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開口,所有人都開始看着我。王浦元面露凶色地掉過臉來,我頓時感到如芒在背。
「你騙我。」王浦元站起身來,信手從阿三的急救箱裏提起一把手術刀,繞到了林芳身後。我心頭一緊,不知道老頭子意欲何為。
林芳依舊挺着腰板正襟危坐:「王老闆,你我都清楚,那是我保命的東西,沒有必要騙你。」
王浦元站在林芳身後,手中舉着鋒利的手術刀,他看了我一眼問道:「胡掌柜,東西呢?」
我這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林芳這個混賬東西,到頭來還是拿我擋槍。眼下我敢說一個「不」字,那就跟自殺沒兩樣,可他們口中那「東西」到底是什麼,我連見都沒見過,要上哪兒給他變一件出來?
想到此處,我不禁偷偷地看了林芳一眼,希望她能給點兒提示,起碼先把老王八騙過去再說。不料,她索性閉上了眼睛,一副任人魚肉的死樣。眼見這王浦元的刀在她身後比畫來比畫去,我這兒都快急死了。shirley楊從哪兒找來這麼一個手帕交,這哪是閨密,這根本就是閻王。
在我思考的瞬間,王浦元忽然冷笑一聲,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濺了一臉的血。林芳的脖子上被他狠狠地劃拉了一刀,血跟噴泉一樣地朝外涌。我沒想到老王八居然下手這麼狠,一點兒情分都不顧。林芳隨即癱倒在地,我撲上去用手按住傷口,被弄得渾身是血。
「站着幹什麼?救人!」我沖阿三怒吼,他嚇得哆嗦了一下,腳下卻沒半點兒動靜。這時我才真正意識到,周圍到處都是王浦元的手下,就算我倆都死在這裏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想救她?」王浦元悠然一笑,又坐回了原處。我脫下外衣死命捂在林芳的傷口上,林芳臉色慘白,那一刀不知道是不是傷到了氣管。她張了好幾次口,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只能死死地扯着我的衣服,眼神里充滿了不甘。
「沒事,沒事。胖子還等着你呢。咱沒事。」我腦中一片混亂,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東西,總覺得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跟做夢一樣。我命令自己冷靜下來,抬頭反問老王八:「東西給你算不算數?」
王浦元沉着臉說:「現在跟我講條件,晚了。」
「那成,東西你也別要了。我就當給林丫頭陪葬用了。」
「當真在你手上?」
「先救人,別廢話。她不死我就告訴你東西在哪兒。」
「阿三,看看能不能救。」
他一發話,醫生立馬就衝上來了,招呼了幾個人迅速將林芳抬到了一邊。我渾身黏糊糊的,沾滿了林芳的血,我心裏明白,照這個出血量,人已經很難再救回來了。王浦元深吸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別以為比外行多掘過幾次墓腦袋就成了鐵打的。眼前這個就是你的教訓。」
我與林芳的交情不算深,但剛才那一幕實在叫人不忍回憶。最重要的是,我手上根本沒有王浦元要的東西,一旦被他看穿,別說林芳小命不保,連自己的性命都有危險。我身邊唯一的一把槍丟在了炸藥堆里,隨身攜帶的背包裏頭除了半截螺旋鏟再沒有其他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想從這群全副武裝的亡命之徒手下帶走林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林芳傷成那副模樣,能不能搶救還是個問題。
眼下唯一的機會就是自己先從這裏突圍,然後擒了王清正。這樣一來我們手裏不但有了威脅老頭的資本,亦多了一個可以交換的人質。我默默地在原地呆坐了一會兒,將所有的計劃反覆琢磨了一遍,然後沉下氣,走到了王浦元身邊。他那幾個護衛對我不放心,見我起身,立刻都靠了上來。老王八揮了揮手,讓他們散了,然後問我:「想通了?」
「有幾件事始終想不通。」
「哦?還有胡掌柜想不通的事?」王浦元笑起來十足像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但也僅僅是「像」而已,稍不留神就會着了他的道。我前面吃過幾次虧,心裏便更加謹慎,跟着笑道:「是關於大殿裏的那幾扇門。我們當時調查了很久,連闖了兩次都無法順利找到通往主墓室的路。還差點兒把王大少給折進去。」
王浦元眼角微微跳了一下,隨即不動聲色地接道:「清正閱歷尚淺,這一路多有勞煩。胡掌柜的辛苦老夫記得。」
我心說,不愧是千年的老王八,臉皮厚得沒治了。前一分鐘還嚷着要打要殺,這會兒倒跟我面前裝起熟稔。我不接他這套場面話,繼續剛才的話題:「南牆二號門前有燒蠟點燭的痕跡,起先我們都認為這是您安排的,可進去之後才發現是陷阱,之後又被一團黏糊糊的怪物困在另外一扇門內。我一直想不通,到底哪一條路才是通往主墓的正道,希望王老先生賜教。」
「你們都試過了?」
「排除了三條。」
「死了幾個?」
「一個都沒死。」
「哈哈哈,一個都沒死?」王浦元忽然仰天大笑。我不知道他又犯了哪門子的病。難道我們死光了才對?
