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高余並不想針對常掌柜,這是這廝三番五次挑釁,讓他有些不高興了!
他一臉不屑之色,看着常掌柜,還用小指頭掏了掏耳朵。
常掌柜那受得了這種挑釁,把身前的籌碼呼啦一下全部推出去,厲聲道:「小癟三,以為能嚇住你家常老子嗎?兩百貫,我就跟大,待會兒輸了,可別哭鼻子才是。」
「常掌柜大氣!」
「老常果然沒有丟了咱們杭州的臉面。」
賭徒,大都是一群不怕事大的人,那會過來勸阻?
高餘一邊看着那常掌柜,一邊用眼角餘光掃了荷官一眼。
「買定離手,開!」
他發現,荷官在開骰盅的一剎那,手上有一個輕微的顫動。
高余心裏一顫,猛然一拍賭桌,大聲道:「小爺贏定了!」
這荷官,有古怪。
他這一聲喊叫,令荷官心中一震。
骰盅拿起,他的臉色卻微微一變,但旋即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木訥表情。
「一二三,小!」
常掌柜見狀,大驚失色看去。
那三粒骰子靜靜躺在賭桌上,一二三的點數,更說明了他剛才沒有聽錯。
抬頭,向荷官看去,卻見荷官目無表情。
「你……作弊!」
常掌柜指着高余,嘶聲叫喊。
高余愕然道:「老東西,你那隻眼睛看到我作弊了?認賭服輸,莫非是輸不起嗎?」
「你……」
常掌柜還要說話,卻見高余向後退了一步,顯出武松那魁梧身形。
武松剛才,也是提心弔膽。
那心情就好像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二百貫……雖說那二百貫是高余在樓下投壺贏來的,可一下子都推出去,也難免忐忑。
如今,高余贏了!
雖說這並不是他武松的錢,可他與高余現在是一夥的,自然萬分高興。
高余退到他身後,武松立刻就明白過來,於是上前一步,看着常掌柜虎目圓睜……
剎那間,仿佛看到了一頭猛虎在身前,駭的常掌柜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武松則瞪着那荷官,厲聲道:「兀那鳥廝,誰贏了?」
他這一發怒,令周圍眾人,都感到了莫名的恐懼。
荷官心裏一顫,道:「自然是這位小郎君贏了。」
說着話,他把枱面上的籌碼,推到了高余面前。只這一把,高余便贏了近三百貫。
黃愛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那籌碼到了高余面前,才反應過來。
常掌柜,可是個老賭徒。
這廝在青溪館賭了也有些時日,不過自今年以來,卻贏多輸少,可謂是鴻運當頭。
剛才那一把,有不少人是跟着常掌柜下,可誰料想……
「老東西,還要繼續嗎?」
常掌柜心裏有些發毛,偷偷朝荷官看了一眼,就見那荷官朝他輕輕搖了搖頭。
「小癟三,你莫要得意,這次你運氣好,我不與你計較。
不過,今天我沒錢了,等下次我帶足了錢,定要與你見個分曉。」
「好啊,那隨時候教。」
高余嘴角一撇,露出一絲冷笑。
他那笑容,怎麼看怎麼讓人惱怒,可偏偏這個時候,常掌柜不敢鬧事,只能哼了一聲,怒氣沖沖離開。
高余目送他離去,示意托盤錄事把籌碼收起來。
他朝荷官看了一眼,而後對黃愛道:「少了個肥羊,沒甚意思,咱們換個地方玩。」
那一眼,令荷官冷汗直流,濕透了後背衣衫。
高余今天來,並非是為了贏錢,更多是打探情況。
他在二樓耍了一圈,把所有的搏戲都試了一回,結果是有輸有贏。
宗師級的賭術技能,令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控制自己的輸贏,也讓他覺得頗有些無趣。
試想,所有的遊戲,他都能看出端倪,這遊戲又有什麼意思。
所以在玩了一圈之後,他就失去了興趣。
「郎君可要上去悄悄?」
「上面是什麼遊戲?」
「嘿嘿,這樓上主要是以升官圖為主的搏戲,輸贏很大。
不過以小人看,郎君如今鴻運當頭,說不得上去,能大殺四方,要不咱們去玩玩?」
升官圖,是一種極為普及的搏戲。
上至公卿貴族,下至市井小民,都可以參與其中。
不過,之前黃愛也說了,三樓的搏戲,輸贏在千貫上下,想必參與的人,身份都不同凡響。
如此金額巨大的遊戲,不僅僅需要有充足的賭資,更需有足夠的精力。
方才耍了半天,高余也有些累了。
畢竟,從頭到尾,除了投壺是依靠投擲技巧外,其他的搏戲,高余都是靠自身賭術專精的技能。贏錢是一種技能,輸錢同樣是一種技能,都需要耗費巨大的精力。
高余想了想,笑道:「今日有些乏了,改日再來玩耍。」
說着,他看了一眼托盤上的籌碼。
今天雖說是有輸有贏,但總體而言,卻贏了五百多貫,也算是大獲全勝了。
高余深知適可而止的道理,若贏得太狠,弄不好會惹來殺身之禍,還是小心些為妙。
「存三百貫在這裏,下次再來玩耍。
取二百貫出來,給我換成錢引……剩下的,是你和小鹿的賞錢……小鹿,今日我乏了,下次來時,還找你跟隨。嘿嘿,你可是我的福神,有你跟着,一定能大殺四方。」
小鹿,便是那托盤錄事。
高余輕佻的用手指挑着她的下巴,說笑道。
他領走了五百貫,托盤裏至少還剩下十幾貫,也就是說這小鹿和黃愛可以將之平分。
小鹿自然狂喜,卻嗔怪的推了高餘一把。
「郎君,下次來了,定要喚小鹿,否則小鹿可不依你。」
「哈哈,那是自然。」
高余大笑着,往樓下走。
黃愛和小鹿則緊緊跟隨,在樓下存了籌碼,登記了高余的姓名之後,把價值兩百貫的錢引交給高余。
在走出青溪館的一剎那,高余停下了腳步,抬頭向樓上張望。
他笑了笑,帶着武松揚長而去……
「盯着他,弄清楚他的住所和身份,然後讓朱彪設法查證。」
當高余和武松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青溪館外,男子和湯逢士出現在三樓的欄杆後面。
「七哥,要不要……」
湯逢士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勢。
男子卻搖搖頭,輕聲道:「你道他不知道嗎?」
「啊?」
「上次你派人跟蹤失敗,他就知曉了狀況。
他今天來,並不只是為了耍錢,而是向你我示威……你難道沒有發現,他身邊的人嗎?
那大個絕非好相與的人,若真動起手來,怕我也不是對手。
他今天來,是告訴你我,他就是來找咱們……先弄清楚他身份再說,我相信他一定會再過來。在沒有弄清楚他是什麼人,究竟有什麼目的之前,切不可輕舉妄動。」
湯逢士臉色微微一變,躬身道:「七哥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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