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世界之歸來 第9章 信號

    readx;    秦其趴在草地上意識逐漸模糊，眼皮就像千斤重的石頭使勁往下壓，眼前一片漆黑，他的十個手指正在褪去表層的皮膚，銀白色的骨頭暴露出來，不斷地向前伸長，關節在融合，骨頭相接的咯咯聲，聽着非常刺耳。

    由於夜色的原因，那兩個一瘦一壯的男人沒有發現秦其身體的變化，他們急於商量怎麼處置秦其這個邊防隊隊員，與此同時，他們也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湖有些異樣。

    寬敞的湖面在月光浸潤下顯得空靈清澈，一個巨大的黑影忽然從湖底升起來，就像一大塊長絲綢漂浮在水面下，快速地向秦其游去。水面泛起了漣漪，白色的浪形成一個個箭頭，伴隨着嘩嘩聲，向前衝進。

    當這兩個人聽到水聲轉身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一頭銀白色巨蛇「碰」的一聲從水裏竄出來，水花四濺，巨浪翻湧，湖邊的木船瞬間被拍到岩石上變成碎片。那個瘦弱的小個子被一個水浪打倒在草地上，四肢着地不知所謂。而壯漢顯然也受到了驚嚇，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張得比碗口還大，手中的彎刀不自主地跌落在草叢中，身子跟遭了地震一樣各種顫抖。

    巨蛇嘶叫了一聲，俯下頭，一口叼起了驚魂未定的壯漢，「咔嚓」的一聲，壯漢連痛苦的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巨蛇咬成了兩段，如同血球爆裂，一旁目睹了這一幕的小個子嚇得立馬就尿褲子了，雙手抱頭，伏在草堆中，心裏嘀咕默念希望巨蛇沒瞧見他。

    巨蛇沒有理會小個子，而是爬上了陸地，肚皮貼着草堆，在秦其旁邊徐徐地盤成一團，抬起頭，注視着秦其。如果有人願意站在巨蛇的頭頂，他必定能夠繪製出一張長湖鎮的完整地圖，因為從這個角度看去，長湖鎮盡收眼底。秦其此刻完全意識不到自己身邊發生了什麼，他感覺到有東西快要把他擠出體外，一個面目猙獰的野獸在他的腦海中出現，並撲在他身上，胡亂撕咬他的四肢。

    「啊！！！」秦其一個翻身，面朝夜空一聲巨吼。他的眼睛被皮膚所覆蓋，滿嘴獠牙，雙手嫣然已成鋒利的骨爪。

    那個小個子抬起頭看了秦其一眼，說了句「媽呀」，跌跌撞撞地鑽入了草叢裏頭。巨蛇此時把頭伸入湖中，猛吸了幾口水，對着秦其一頓強噴，把剛要站起來的秦其活活地壓在草地上，幾乎擠進了泥巴裏頭。

    「停！停！停！」

    噴了大概幾分鐘後，從水柱後面傳來了叫停的聲音。

    秦其用斗篷擦了擦臉，睜開眼睛，朝上艱難地望了一眼，迷迷糊糊地，只感覺眼前晃動着一個龐然大物，等到他的視線習慣了周圍的光線後，他心下一驚，連滾帶爬地往草叢摸去。

    「天啊，怎麼又是這東西？！」

    秦其憤憤地罵道。巨蛇看到秦其恢復原狀，愉悅地叫了幾聲，轉眼發現秦其打算跑了，急忙用尾巴把他摁在地上。「啪」的一聲，秦其以一個大字型的姿勢跟草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大蛇，你放過我。」秦其回過頭求饒，雙手向前做防禦狀。

    巨蛇搖了搖腦袋。

    「你能聽得懂我講話？」

    秦其臉上的表情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巨蛇眨了眨眼睛，朝着秦其點了點頭。

    「你怎麼一直跟着我？你是不是想吃我？」看着眼前這頭巨蛇，秦其沒有辦法不把自己和獵物聯繫起來。

    巨蛇使勁地搖了搖腦袋，那種力度，秦其都能聽到「嗖嗖」的風聲。看到巨蛇的反應，秦其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那，蛇兄，你能把你的尾巴移開嗎？」秦其恭恭敬敬地望着巨蛇，「尾巴可沉了。」

    巨蛇看了一眼尾巴，極不情願地挪了挪身子，接着又朝着秦其的背後爬了過去。巨大的身軀在草地上拖動，整個長湖仿佛發生了八級地震，周邊的樹葉紛紛落下，湖面微波蕩漾。秦其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巨蛇，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卷到地下去了。

    這時，他看到地上躺着的只有半截身子的壯漢。

    「這是你乾的？」秦其指了指半截屍體，看到壯漢的表情異常痛苦，眼睛緊閉，眉頭緊鎖。「這得多大力氣啊~「

    巨蛇聽到秦其的話，得意地把頭伸到秦其面前，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長長的尖牙，還晃了晃腦袋。