老頭兒笑了半天,拍拍我的肩膀說:「一個都沒死,活該你這輩子找不到主墓室。」
我脫口反問:「這其中難道還有學問?」王浦元像是很久沒被人請教過,見我滿臉疑惑,心情大好地拉着我坐到一邊說:「這六扇門,應的是六道輪迴之理,按你們那個走法,隨便走哪條都沒用。」
「我記得秦朝那會兒還沒有西遊記呢,當時的人已經知道佛傳輪迴啦?」
「這就是你膚淺了。天地間的萬物循環、相生相輔,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自然之理自然能夠在自然中有所參透,說法不同,道義相通。」
「您繞得有點兒快了,雖然聽不太明白,不過感覺挺厲害。我對宗教沒有研究,您直接告訴我要怎麼破這六道門中的機關得了。」
「這法子說難也不難,不過換了你胡八一,還真破不了陣。六條路必須同時打通方能找到藏在深處的墓道。你們見到的香燭並非是祭拜枉死的人牲,也不是向祖先尋求庇護。那是我們在為開路的兄弟送行。」話說到這個分兒上,再傻也該聽出不對勁的地方了。我簡直不敢深思他這句話的意思。
「你之前說過,活人找不到真正的主墓室,那些主動開路的人豈不是跟當年的人牲毫無差別?你這種作為與劊子手又有什麼差別?」
「年輕人,他們都是自願替我賣命,沒有人逼着他們去死。至於你說的劊子手,我倒不否認。」
「你!」我跟這個心狠手辣的老王八找不到任何共同語言,要不是為了救林芳,半點兒口水都不願意浪費在他身上。本想再多打聽一些關於娘娘墳的內幕,可轉念一想,王浦元剛才所言未必屬實。如果他真的找到了墓室的入口,為什麼還要折回此處,特意找日本人的麻煩?那些日本人更不必棄自己的營地於不顧,集體離開此處。
阿三從臨時隔離出來的手術室中走了出來,白大褂上沾了不少血。他畢恭畢敬地向王浦元報告說:「林小姐還在昏迷中,傷口縫合很成功,血也輸上了。」
王浦元似乎早就料定了她死不了,轉頭問我要不要去看看她。我跟着阿三來到隔離室,林芳身邊掛着兩袋血包,臉色雖白,好在呼吸平穩。我問阿三:「你們出來盜墓帶着如此多的醫療設備也不怕麻煩?」
「這些都是王老闆的意思。不瞞您說,我也是臨時被帶進來的。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胡老闆您別放在心上。」
他三言兩語間就為自己留好了後路,故意將自己與王浦元的關係說得平淡無比。
我順着他的口氣接道:「醫者父母心,你也是不得已。林小姐留在這兒就全託付——大夫貴姓?」
阿三見我態度不錯,立刻笑了起來,也不像剛才那般拘束。他低聲說:「姓徐,本地人,在省醫院工作。」
「徐大夫原先不認識他們?」
他苦笑道:「被我表弟坑來的。他在王老闆身邊做事,這次回國本以為只是探親,誰知道糊裏糊塗就被帶到墓里來了。」
我滿心疑惑,王浦元為人狡猾多變,如果沒有特殊理由,斷不會隨便找個門外漢跟在隊伍里。憑他的條件什麼樣的專家找不到?為什麼不遠千里找一個毫不相干的徐三來當隊醫?我再次打量這個外表平平、毫無特點的胖醫生,橫看豎看愣是找不到半點兒特別之處。
「胡掌柜?」徐三微微往後縮了一下,「您在看什麼?」
「沒有,沒有。看徐大夫面相不錯。」我打了個哈哈,徐三雖然言明與王浦元並非一丘之貉,可眼下也指不上他幫忙,只能再三將林芳託付給他。
林芳一時半會兒肯定醒不了,想從她那裏問出情報自然不可能。可我出去之後還要面對王浦元,他如果再向我施壓,索要那什麼東西,我又該如何應付?
