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峰,依舊蒼翠如舊,但是卻透露出一股死寂之意,昔日鳥獸蟲鳴之聲徹底消失,碧水宮弟子熱火朝天建設新家的場面從此不見。
唯留下滿地飛灰,灑落在林間草叢中,從此花香無鳥語,偌大山門再無一名門人弟子!
金無止緩步行走,神情肅穆,這一些人對他來說大都是半路收服的,並無多少感情在內,但也有一些是從五寶島帶來的心腹之人,終究有幾分香火情!
忽的,他腳步頓住,一道枯瘦乾癟的身影倒臥在前方不遠,其面容乾枯,白髮蒼蒼,皺紋縱橫交錯如同古老樹皮一般,相貌之中依稀可以看出一絲熟悉的影子。
金無止長嘆一聲,儘管他留下的真法印記已經耗盡了力量破碎開來,但是他能夠認出這是吳雨風,他曾經最忠心的下屬之一。
他曾經精明幹練,忠心耿耿,做事很有一套,讓金無止能夠放心。但是如今,生命、靈力耗光,燈枯油盡,苟延殘喘,只剩下一口氣在。
吳雨風的雙目渾濁不堪,已經看不清外面的景物,只是感覺到模模糊糊的影子靠近,影子上傳來一絲絲熟悉的感覺。
他的嘴蠕動了兩下,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他的嗓子早已乾枯失去功效。
不過,金無止知道他想說什麼。
「是我,回來了!」
金無止蹲下來,伸手放在吳雨風的背上,一道飽含生命氣息的法力輸入進去,像是春風化雨滋潤着失去生命活力的乾枯肉身。
「咳咳!」
吳雨風的面色很快紅潤了一些,滿臉皺紋也舒展了一些,但是蒼老程度並未有太多的改善。
他咳嗽了兩聲,大口喘息了一陣,渾濁的雙目散發出一陣異樣的光彩。
「掌教,有陰謀!」吳雨風急切的說道。
金無止知道吳雨風只是迴光返照,他的法力具備強大的生命之力,一定程度上可以挽救生命,但是卻救不了吳雨風。
人道誅妖大陣是全方位的吸收人的精氣神,他所損失掉的不但是靈力、氣血,還有神魂。金無止的法力可以補充氣血靈力,但卻補充不了神魂,也就無法補充壽命,挽救吳雨風。
「我知道了。是天星宮,他們.......」
金無止點點頭,將事情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楚。包括多目血妖的陰謀,天星宮的設計,以及最終他的反敗為勝。
「原來是這樣,真是可恨!天星宮。只是可惜了眾位同門!」吳雨風痛恨而又惋惜的說道。
金無止看着吳雨風,心中突然有一些悲痛,他以為吳雨風會氣極敗壞的大罵,人之將死啥也不怕,就連他這個主人也會在被罵的行列。
但是吳雨風沒有,他雖然痛恨,但卻沒有罵任何人,只是痛惜那些同門的死亡,痛惜碧水宮的覆滅。
他知道吳雨風對於碧水宮所付出的心血,可以說他自己只是一個甩手掌柜,整個碧水宮的具體事務都是吳雨風穿插打理。
但是這一切都被毀掉,吳雨風本人也作為受害者生命即將消失,這個時候他並未抱怨喝罵,也沒有歇斯底里或者心喪若死。
吳雨風很平靜,面對並且接受現實,然後表達自己的惋惜。
這樣一個人品格高尚,很難與當初膚淺又怕死的那個五寶門弟子聯繫起來。
金無止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他。這一個下屬他雖然看重,也給與了很多的資源和支持,但說到底卻並未將其作為一個朋友或者重要的人真正放在心中。
他說道:「是我做的不好,將大家帶進了死路。」
「怨不得掌教,天星宮的佈局太大太狠毒。而且掌門覆滅天星宮,誅殺封印多目血妖,也算是為我們報仇了。而且重建碧水宮也算是延續了香火傳承。我個人還要感謝掌教。」吳雨風掙扎着說道,情真意切!
「唉!雨風,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願望嗎?我一定會幫你完成!」金無止長嘆一聲。他的法力效果仍在持續,但是吳雨風的神魂已經如同風中燭火即將熄滅。
「希望掌教能夠妥善安排黑羽等碧水宮的老弟子,除此之外雨風別無他求!」
吳雨風也知道大限將至,勉力回答。
「我答應你!」金無止重重點頭!
吳雨風聽完盍然而逝,嘴邊露出一絲微笑,堪稱含笑而死!
「唉!」
金無止長嘆一聲,袍袖一揮,便有一股狂風自山腳而生,沿着山中道路橫掃各處,一縷縷白灰從各處隨風飄起,朝着山頂飛來。
那些白灰就像是一縷縷白煙隨風穿梭在林間,這都是碧水宮門人的骨灰,就如同他們生前一樣徜徉在這山林之間。
狂風掃遍全山,在金無止身邊化作一道白色旋風。
金無止輕輕飛起,吳雨風的屍體和白色骨灰旋風隨着飛起,來到飛來山的山頂。
他隨手一揮,地上便出現了一個深坑!坑中四壁都是堅石,無數玄奧的符文快速形成,一道道金光一閃而逝。
坑中很快便成為了一座地下墓室。墓室中間一口寬大的石棺擺放其中,四面雕花,有五方靈獸守護。
再一揮手,石棺打開,吳雨風的屍身落入其中,嘴角含笑,如同睡覺。白色旋風也進入棺中停息下來,白色骨灰落在吳雨風身周,這些弟子門人與他永在!
三次揮手,土石涌動將墓室掩埋,表面綠草叢生,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這些弟子既然身死,那就徹底遠離修仙界的紛爭吧!他們的墓地從此無人能夠知曉,也沒人能夠打擾他們!
金無止佇立良久,這才轉身離去,化作一道金光激射向遠方。
此時,人道誅妖大陣已經破滅,古黃島的屏蔽已經消失,但是外面的巡邏船看來,並無異常。
他們卻不知道,天星宮已然遭到了滅門之災,大部分的法境真君隕落,剩下的也燈枯油盡,正在島上打坐恢復。他們全都被別人禁制了神魂,從此為奴為婢不得自由。
天星宮腹地,火雷真君正在打坐潛修,忽然一道火光自外面傳來,他伸手一接,一道信息出現在腦海。
他的臉色大變,瞬間變得慘白一片。火光之中只有一句話。
「掌門、大長老,各位太上長老,以及大部分真君的命牌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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