說着讓安辰回屋裏,將安然的行李拿過來,一把塞進她的懷裏,接着伸手就要關門,安然立馬放下行李,用雙手擋住門,滿臉的不可置信:「奶奶……」
「安然,」從小到大,奶奶從未這樣連名帶姓的稱呼安然,這個時候的語氣有些冰冷,「你也走吧,不是奶奶不近人情,你自己應該清楚,你媽今天是因為什麼走失的。我年紀大了,沒有精力再管這些事了,再也受不了這種驚嚇。就當我們安家對不住你,以後不要再回來了。就算奶奶能原諒你,也說服不了辰辰和你大伯,以及村裏的叔叔嬸嬸們。」
頓了頓,奶奶又補充道:「今天一大早,你一聲不吭就走了。娃娃病了,我們能理解,可是你媽腦子不清楚,只曉得你跟別人走了,根本聽不進你大伯的解釋。既然你媽已經找回來了,你就走吧……」說完撫了撫額頭。
夏小小這時候也走過來,扶着奶奶小聲安慰着,接着看着安然開了口:「安然,我看這樣吧,今晚他們大家都在氣頭上,你還是先回出租屋吧。等過了這陣,大家氣消了,你再回來。今晚有我在這呢,你不要擔心了,我明天和安辰一起回學校。」
安然望着夏小小,又看着奶奶不容置喙的樣子,明白自己現在再說什麼,也沒有用處。縱然心裏千萬個不願意,可是為了穩定家裏人的情緒,也只得暫時答應:「好……我知道了,我走就是。」
「然然!你要走?要去哪裏?」聽到安然的話,母親掙脫開安辰的手,沖向門口,滿眼疑惑,「辰辰也找到了,你還要去哪裏呀?帶媽媽一起。」
「媽,」安然伸手握住母親的手,「我去找大呀!你看,我們都在家裏,大還沒回來呢。我找到大就回來,你跟辰辰還有奶奶,在家等我。記得要乖乖吃藥~」
母親回頭四處看了看,剛才還很迷茫的眼神,這時有些清亮起來,對着安然點了點頭:「是了,這麼晚了,你大怎麼還沒回來?估計在鄰村你劉奶奶家幹活呢。太晚了,你也別去找了!」說着就要拉安然進門。
奶奶伸手將安然母親的手攔了下來:「丫頭!讓然然去找,沒事!你領着辰辰先去洗洗睡吧。」說完回頭對着安辰使了使眼色。
安辰點點頭,將母親的藥拿了過來,哄着她喝下,接着好說歹說將她拉進了臥室。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走吧,我們也要睡了。」奶奶這又下了逐客令。
安然見母親的情緒穩定下來,隨着安辰進了臥室,於是暫且放下心來,對着夏小小又招呼一聲:「小小,家裏就先拜託你照應一下了,我……」
「放心吧,」夏小小拍了拍安然的肩膀,寬慰着,「今天出了這種事,大家心裏都不好受,你也體諒一下奶奶。暫時避一避吧,安辰那邊,我也替你勸勸他……」
安然見夏小小話說到這份上,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奶奶重重地將門關了起來,接着聽到閂門的聲音。
「安然……」一直目睹着這一切發生的王雨,猶猶豫豫地開了口,「那……」
「麻煩你再送我回學校吧……」不等王雨說完,安然立馬接過了話茬。
「哦!好……」王雨連連點頭,回頭招呼周聰上前來,將安然的行李拎回後備箱。
「夫人,去哪?」周聰坐直了身子,見這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沒敢拿正眼瞧一瞧王雨和安然。
「去鎮上吧,找一家旅館住下。」王雨輕聲回答。
接到指令,周聰於是不再開口。村裏的夜色很濃,即使是常走山路的司機,也會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王雨掏出手機,給李華去了個電話:「今晚回不去了,在這邊找個地方先住下了。嗯……嗯……回去了跟你細說。凡凡怎麼樣了?睡了?那就不要喊他跟我說話了,好……好……回頭我跟她說。就這樣!」
「凡凡,還好嗎?」聽到王雨電話里提到凡凡,一直低着頭沉默着的安然,這時輕聲問了一句。
「嗯。」王雨回頭對她點點頭,「下午情況穩定了些,剛剛睡着了。他還一直念叨你呢,說下次要讓你陪他一起玩。」
「嗯……」安然應一聲,想起什麼來,又接着開了口,「對了,有名片嗎?給我一張。」
「哦哦,好!」王雨聽聞,從包里掏出一張自己的名片遞給安然,「有事隨時給我來電話。」
見安然沒有出聲,王雨有些尷尬,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安然,其實今天我一直想問你,那個……」
「想問為什麼我突然答應做配型是嗎?」安然的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情緒,不等王雨開口,她又接着說,「奶奶把你的事都告訴我了,只是不知道有多少真實的成分。當然了,我也並不是因為這些才答應,不是因為你是我媽媽,更不是因為體諒你從前的種種。我是心疼凡凡,覺得老天真的不公平,他才那么小……你們大人怎麼樣我不評價,孩子是無辜的。」
聽了安然的話,王雨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你……都已經知道了?」驚訝於安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更是詫異她小小年紀便異於常人的冷靜和穩重,「這些年,你受苦了……」
「沒有,我很好。」安然說了這麼一句,便閉上眼睛不再開口。
王雨從後視鏡里看了看一臉沉靜的安然,輕輕嘆了一口氣,扭頭招呼了周聰一聲:「不着急,慢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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