「你倒好,眼睛一閉什麼都不愁。」我看了看林芳,確實沒有清醒的跡象,於是轉身準備走。徐三猶猶豫豫地看着我,我問:「徐大夫是不是還有別的事?」他看了一眼門外,點頭說:「昨天夜裏發生了一件怪事,我想可能跟王老闆要找的東西有關,不知道能不能幫你。」
我一聽有徐三這話就覺得有門路,忙讓他繼續說下去。「早些時候,我們跟日本人交過兩次手。第一次是剛到大殿,被我們殺退了。第二次就在這間耳室外頭,我們當時中了埋伏,王老闆還受了傷,我以為這下要完了,可後來不知怎麼回事,那群日本人說走就走,耳室里的東西一樣都沒帶走,所有人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最怪的還在後頭,王老闆進了耳室之後,第一道命令居然是熄燈。他說不能有半點兒光。我們在黑暗中等了好半天,什麼事都沒發生。」
「然後呢?」
「然後就碰上你了。你說這耳室裏頭是不是藏了什麼東西?要不然王老闆怎麼來來回回,總繞着這裏不肯走。」
我覺得他這話很有道理,最重要的是,我從密道過來的時候,這裏明明亮着燈。也就是說,在王浦元離開之後曾經有人來過這裏。想到此處,我忽然記起余師傅臨終前交代的話。難道王浦元找到的東西是那個麻布包?但是事情的先後順序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反覆思考,想理出個頭緒。這時,外邊有人喊起了我的名字。我一看王浦元等得不耐煩,知道非走不可,就對徐三說:「剛才的事對誰都別說,我這個妹子你多照顧。有機會咱們出去之後再見。」
我一出隔離室就被帶到了王浦元面前。他說:「人也見了,該放心了吧?胡掌柜是聰明人,不必浪費大家的時間。」
「我想知道王老闆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胡掌柜的意思是?」
「我的幾位朋友和令孫在一塊兒,大家下落不明。找到他們之前我不會走。」
「我這小廟可容不下胡掌柜。」
「王老爺子放心讓我獨自離開?還是東西到手之後就打算過河拆橋?」
「你這麼說就是信不過老夫。」
「我既不想離開,也不想死。所以希望王老爺子能在隊伍里給我留出個位置。這樣一來,對你、對我、對林芳都算有保障。」
「你小子還算識趣。這樣吧,你想跟着我也不攔,權當多了一個夥計。不過找到人之後你要立刻離開,如果再跟着摻和,可別怪我不講情面。」
王浦元心思細密,他深知我不會輕易離開,與其放虎歸山,不如留在視線內,也好早作提防。何況他那孫兒的確下落不明,關鍵時刻說不定還需要我出手幫忙。
我原計劃丟下林芳,先逃出王浦元的控制再說,可剛才見她那副樣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回頭見了胖子不好交代。再者說,王浦元對這座墓室研究得十分透徹,他之所以遲遲不入主墓室,只有一種可能,他手上缺少進入墓室的條件,而這個條件很有可能就是他一直在威脅林芳的原因。照理來說,林芳與余師傅全無接觸,麻布包里藏的東西也不一定就是王浦元想找的。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我只能賭一賭,萬一搞砸了,不怪社會不怪黨,只能怨我自個兒想得太多。
我伸手將一直貼身收藏的麻布包取了出來,王浦元兩眼冒光,驚道:「這不是林芳手上的那塊,你從哪兒弄來的?」
我一聽心裏就有數了,看來關鍵物品不止一件。「你怎麼知道不是這個?」
王浦元沉吟道:「胡八一,倒是小看你了。秦龍和勾翼都在你手上?」
我在腦中飛速地回憶起這個詞,林芳提到過在海底墓中找到了秦人金龍,那麼勾翼又是什麼?