    「好吧，我知道你是怎麼做到這一點了。」

    巨蛇口中散發着腐爛的氣味，一陣陣地撲向秦其的臉上，秦其不禁打了個哆嗦，這味道實在是太噁心了，他感覺自己快要把前天的牛排吐出來了。

    秦其暈頭轉向地摸到了湖邊，打算洗臉清清惡氣，當他看到撞成碎片的木船後，又馬上警惕起來。在秦其的印象中，長湖離長湖鎮中心偏遠，這裏附近一天可以說都不會有幾個人經過，大晚上把小木船藏在草叢邊，看船人的態度還這麼「熱情」，明顯是怕被人發現，尤其是怕邊防隊的人。這兩人是留在此處多半是接應同夥的，再者從小船的數量來說，至少有十幾號人要從這裏經過，如此龐大的隊伍，到底是要幹什麼？

    想到這裏，秦其不禁朝鎮中心的方向望去。這時，一顆閃耀的星星從那個方向升起，飛向深空，突然間爆炸，變成了一圈明亮的光圈。

    「這是······」秦其眼睛眯成一條線盯着光圈，「信號？」

    隨着空中硝煙消去，秦其的耳邊頓時充斥着各種慘叫聲和求救聲，他的視線透過層層樹枝綠葉和磚牆瓦片，看到了政府大樓的廣場火光沖天，地上散落着食物和器具，人們漫無目地四處逃竄，一群身穿邊防隊服裝但面目兇惡的人把平民趕進了政府大樓，拉第克將軍和坦斯也在其中。

    「糟糕，我得快點回去。」秦其表情嚴肅，撿起地上的長劍，頭也不回地向前奔跑。巨蛇見狀也跟着爬過去，這個長湖又開始抖動起來。

    秦其急忙擰身面向巨蛇，雙手往前一推，示意巨蛇停下來。

    「你別跟過來，這動靜太大了。」秦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伯利托給他當做晚餐的餡餅，「這個給你吃，你乖乖地留在這裏，行嗎？」

    巨蛇聽完秦其的話後，垂頭喪氣把腦袋搭在草地上，「咕咕」地叫了幾聲。秦其感覺雖然這巨蛇長相兇惡，讓人毛骨悚然，但還是挺有意思的，而且也救了自己兩次，怎麼說也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第一位朋友，必須好好對待。

    看到巨蛇的反應，秦其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半響，只見他嘴角微微上揚，眼睛裏冒着喜悅的光芒，輕輕地拍了拍巨蛇的腦袋，說道：「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在森林邊緣住着的霍涅老頭今天晚上沒有去參見廣場的聚會，他待在自己搭建的小木屋裏，兩眼發光地數着從別人地里偷來的土豆，心裏正思索明天該吃點什麼來慶祝這「成果」。這時，房子開始有點不老實地微微震動。

    霍涅立馬放下了手中的土豆，迅速地把籮筐塞到床底下，屏住呼吸側耳靜聽，眼睛朝着窗外窺望，以為自己的行徑被別人發現了。當他確定窗外沒人的時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坐在自己用麥稈編成的床墊偷笑。不過，房子的震動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相反，震動越來越大，牆上掛的農具紛紛落下。

    霍涅腦子裏就沒有地震這個概念，他以為天要塌下來了，急忙往門口跑去，可剛跑到門口，他就想起了床底下的土豆，心中一萬個捨不得，便咬咬牙又跑到床底下去拉裝滿土豆的籮筐，土豆沒拉出來，結果房頂塌下來了。霍涅罵了一句「媽的」，就被埋在房頂的麥稈下了。

    這動靜是哪裏來的？霍涅在房頂下沒法看到，一個身穿邊防隊服的年輕人這時正坐在一頭巨蛇的腦袋上，全速前進，四周落葉紛紛，各種木頭斷裂聲音交雜，在巨蛇軀體的碾壓下，霍涅門外的木椅和柵欄變成木屑。

    秦其看到自己已經到達了森林邊緣，便拍了拍巨蛇，示意讓它停下來。巨蛇這回非常聽話，停在了霍涅坍塌的木屋旁邊，讓秦其從它腦袋上滑了下來。

    要說什麼坐騎最刺激，秦其毫無疑問會將巨蛇放在榜首，從長湖到森林邊緣步行需要一個小時的路程巨蛇五分鐘就搞定了。他坐在巨蛇上連森林的影子都沒瞧見，記憶中除了耳邊「嗖嗖」的風聲就什麼都沒了。秦其不由地誇獎巨蛇：

    「你這速度不錯，比得上汽車。」

    這話跟巨蛇說就等於是廢話，不過巨蛇欣然接受了秦其的稱讚。它的眼睛和秦其對視了一回，又用信子舔了舔秦其的臉，轉頭向森林爬去。

    「這蛇······」秦其用斗篷把臉上沾有的巨蛇的唾液使勁擦去，看着巨蛇逐漸消失在森林中的背影，四處慢慢地又恢復平靜，除了霍涅的家被毀了之外，沒什麼異樣。秦其心裏想着剛才巨蛇看他的眼神，那種深情，就像一個老朋友跟他告別一般。雖然這個世界對秦其來說是陌生的，但他內心深處隱隱約約存在着一種熟悉的感覺。

    估計是自己想多了。秦其笑了笑，手握長劍，邁開步子快速向政府大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