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自漢唐以來,就成為了一個邪惡的代名詞。
不過有宋一朝,倒是沒有出現過宦官當政的局面,甚至還出現了幾個名聲相當不錯的宦官。
這也使得士大夫階層對宦官雖然不滿,卻並不敵視。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說,讀書人對武臣的敵視和防備,遠超過對宦官太監的敵視和防備。
聶昌話說完,就意識到言語中似乎有些不敬,於是忙再次開口道:「太傅怎地會在這裏?」
梁師成全不在意聶昌的話,依舊一副和煦笑容。
「賁遠,昨夜玩耍的還開心嗎?」
「這個……還好吧。」
「呵呵,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梁師成慢慢起身,繞過桌子往外走。
聶昌突然反應過來,這好端端的,梁師成為什麼會在他房間裏?
「太傅……」
他對梁師成並不反感,亦或者在某種程度上,還希望能夠依附梁師成。
不過梁師成停下來,朝他擺了擺手,「先洗洗臉,吃點東西再說。「
他越如此,聶昌就越緊張。
快走幾步來到梁師成身邊,聶昌低聲道:「太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賁遠,不先吃東西嗎?」
「這個……」
「若是我現在說了,你恐怕就沒有心思吃飯了。」
「太傅,你都這麼說了,我還哪有心思?」
「也好!」梁師成轉過身,背着手上下打量聶昌,許久之後嘆了口氣,「賁遠好風雅,昨夜遊河於五丈河,想來是快活至極。只是在你快活的時候,汴梁城裏卻發生了兩起爆炸,甚至在金梁橋瓦子裏,還鬧出人名……本來,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但因為你遊河玩耍,竟使得賊人差點逃脫。這麼說,你應該清楚狀況了吧。」
聶昌聞聽,腦袋嗡的一聲響,頓時懵了。
「太傅,此話當真?」
「高太尉之子,就是他那個失落多年的小兒子,被人設局陷害。
不過小高衙內也是機靈,覺察了對方的局,於是在暗中打探虛實,卻發現那些做局的人,竟然是反賊,還準備了威力巨大的火器,要在金明池開禁之日刺殺官家。
高太尉派人通知你,卻不想你不在衙門。
對了,使院那邊,有一個名叫李真的推官,你可知道?」
「李真?」
「昨天後半夜,官家下旨,命五龍寺內等子連夜抓捕,將李真和右軍巡使丁盛捉拿。
李真說,是因為你常有不滿高太尉的言語,所以才想着刁難高太尉。
不僅如此,丁盛還抓了小高衙內,更使小高衙內在開封府大牢中昏迷不醒……官家震怒,對你非常不滿。」
聶昌聽得一怔,臉色旋即煞白。
他脫口而出道:「太傅,那李真和丁盛……」
「嗯?」
梁師成臉一沉,笑容隱去。
那模樣,也使得聶昌心裏一顫。在電光火石間,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旋即露出苦笑。
「李真、丁盛二人,已畏罪自殺。」
果然!
聶昌暗道一聲,輕輕嘆了口氣。
梁師成這才恢復了笑容,柔聲道:「賁遠,小高衙內這件事,說穿了是李真、丁盛二人自作主張,實際上與你並無太大關係。可是,這瀆職之罪,你怕是無法逃脫了。」
「賁遠明白。」
「好好做事,官家自有決斷……這件事,到此為止。」
梁師成說完,又看了聶昌一眼,「放心,不會有什麼大麻煩,人嘛,難免會犯錯誤。
好了,我今日來就是和你所這件事。
開封府不可以亂,汴梁城還是會歌舞昇平,你說對嗎?」
「這是自然!」
聶昌臉上的笑容卻不太自然,目送梁師成離開。
他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他是看不慣高俅,但是與高俅並無太大恩怨,又怎可能下令為難高余?那李真和丁盛,是他的手下,卻不是他的人。他們的背後,是少宰王黼……這一點,梁師成心知肚明。不過,梁師成和王黼是鄰居,王黼又稱梁師成做『恩相』,平日裏在梁師成面前執子侄之禮。這種情況下,梁師成會偏向誰呢?
說穿了,他瀆職是沒有錯,可是這最大的責任,是在王黼身上。
他成了替罪羊!
聶昌雙眼無神,坐在床榻上呆呆發愣。
不過還好,他可能會受到責罰,甚至會丟掉權知開封府的差遣,但是梁師成一定不會虧待他。
想到這裏,聶昌長出一口氣。
他邁步走出了房間,卻被那耀眼的晨光晃了眼,忍不住伸出手來,半遮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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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開封府出來,梁師成就上了小轎。
他閉上眼,露出疲憊之色。
原本,他也不太有把握,那聶昌會閉嘴。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前來,沒想到……
他是個宦官,身後並無子嗣。
論官職和權利,他已經做到了極致,很難再有作為。
這也使得梁師成所有的追求,都落在了金錢至上……王黼去年能連升八級,做到少宰之位,與梁師成暗中推波助瀾,也不無關係。他對梁師成一向恭敬,而且孝敬不少。如此一來,梁師成不幫襯王黼,還能幫襯高俅不成?他和高俅,又不熟悉。
「前面怎麼回事?」
小轎突然停下,打斷了梁師成的沉思。
他掀起帘子,一臉不快問道。
「是太尉府的人。」
「太尉府?」
梁師成眉頭一蹙,想了想道:「落轎,咱們在這裏等一等。」
轎子落地,他從裏面走出來,就站在轎子旁邊,朝前方查看。
只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婦人,從開封府大牢裏走出。她一邊走,一邊大聲道:「小心一點,小心一點,莫要傷了我兒。」
幾個人抬着一張門板,跟在她的身後。
那門板上躺着一個人,由於距離較遠,所以看不太清楚。
但梁師成微微一笑,心道:這便是那小高衙內了……也不知他是中了哪門子邪,居然昏死在大牢裏。可能是老天都看不慣高二,所以讓他受此懲罰?倒有可能。
想到這裏,他目光一轉,從那婦人臉上掃過。
本想着等對方走了之後,他也跟着走,最好雙方不要有交集。
可不成想,梁師成的目光,卻突然凝固下來。
「那娘子,是誰?」
「應該就是高太尉的大娘子吧,據說是小高衙內的親娘。」
「是嗎?」梁師成返回轎子裏坐下,片刻後又探身出來問道:「那位大娘子姓什麼?」
「好像是姓梁……和老爺一個姓氏。」
「姓梁?可知道是哪裏人嗎?」
「這個就不太清楚了……」
「嗯!」
梁師成放下了帘子,仿佛是睡着了。
過了一會兒,高府的人把高余在馬車上安置好,梁氏也上了馬車,一干僕人牽着馬車,從梁師成的轎子旁邊走過。梁師成,偷偷掀起了帘子的一角,向外張望。
「老爺,咱們走吧?」
「好!」
梁師成答應一聲,片刻後又開口道:「回去之後,給我查一查那位大娘子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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