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之後,天空中的烏雲漸漸地的散去,露出本色,乾淨的蔚藍色,讓產生一種原始的衝動。
天是乾淨的,但是地卻有些髒,積雪融化的雪水揉和着泥土,髒兮兮的,即使在待在屋子裏面不動,腳上也會明明奇妙的沾上一些泥巴。
法海現在的心情就跟外面的泥巴地一樣的糟糕。
法海真的很難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你說天要下鵝毛大雪,與貧僧有什麼關係,天下百姓受災,與貧僧又有什麼關係,貧僧雖然算不上真正的好人,但也沒有壞到讓天下百姓一起受災受難活不下去的地步吧,還有,那些在北方征戰的將士沒有糧食吃,餓死在冰天雪地,又與貧僧有什麼關係,貧僧與他們無冤無仇,怎麼可以把他們的死全推到貧僧身上!」
法海在房間裏面對着渡仁像是話癆一樣說個不停,他也感覺到了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而且不用真刀真槍,只需要用一張嘴就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甚至不用自己動手,別人就可以搶着要弄死自己。
現在法海終於知道了那些老狐狸的厲害了,可以做到真正的殺人於無形當中。
渡仁也很着急,即使再粗心的他也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
「你怎麼可能是災星呢,你頂多就是一個禍害,別讓佛爺我知道是哪一位散播的謠言,不然佛爺我定會讓他知道,死也是一種奢望!」
似乎在一夜之間,京城裏就流出一條謠言,說是法海帶來了雪災,傷害了無數人,必須以法海之血以祭天地,才能消除天地之怒,歸而言之,就是用以法海血肉以祭天地。
第二天皇宮門前就多了無數請願的世子,要求殺死法海,殺死法海這位妖僧。
法海說:「你能不能說一兩句人話,什麼叫做貧僧是一禍害?」
渡仁理所當然的說:「你坑害我的事情還少嗎,怎麼不就是禍害了,你也說了,禍害遺千年,你放心了,你死不了!」
法海說:「貧僧什麼時候怕死過?貧僧只是氣不過這些人顛倒黑白,不識乾坤,不想承擔相應的責任,就把這些莫須有的罪名推到貧僧的身上,貧僧是感到冤!」
渡仁說:「好了,不要吵了,咱們兩個吵來吵去,也解決不了問題,還是想一想怎麼保命吧,怎樣才能避免不被那些不分清白的士子要了性命!」
法海想了想,還是應該去找大內總管劉京。
當法海想要去找劉京的時候,劉京已經上門了。
劉京的臉色非常的難看,估計他丟了小弟弟的時候,臉色都沒有現在這麼難看。
「失策,失策啊,沒有想到他們會來這一手!」
法海說:「大總管您能說一說失策的結果嗎?會丟掉性命嗎?」
劉京說:「丟掉性命到不至於,您畢竟是陛下的親骨肉,陛下不會因為這些不可靠的謠言就要您的性命,但您認祖歸宗的事情恐怕就壓拖一拖了!」
渡仁在一旁說:「能活着就好,能不能認祖歸宗,法海他不在乎的!」
劉京臉色一黑,說:「你這個胖和尚,怎麼一點都沒有改,還是這麼口無遮攔,你現在還不知道口從口出的危害嗎?」
渡仁訕笑道:「這裏不就是你我他三個人嗎,你不說,我不說,他不說,誰還會知道,您說是不是?」
渡仁可是在劉京受傷吃過苦頭,對於劉京他還是有一點膽怯的。
劉京嘿嘿的笑道:「隔牆有耳,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語還是不要說出口的好,甚至心裏想都不要想!」
法海現在心情也平靜下來了,說:「大總管來此是不是有結論下來了,有什麼事情,您就直說吧,貧僧是江湖人,喜歡直來直去,您若是說點委婉一下,貧僧還真不一定能夠聽的懂!」
劉京嘆了一口氣,說:「陛下口諭,法海來自民間,那就讓他回到民間吧!」
聽到口諭之後,法海反而鬆了一口氣,他感覺到了自由的氣息。
可不知道為什麼,本來應該高興的一件的事情,卻又有一點失落。
法海原本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大幹一場,現在傳來一句話,就讓他偃旗息鼓,有一種一拳砸在棉花上。
法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說:「也好,也好,這裏原本就不適合貧僧,貧僧還是在江湖中活的自在一點!不過在走之前,還希望大總管能告訴貧僧,背後黑手是誰?」
劉京搖了搖頭:「你不用想着背後黑手是誰了,雜家自會去處理,還有,皇后娘娘的身體不好,這件事情沒敢讓她知道,您去和她道別的時候,注意點,千萬不要說漏了嘴!」
法海點了點頭,想起了臥榻的皇后娘娘,心情非常的複雜。
在盛惠皇后身上,法海感覺到了真真切切的母愛,也是世界上最為偉大的母愛。
法海有些惆悵的說:「貧僧知道了,貧僧是出家人,出家無家,這個世界上只有和尚法海,沒有皇子法海,至於皇后娘娘那裏,貧僧還是不去了!」
劉京點了點頭,說:「都隨你吧,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知道該怎麼做!」
劉京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又停住了身子,說:「你也不要灰心喪氣,該是你的東西,誰也奪不走,隨時保持聯繫!」
劉京給了法海一個不能算是承諾的承諾。
夜間,法海和渡仁兩個帶着兩個包裹,拿着九環禪杖偷偷摸摸的走出了皇宮,走出了京城。
法海在京城中待了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卻感覺到了幾百年那麼漫長。
法海真正走出京城大門的時候,才感到真正的一陣輕鬆,才感覺這裏是真正的不適合自己。
在夜間趕路,法海和渡仁都習以為常,只是在冬季裏面,夜晚格外的寒冷,即使有修為在身,也感覺到寒意襲人,在天威面前,不管是普通人,還是修士,都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被雪花揉碎的泥巴,已經被冬天的的冷流凍得僵硬,整個大地在真正意義上變成了一個大整體,踩上去硬邦邦的,很膈應人的腳。
這樣的天真的是一點都不適合趕路,只適合在屋子裏面烤着火,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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