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你沒事吧。」
這是高小余第二次詢問周四娘。
第一次詢問時,周四娘驚魂穩定。而現在,看局勢已經被控制住,周四娘再也不怕。
「小高,奴家無礙……昨日不見你回來,奴擔心的緊,所以想早些告訴大壯。可沒想到卻遇到了這些人。壞了,奴的炊餅!這些殺千刀的潑賴貨,奴的炊餅全沒了。」
周四娘驚叫一聲,蹲在地上,從雪地里拾起炊餅。
高小余見狀,眉頭不禁一蹙。
他從地上撿起一個炊餅,只見上面沾滿了泥漿,顯然是不能吃了。
昨天,若非周四娘的炊餅,他怕是要餓死在街頭。
他突然邁步走到陸奇身邊,就聽得那杜少三道:「小底曾見過虞侯,所以認得。」
陸奇正要開口,忽見高小余衝過來,二話不說,一拳就搭在杜少三的臉上。
杜少三沒有任何防備,被高小余這一拳頭打了個實在。
就聽他慘叫一聲,捂着臉就倒在了雪地里。鮮血順着指縫流淌出來,看上去極為慘烈。
「你這潑皮貨,有本事沖我來便是,為難一個女人,算什麼英雄?
高小餘一拳把杜少三打倒,並不罷休,衝上去騎在杜少三的身上,拳頭如雨點般落下。
他不識拳腳,但畢竟走南闖北,見識非凡。
而他的師父,更是武學宗師級別的人物,該怎麼打人,高小余自然心裏清楚。
那拳頭狠狠砸在杜少三的臉上,身上,打得杜少三慘叫不停。
陸奇沒有上前阻攔,反而後退了兩步,看着高小余痛毆杜少三,輕輕點了點頭……
之前高小余沒動過手,雖然他說了不識拳腳,可陸奇總是有些懷疑。
現在嘛……
有沒有練過拳腳,陸奇是行家,一眼能看出端倪。
高小余瘦削,可是拳頭卻很重……除此之外,他看不出高小余身上有半點練家子的痕跡。
「大官人,煩你攔住小高吧,莫讓他打壞了人。」
周四娘見杜少三叫的慘,心裏也有些慌亂。
陸奇看了她一眼,心道:還真是個美人胚子!
「娘子不必擔心,打不死人的。」
「可是……」
見周四娘一臉的擔憂之色,陸奇也有些不忍,於是笑着走上前,把高小余抱住。
「小道長,沒想到你還是個暴烈的性子。」
「我最恨人欺負女人,最恨人浪費糧食……這種潑皮貨色,能動手就別和他廢話。」
「好了好了,你家那嫂嫂卻擔心的緊,莫再打了。」
高小餘氣喘吁吁,額頭上佈滿了汗水。
他把衣服整理了一下,指着杜少三道:「虞侯,這等人留着禍害,切不可放過他。」
「這是自然,不過你想要怎生收拾?」
「我家嫂嫂靠買炊餅為生,每日也就這些收入。
現在,炊餅都賣不得了,他杜少三就該全部賠償。」
陸奇點頭,對一旁猶自拳打腳踢的土兵擺了擺手,土兵立刻退到了旁邊,只剩下躺在雪地里,被打的頭破血流,鼻青臉腫的閒漢不停的哀嚎。
「杜少三!」
陸奇道:「現如今有兩條路給你選。
一條路,你壞了這位娘子的買賣,該多少陪多少;另一條路,便是送爾等去官府。
想來你也清楚,我家都監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等人。
若進了衙門……」
陸奇說話間,冷笑兩聲。
杜少三那還能不懂,連忙道:「大官人,我願賠錢,小底賠錢。」
「我看着一籃子炊餅,怎地也有三五十個。這麼好看的炊餅,若放在鶴園裏賣,怎地一個炊餅也要十文錢。算你五十個炊餅,便五百文錢;還有,你們方才驚嚇了娘子,怎地也該賠些錢才是。這樣吧,我給你湊個整數,足陌一貫,你可願意?」
高小余發現,他小看了陸奇。
這廝才是真正的流氓,敲詐起來,更加狠毒,卻又說的頭頭是道,找不到什麼破綻。
「一貫?」
杜少三倒吸一口涼氣,瞪大了三角眼。
他一個潑皮,身上帶個百十文便了不起了,哪來的一貫錢?