「你還想裝蒜!」王浦元大喝一聲,居然一上來就要搶我手裏的東西。
「站住,否則我現在就打開它!」我作勢要扯開麻布,王浦元果真沒有再上前,反而露出了畏懼之色。我這一賭倒是賭對了,余師傅說過這東西千萬見不得光,王浦元顯然知道此事,所以不敢輕易上前與我拼搶。可我一直想不通,這麻布裏頭包的到底是什麼玩意兒,為什麼大伙兒都要搶。
他與我僵持了許久,兩邊的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沒有一個敢上前詢問。我心裏充滿了困惑,但必須裝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哪怕露出一點兒破綻都有可能被他當場識破。最終,王浦元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退回原處,長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那一瞬間他好像又老了十幾歲。
「條件隨你開,我已經沒時間了。」
他這句話來得十分突兀,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只好應了兩句模稜兩可的話:「大家時間都不多,你要是信得過我,那咱們一塊兒走。」
王浦元又嘆了一口氣,問道:「這塊勾翼鳳臂你是從哪裏找來的?」
他見我不說話,就伸手從衣兜里掏出一件同樣用麻布包裹的東西。
「這是我手上的那半塊鳳臂。此物是老夫多年前偶然所獲,也正因為如此,牽出了關於金鼎的種種傳說。如果不是姓林的動作太快,海底墓里的那條秦人金龍也是我的。不過我怎麼也沒想到,你居然能搶在我們前面找到最後一片鳳臂,後生可畏。」
我半聽半猜,看來關於秦王鼎一事,王家早有耳聞,他幫林芳翻譯銘文、測繪地圖,實際都是在為自己鋪路。可他沒想到林芳做事謹慎,對他心存芥蒂,最後硬把我們幾個也牽扯進來。王浦元有所顧忌,才會想出這麼一個以退為進的餿點子。他在暗中潛入墓室,卻怎麼也沒料到那些日本人也會追蹤至此,而林芳更是抵死都不願意交出手中的金龍。這樣看來,想要找到金鼎,秦龍和鳳臂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現在以為金龍與另一塊鳳臂都在我手中,所以才會如此頹喪。
我越想越不對勁,王浦元何許人也,按照他一貫狠辣的風格,早就應該命人上來硬搶,為什麼當我說要打開鳳臂的時候,他卻忽然退步了?我立刻想到了兩種可能:第一就是這東西十分危險,絕不能輕易打開;第二就是此物極其易損,他唯恐寶物被毀壞。不過從余師傅的遺言來看,第一種可能性偏大一些。想到此處,我對自己手上掌握的信息總算有了一點兒眉目,索性壯起膽子對王浦元說:「既然大家都明白這東西的重要性,那也沒什麼好多說的,請老爺子帶路吧。」
王浦元將半塊鳳臂收入懷中,然後朝大伙兒喊道:「所有人整理行裝,咱們出發。」
所有人在那一瞬間幾乎同時鬆了一口氣。我無意識地擦了一把額頭,發現自己居然滿頭是汗。我扯了扯衣領,暗自慶幸自己終於賭對了。王浦元已經默認了我的身份,現在只要搶在他前邊將王清正抓到手,主動權就完全掌握在我們這邊了。
「小子,」王浦元忽然叫了我一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問,「為什麼要找金鼎?」
我搖頭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對那玩意兒一點兒興趣都沒有。我來這裏是受朋友所託,現在只想帶着他們安全離開。」
「那老夫奉勸你一句,趁早抽身,免得害了自己,更害了朋友。」
他的話聽不出是威脅還是勸告,反正我對這老頭兒一點兒好感都沒有,於是呵呵一笑,權當他放屁了。林芳傷勢嚴重,不宜到處轉移,王浦元特意留了兩個人照顧她。我問他為什麼不讓阿三留下,他陰森森地說:「此人另有用處。」
王清正先前向我們透露老爺子的隊伍折損嚴重,現在看來那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才幾個月沒見這小子,說謊的本事見長,這次居然真把我們給蒙了。我仔細數了一下,除去留守的兩人之外,我們的隊伍里一共有十個人,其中包括我、阿三以及王浦元自己。自從知道我手上握有關鍵的鳳臂之後,王浦元整個的態度就變了,一路上除了必須下達的命令之外,始終板着臉一言不發,跟全國人民都欠他糧票似的。
徐三因為在隔離室的那番交談,現在對我分外親切,他偷偷問我是不是「通敵」的事被王老闆發現了。我忙說沒有的事,他那是想孫子想的。不過,關於王浦元那段陰沉沉的發言,我始終沒有告訴徐三。這小子人不壞,就是膽子太小,知道的多了反而容易壞事。
出了耳室之後,我們順着墓道一路向前,王浦元對這個地方似乎十分熟悉,每到一個分岔路口,他都能毫不猶豫地選擇前進方向。看來,他早就將海底墓中藏匿的結構圖爛熟在心。我此刻唯一擔心的就是shirley楊他們的安危。
半個小時的短途跋涉之後,我們回到了最初的大殿。我心裏奇怪,他明明說過通往主墓的路不在這裏,那現在為什麼又要大費周章地將隊伍拉回原點?但瞧王浦元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只怕這大殿之中另有乾坤。
王浦元的手下訓練有素,早早地將大殿中的壁燈、吊盞點了個通透,偌大的地下宮殿眨眼間變得燈火通明,宛如千百年前。「這裏跟上次來的時候不太一樣。」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的原因,我總覺得這地方與之前相比變得更加寬廣,空蕩蕩的大殿裏好像隨時都會有什麼東西冒出來一樣。
「當然不同。」王浦元指着大殿上高聳的石刻鑾駕說,「小鬼子已經進去了。」
「你說什麼?」我一直以為那支日本考古隊已經全數折在墓中,王浦元突發此語,讓我一時間無法接受,「他們不是都死了嗎?」
王浦元斜了我一眼:「你對他們了解多少?交過手?憑什麼輕言他們已經死了?」
被他這麼一問,我頓時啞口無言了。回想起來,無論是在奪回營地的突襲戰還是深入地下之後的墓中探索,我都不曾與那支日本考古隊正面交過手,到現在也只知道負責帶隊的是一名叫早稻田的男人。
「你跟我上來。」王浦元爬上鑾駕,我扣緊背包跟着他徒手攀了上去。這座石鑾遠看古樸無華,湊近之後才發覺不對勁。
「看出問題了?」王浦元摸着石鑾上的花紋笑道,「雕琢細緻,花紋巧奪天工,很明顯不是秦時的建築風格。這是後人添置的贗品。」
說贗品不過是相當於秦時而言,對我們這些現代人來說依舊是不可多得的古董家具。
「這墓里藏了太多的秘密。若是一一調查起來,只怕要花上大半輩子的時間。」王浦元命手下敲砸石鑾,很快就找到一條隱藏在台階之下的通道。
「先頭不是說最後一條墓道藏在那六扇門之間,現在這個又是怎麼回事?」
「你有所不知,『六道輪迴』設計精巧,每啟動一次內部的機關就會發生一次變化。我們當時光顧着跟日本人周旋,耽誤了進入墓道的時間,現在如果想要再次開啟機關……」他掃視了一眼站在我們身後的人,「沒那麼多人可以拿去送死。」
「我在調查鳳臂的時候,偶然從一名說書人手裏收到了一本雜談,其中就談到了這酉水娘娘墳的事情。書中提到,明時新墳初落,有盜墓者好事,不想卻陰差陽錯間挖通了這座秦墓。可惜這裏機關重重,他們死傷大半,最後只有一人倖免。後來清兵尋蹤而至,要開墳掘墓,一來貪圖南朝的寶藏,二來要為死去的手足泄憤。當初倖免的盜墓人主動請纓,為他們帶路,故意將清兵困死在墓中。也許是他的善行感動了老天,這一趟倒叫他破解了六扇石門間的秘密。那半塊鳳臂也因此被他帶出了娘娘墳。」
「這樣看來,石鑾也是他後來所建?」
「清兵進入墓室之後大肆破壞,我們眼前的密道就是他們當時開鑿而成的。他為了贖罪,事後自願留在墓中,修了這座石鑾,用以堵住密道入口。」
「你早就知道有這麼一條捷徑,為什麼還要犧牲別人,強行去開那六扇門?」
「當初強砸墓室的沒有一個人活着出去,先後兩批人接連喪命,而盜墓人又留下了開啟六道門的秘法。這其中孰輕孰重,你還分不清嗎?如果不是時間緊迫,我也不願意仿效惡賊,壞了先人的一番心血。所以我勸你懸崖勒馬,不要再跟下去了。」
我沒想到娘娘墳中一波三折,居然鬧出過這麼多事情,頓時更加擔心shirley楊他們。
王浦元見我執意不走,也不再多說什麼,帶着他的人徑直鑽進了墓道。徐三故意放慢了腳步與我同行,他身上挎着醫療箱,頭上戴着一頂夜視燈。
「胡掌柜,這是不是找到主墓室,咱們就能回去了?這些人不會跟電影裏那樣,殺人滅……」
「徐大夫,你看的都是什麼電影,殺個人哪那麼容易?這墓里危機四伏,他們自保還來不及,根本沒時間找你晦氣。」
「這就好,我擔心了一路。你說,回去之後黨和中央能理解我嗎?能不能寬大處理?」