高小余聽了他的話,也不囉唆,朝四下看了一眼,見路邊有一根木棒,便上前抄起來,衝到杜少三跟前,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就打過去,打得杜少三抱着頭,蜷成一團。
「小高哥哥休打,我給,我給!」
高小余聽了,這才收手,手持木棒看着杜少三,一臉煞氣。
以前怎地沒看出來,這廝還是個狠角色?
杜少三開始感到後悔了……他發現,這有了靠山之後的高小余,做事比他還肆無忌憚,比他更像那混江湖的人。而且看樣子,他的靠山不小,連陸奇也願意幫忙。
「小高,用不得那許多錢。」
「嫂嫂哪裏話,虞侯是從汴梁來的,他說一貫錢,那就是一貫錢!
嫂嫂你應該明白,汴梁是官家居住的地方。那裏的規矩,才是天下人該守得規矩。」
「是這樣啊!」
原本覺得杜少三可憐的周四娘,聽了高小余的話,立刻釋然了。
杜少三連滾帶爬的來到四個閒漢身邊,五個人把身上掏了個遍,也只湊出不到三百文。
「五位好漢這一身行頭,拿去典押,當能換個幾百文吧。」
高小余見狀,開口說道。
他好像是在詢問,可聽在杜少三等人耳中,卻變了味道。
「哥哥使不得,使不得。」
陸奇也忍不住扭頭看向高小余,似乎在問:真要如此?
高小余道:「是虞侯定的價錢,若討要不來,傳出去虞侯也沒有臉面。」
「小道長,你這手打高枝端地漂亮。」
所謂打高枝,就是借勢而為的意思。
陸奇朝高小余伸出大拇指,而後沖土兵一擺手道:「聽到沒有,說了一貫,便少不得一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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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余領着周四娘走了,只留下五個被扒光了衣服的潑皮,悽慘的蜷縮在牆角下。
「看什麼看?」
杜少三凍得渾身哆嗦,卻強作兇狠之態,厲聲喝罵。
如果是在半個時辰前,大家或許還會怕他。可是現在,看他那幾人的悽慘模樣,哪個又會害怕?他的兇惡姿態非但沒有嚇到行人,反而惹來圍觀者的一陣鬨笑。
「哥哥,咱們還是借兩件衣服早點回去吧……直娘賊,丟死人了。」
看杜少三鼻青臉腫,滿臉血污的張牙舞爪,身邊的潑皮閒漢也看不下去了。
杜少三道:「我便不知道討要衣服嗎?可現在,誰會給咱們?」
「三哥,你這話就不對了。兄弟們是聽你的話,來找四娘的麻煩,才有了今日之辱。
方才你答應的錢,可是一文沒給,我兄弟還倒貼了不少。
平日裏咱兄弟敬你年長,叫你一聲三哥。如今這地步,你是不是該給弟兄們一個交代?」
那潑皮,一個個也都不是善良之輩。
眼見落得這下場,已經是很不高興。可是杜少三還指手畫腳的,指揮他們做事,這心裏更不痛快。一個潑皮找來了一條麻袋裹着身子,對杜少三不滿的抱怨起來。
「楊麻子,你這是在怪我嗎?
之前我說找周寡婦麻煩的時候,你可是叫喊的最響亮。
現在,你後悔了不成?」
楊麻子裹着麻袋,聞聽杜少三這話,頓時變了臉色。
那周四娘眼見着是有了靠山,而且是都監府的靠山……若是被周寡婦聽到了消息,肯定會找他們的麻煩。這杜少三簡直是喪門星,若不劃清界限,日後定會倒霉。
他們四個,還想着以後繼續在須城討生活呢!
想到這裏,楊麻子朝其他三人使了個眼色。
「杜少三你這潑皮爛貨,休得胡言亂語。
我等雖然不是好人,但也不會做那欺凌婦孺的事情。若不是你這廝挑撥,我們兄弟又怎麼會上當?現在,你還敢冤枉我等,饒你不得……兄弟們,給我狠狠教訓這廝。」
四個閒漢二話不說,衝上來把杜少三按在地上,又是一頓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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