「這可不好說。反正換了我壓根兒就不會提這檔子事。隨便找個藉口糊弄過去就算了。」
徐三露出了崇拜的表情,對我豎起大拇指說:「胡掌柜果然是過來人,經驗豐富。」
這條人工挖造的臨時墓道歷經數百年未曾開啟,一股涼氣不知不覺間從我腳底躥了上來。我邊走邊在腦中琢磨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第一個掌握金鼎信息的人是王浦元,可惜當他查到海底墓的時候,已經被林芳捷足先登。之後日本人橫加干預,他表面退出了行動,實際卻早有謀劃,暗地裏偷偷潛入娘娘墳。千算萬算,他又漏了一步,沒想到省里的考古隊居然也注意到了娘娘墳遺蹟。考古隊的存在從根本上影響了他的開掘進度,導致他無法趕在林芳和日本人出現前結束這次行動。那麼林芳呢?果真如她所說只是單純為了抓特務?抑或美國人也盯上了傳說中的秦王鼎,覬覦長生不老之術?最讓我不解的就是余師傅,他脫離盜墓這個行當多年,到頭來監守自盜,落得一個晚節不保,要說是為了錢財,當初大可不必加入考古隊。金鼎一事他又從何而知?種種謎團困擾着我,讓前路看起來更加渺茫無望。特別是失去了shirley楊和胖子的行蹤之後,我心裏越發着急,不知道他們現在身在何處,有沒有順利找到墓室入口。
沒走多久前邊的隊伍就停住了,人群里開始發出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我撥開擋在前頭的幾個人,探頭一看,原來在我們行進的通道上莫名其妙地多出來一塊攔路巨石。王浦元愣在石頭前邊,不知道在思考什麼。我湊上去看了一眼,發現石頭是從墓道上方直接砸進來的,我們頭頂上的斷層岩已經出現了許多裂縫,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坍塌的危險。
「他們進門的時候使用了烈性炸藥。我看八成是傷了地脈才會有巨石滾落。」
「那些渾蛋倒是省事,這種事做多了也不怕遭報應。」王浦元哼了一聲,轉頭喊道,「別傻站着,挖!」
我心說你做的缺德事可不比那群小日本少,這會兒倒說起別人的風涼話了。
「大哥,這地方恐怕不宜動土。」說話的人看上去四十出頭,相貌平平,與其他人不同,身上沒有帶武器,舉手投足間透着一股書生氣。王浦元指着岩壁上的裂縫說:「我看得見。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我沒有把握。」那人搖搖頭,「這裏的地質情況很特殊,斷層岩與沙土混合,一不小心就會造成塌方。」
「那我千里迢迢帶你這個地質專家來做什麼?吃乾飯的廢物,我們王家一個都不會留。」王浦元言語之間透出威脅之意,那個倒霉的地質專家只好妥協,「非挖不可的話,請給我一些時間做測量,我也只能儘量保證,萬一……」
「有『萬一』,我負責!」王浦元急着進入主墓室,頓時將眾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其他幾個人見沒走多遠就遇上這檔子事,不免發起了牢騷。我見他們在角落裏聊天,便有意無意地靠上前,想聽聽他們在聊什麼。可這群華裔都是自小在國外長大,他們說了半天,我愣是一句都沒聽明白。王浦元與那個工程師在巨石跟前研究了好一會兒工夫,我瞅着老頭子臉色不對,就上前詢問起情況。
「胡掌柜,你來得正好,請你幫我勸勸他,這條路不能挖。」
我問他怎麼回事,他將我拉到被截斷的墓道跟前說:「說白了就是違章建築。這座墓室本來就是沿着河床挖造的,現在如果強行擴張墓道,百分之百會導致承重岩斷裂。嚴重一點兒,河水可能會倒灌進來。這不是鬧着玩的事情,請你務必勸勸王先生。」
「老王啊,這就是你不對了,專家都說有危險,你還想繼續挖,那當初你找他來幹嗎的?」
「閉嘴,老夫用不着你教訓。」說完,他瞥了一眼工程師,沉聲威脅道,「我不管有什麼危險,現在一步都不能退。你滾到一邊去,再多說一句我要你的命。」
那個工程師也是倔脾氣,紅着眼吼道:「反正挖進去也是死,你現在殺我總好過這麼多人一起給你陪葬。你已經瘋了!」
他這一喊,其他人立刻都扭頭看了過來。王浦元面露殺氣,握拳的手指咯咯作響。我一看不妙,連忙擋在兩人中間。我死死地盯着他的拳頭,提防這老頭兒臨時暴起。原本就擁擠不堪的墓室里瀰漫着一股濃烈的火藥味,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事情,密切關注着事態發展。
「清正留了記號,他們已經進入主墓室了。」王浦元嘆了一口氣,「你那兩個朋友跟他在一塊兒。」
他這一句話差點兒把我給憋死。「什麼時候的事,你為什麼不早說?除了他們還有誰,日本人?」我說王浦元怎麼急得火燒屁股,一口咬定鬼子已經找到了主墓室,原來是小王八給他留了記號。這個老渾蛋也忒沉得住氣了,看樣子要不是道路受阻,他還不願意將這件事告訴我。
「你大可以自行想像他們現在的處境。這是現在唯一的路,我必須去。」王浦元護孫心切,深知對方厲害,所以拼死也要疏通墓道去主墓室救人。
我問工程師:「在不損壞墓道的情況下,只對這塊石頭進行作業,大概要多久能穿過去?」
「這倒是個辦法。不過我勸你別抱太大希望。花崗岩比你想像中結實,這裏空間又不足,實際操作起來……」
「屁話少說,你光告訴我要多久就行。」此刻我完全體會到了王浦元那份焦急的心情,覺得眼前這個工程師廢話連篇。
他見我倆都急了,只好重新蹲下去估量。「憑我們手頭的工具,大概半個鐘頭可以穿透,但是洞口不能太大。你們也看到了,我們頭頂上地質特殊,上層土沙結構太過鬆軟,下邊的岩層已經開裂,全靠這塊大石頭在承受壓力。我現在從地下打過去,要同時面對岩石和地基兩根硬骨頭。有一點我必須強調,如果鑽掘過程中這塊石頭崩塌了,這裏的人沒有一個能活着出去。」
聽說還有一線希望,我和王浦元幾乎異口同聲道:「別廢話,動手!」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王浦元讓他的手下紛紛後撤了一百米,我執意留下幫忙。他也不客氣,大概知道眼前的情況光憑他一個人應付不來。我當工程兵的時候也不是沒啃過硬骨,不過那時候我們沒有如此多的限制條件,能改道的還是會改道,實在不行就上炸藥,哪像現在,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還得隨時面對塌方的危險。
我們三人按照商量好的計劃先對岩石底部做了分化,開鑿工程比我想像的還要艱難。我們頭頂上不斷地有沙土順着縫隙往下漏,沒多會兒工夫我渾身都沾滿了泥土。
「王老闆,這裏的沙化比預計中嚴重,我看我們還是……」
王浦元一門心思放在救人上,根本聽不進別人的勸告。我眼見石頭底部已經被清出大半塊,伍也不願意停手。
「這位師傅,要不然你先撤回去吧。」我看了一眼身後的墓道,對工程師說,「把人都帶上去。老爺子現在也管不了那麼許多,如果事後他要找人算賬,我來扛。」
「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王浦元將鏟子朝地上一插,怒道,「一個都不許走!」
大家一看老頭子發火了,戰戰兢兢地從後邊鑽了過來。我說:「你們少添亂,把工程師帶走,這地方一會兒就要塌方了,要是覺得錢比命貴,你們大可留下來跟這個死老頭一塊兒等着被活埋。」此時,我們頭頂上傳來了岩層碎裂的聲音,大量的泥沙順着石頭間的縫隙開始往下傾斜。我急忙將工程師推了出去,其他人一看情況不妙,哪還顧得上王浦元的安危,紛紛朝出口處撤退。
我估計這個時候老頭兒殺我的心都有了,可惜現在我們在跟時間賽跑,必須趕在岩層斷裂之前越過眼前這道屏障,否則接下來迎接我們的將是永無止境的黑暗。
「胡掌柜!我來幫你們!」
我回頭一看,居然是徐三,他頭上頂着白大褂,步履艱難地朝我們這邊爬了過來。我說:「你丫回來幹嗎?這麼好的機會還不跑!」他三步一滾,抖了抖頭上的泥沙說:「我跟他們不是一路人,怎麼跑?還不如跟着你們來得安全。」
別看徐三圓頭大耳瞧着挺笨,居然還生了一顆七竅玲瓏的心,危機時刻還能冷靜地分析形勢。王浦元手下這一干人本來就是亡命之徒,大難臨頭各自飛。徐三與他們素無交集,眼下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刻,他們更加不可能顧及徐三的安危,如果貿然跟着大部隊撤離此地,很有可能在半道就被甩下,然後在古墓中枉送了性命,與其那樣,還不如冒險與我們同行。
「挖!」我將手裏的鏟子遞給了徐三,然後站起身來,用外衣抵住頭頂上方的缺口,打算儘量拖延時間,減少泥沙流量,為他們創造可利用的空間。因為貼得近,我可以清晰地看見岩層間不斷擴大的裂縫一直延伸到墓道盡頭。這時,我臉上忽然感覺到一陣清涼,伸手摸了之後才發現,現在落下的泥沙中含有水分。這是河水即將倒灌的信號!
我低頭喊道:「水要灌進來了,別停,繼續挖,現在比的就是速度!」只聽咔嚓兩聲巨響,不遠處的岩壁在經過長時間的擠壓之後,終於抵抗不住外界壓力,轟然倒塌,一道巨大的缺口赫然出現在我們面前。與此同時,王浦元終於在「攔路虎」的底部挖出了一線生機。徐三激動地沖我喊道:「挖通了,快走!咱們快走!」
徐三喜極而泣,抱着藥箱低頭鑽進了裂洞。我們頭頂上的岩壁不斷地傾瀉而下,渾濁有力的河水眨眼間便席捲而來。眼看墓道即將坍塌崩壞,我哪裏還顧得上頭頂上那一片小天地,抽回衣服,二話不說拽着王浦元就往地下鑽。臨時挖鑿的通道里到處都是碎石礫土,可我一步也不敢停,死命地推着老頭子在這條狹窄的甬洞裏爬行。身後呼嘯而來的酉水冰涼刺骨,我下半身完全浸泡在泥水中,四周又是一片漆黑,連路都看不清,簡直像被活埋了一樣。
「胡老闆,這邊,這邊!」徐三的聲音不停地在前方迴蕩着,看樣子他已經順利地爬出了甬洞,到達了對面的墓道之中。王浦元雖然一把年紀,但是身體素質比那個李教授要強上許多,他身手敏捷,動作奇快無比,有好幾次我差點兒跟不上他的步子。洞中的水位急速上升,逐漸蓋過了我的肩膀,水的阻力加上窄小的通道使得行進變得異常困難。我連嗆了幾口水,整個鼻腔又酸又疼,別提多難受,索性憋着一口氣,放平了手腳,一路朝前游去。好在甬洞距離有限,隨着一個驟然出現的陡坡,我一躍而上浮出了水面。王浦元早早地在岸上等着我,抹了一把臉,伸手將我扯了上去。
我滿嘴都是泥水,吐了好一會兒才稍微舒服了些。王浦元說:「沒時間休息了,趕緊走。這塊石頭頂不了多久,河水很快就會涌到這邊來。」
徐三慌道:「那這邊不是也會被淹掉,我們怎麼辦?」
我問王浦元主墓室還有多久才能到,他搖頭:「海底墓記載的地圖只有半部,到主墓之前就斷了,也不知道為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總之先離開這裏。」
後半截墓道依舊是當年清兵開鑿出來的臨時通道,雖然整條路崎嶇不平,但總好過剛才被困在水下。「咱們先想辦法把衣褲烘乾吧,這一路滴着水,行動也不方便。」走了一段之後,徐三苦着臉回頭徵求我們的意見。我們三人彼此看了一眼,這副落湯雞的模樣的確不太合適。
「這地方一不通風、二不見光,河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涌過來,忍一忍吧。好歹找一個能生火的地方再說。」我說完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咕嚕嚕的滾水聲。
王浦元臉色大變,吼道:「跑!頂不住了!」他話音剛落,巨石就應聲而破,滾滾的酉水帶着巨浪鋪天而至,碎裂的石塊猛烈地衝擊着四周的岩壁。我沒跑幾步就給捲入冰冷的河水中,那廂,徐三和王浦元也不好受,兩人先後被巨浪掩蓋,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我喝了一肚子的泥水,好不容易伸出頭來喘了一口氣,瞬間又被水壓再次打了回去,根本無法掌握平衡。最可怕的要數隱藏在洪流中的碎石,在這種速度下,隨便撞上一塊就會碰得人粉身碎骨。
攪着泥沙的河水時不時地衝進口鼻之中,我感覺這樣下去,還沒淹死就得先被一口一口地撐死了。唯一慶幸的是,這條違章墓道全高不過兩米左右,而且並非密封,想要淹死人那是比較困難的。現在要提防的是無意識間的撞擊,無論是暗藏在水中的碎石還是堅硬鋒利的岩壁,稍有不慎就會帶來滅頂之災。我試着在水中站起身來,可一隻腳剛踩着地面,身後的浪頭就打上來將我再次拍倒,我借着水中的浮力,撐起一口氣,努力地攀住了頭頂上凹凸不平的石壁,這才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我低頭去找王浦元和徐三,發現河水早就將兩人衝散,渾濁的水面上除了偶爾翻滾的泥沙,一個人影都找不到。我喊了好幾嗓子都沒有人答應,緊接着又是一個浪頭蓋了上來,我整個人再次被捲入奔流的河水之中。就這樣掙扎了一路,不斷地在生死之間交替徘徊,我的體力和意志慢慢地被折磨殆盡,恨不得這輩子都不再沾水。
也不知道被折騰了多久,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水流的速度已經明顯減慢許多。我急忙抓緊機會伸手尋找可以將自己固定下來的物件。四周到處都是水,我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伸開雙臂胡亂地舞動,希望隨便抓住點兒什麼。我摸了半天,好歹抓住一條摸上去像繩子一樣的東西,咬起牙齒,借着那股力道把自己從水中拖起身來。
鑽出水面的那一刻,我渾身頓時變得異常輕鬆,靠在牆上喘了好一會兒。四周沒有燈,我的手電筒早就不知道被衝到什麼地方去了。我沿着牆壁摸了一會兒,這裏的牆面較之前平滑了許多,積水剛剛淹到大腿根附近,腳下的道路也相對平坦,看樣子我已經被河水衝出了墓道,到了一個新地方。我轉身大喊了幾聲,居然陸續有回音傳來,可見這地方面積不小。我將浸滿水的背包提了上來,摸黑找出了蠟燭和打火機。抱着試一試的心態,我擦亮打火機點燃蠟燭。蠟燭先是冒了一陣煙,然後「轟」的一聲躥起了巨大的火焰。我湊得太近,眉毛差點兒被烤沒了。合着余師傅這蠟燭不止防風,還防水,沾濕了之後居然比先前燒得更旺,看來回去之後必須好好地研究一下他到底用了什麼材料。
我舉着蠟燭朝四周一照,頓時就震驚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83s 3.878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