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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戒尺。
陸綾瞪着眼睛,比之前李竹子吻她時還要大,銀色的眸子映着那一條長物,陽光灑進來,有陰影遮住了陸綾的小半張臉。
她覺得自己或許不應該把眼上的葉子拿下來。
陸綾心想先生這戲法還真是好看。
如果她沒有輕微顫抖的話,這樣的想法會更有信服力。
陸綾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先生的戒尺了。在這個世界上,李竹子是唯一會打她的人,和她師妹不一樣。但是毫無疑問,她們在陸綾心裏都有着重要的地位。
李竹子打過她,這是其他人做不到的,比如外面那個陸優,恐怕連想都不敢想這種事情,便是那離火紅綾也不敢做這種事。
李竹子敢。
她當然敢。
她敢,陸綾怕嗎。
也許不怕,她現在不會害怕任何事情,就像她認為的世界上已經不會有更壞的事情了。
緊張肯定是有,只因為她是李竹子。
其實陸綾以前經常挨打,比吃東西的次數要多的多,但最疼的還是要數被先生打手心。
先生打她定是她錯了。
她不想做錯事。
陸綾坐在李竹子的腿上,稍顯不安的說道:「先生,我不明白。」
李竹子眯着眼睛,說道:「怎麼會不明白呢?這戲法不好看?」
「好看……」陸綾說着。
她覺得自己可能是明白了。
先生是要教訓她。
可是她做錯什麼了。
陸綾又有些不明白。
她看着李竹子唇上那一點點綠色,想到了剛剛在三峰時候看到的那些碧綠,都是那麼好看,就像她先生一樣好看。
難道是因為她這些時日刻意躲着先生讓先生不高興了嗎。
是了。
該是這樣。
師妹的離開,魔族的身份讓她緊張,所以害怕見到李竹子。
她不想破壞自己在先生眼裏的形象。
陸綾騙的過別人,騙不了自己的心。
她已經失去了師妹。
她絕不能再失去先生。
陸綾咽了口唾沫。
因為要離開靈山,所以她才想通這一點。
我沒有錯。
陸綾還是這樣認為。
可是先生要打她也沒有錯,因為她就不該躲着先生,而且今天早上她找李竹子都忘記了她的學堂已經關了……這樣的自己自然是要挨打的。
她的確有在刻意迴避關於李竹子的東西,陸綾承認。
可那樣出身,做出那種事情的她,不應該再受到先生溫和的對待。
陸綾想要擦掉李竹子唇上那一抹瑩綠,因為……不乾淨。
她本就是不乾淨的人。
她先生是很乾淨的人。
所以她應該躲着先生,不該和先生親近。
「你看什麼呢。」李竹子有些奇怪的看着懷裏的姑娘。
陸綾扭過頭去,說道:「沒什麼。」
李竹子說道:「手伸出來。」
聞言,陸綾下意識死死攥拳,片刻後,緩緩張開。
「啪。」一聲脆響在書房中是那麼突兀。
風吹進來,在陸綾身邊繞了一圈,仿若陸綾那疑惑的眼睛。
疼嗎。
陸綾問自己。
「疼嗎?」李竹子問她。
陸綾搖搖頭,說道:「不疼。」
這是實話。
經歷着天癸的摧殘,她的身子已經不知道什麼是疼痛,因為那種深入靈魂的疼已經成為了日常。
所以不疼。
李竹子說道:「有天癸在,也該是不疼。」
她望着陸綾那逐漸泛紅的手心,又問道:「可知道自己哪兒錯了?」
陸綾聞言有些恍惚。
她想到了許久之前,先生問過她好多次這樣的問題。
又好像回到師妹還在的時候,嚴肅的問她:「阿綾,知道哪裏錯了?」
也只有她們問過。
陸綾以前很害怕這樣的問題。
陸綾輕輕挪了挪屁股,看着李竹子,認真說道:「不知道。」
陸綾不知道自己有什麼錯,她身邊就不應該有在意的人,她會給她們帶來不幸,就好像自己師妹那樣,所以她沒錯,她就應該不跟着自己先生。
如果不是後天要離開靈山了,她就不會來見李竹子。
「不知道……嗎。」李竹子點點頭,在她心裏陸綾始終是那個傻乎乎的姑娘,從未變過,便也不意外。
如往常一樣,李竹子說道:「那我告訴你哪裏錯了。」
陸綾聽着。
李竹子說道:「張嘴。」
陸綾抬起手。
李竹子抓住她的手,說道:「不是掌嘴。」
她可不捨得打自己姑娘的臉。
「啊。」於是李竹子師範了一下。
「啊……」
陸綾點頭,露出一口晶瑩的牙齒,那牙齒上隱隱泛着綠光。
李竹子說道:「你吃了月盈草。」
陸綾閉上嘴,點點頭說道:「吃了。」
李竹子認真說道:「便是錯在這。」
陸綾不明白,她也給之前那個師姐吃了月盈草,那她們兩個都錯了嗎?
兔子吃草有什麼錯。
陸綾當然不會作死的和先生說這種話,所以她只是沉默。
李竹子輕輕嘆息,說道:「我開始後悔讓你出靈山。」
陸綾看向窗外,想的是她還是要走。
一陣清風入窗,這屋內更加溫暖了,就像李竹子那雙貼在她小腹上的手。
她坐在李竹子腿上,所以李竹子親密的抱着她,手輕輕揉着她的小腹,那力度很軟,就像幻境中的師妹。
陸綾眼神迷離,像極了一隻兔子。
李竹子認真說道:「天癸來了,怎麼能吃涼東西,便是錯在這。」
這個女人從不怪陸綾不來看她,只是怪她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陸綾聞言嘴角美人痣輕輕一顫,腦海響着李竹子說的話。
便是……錯在這。
呼吸紊亂了。
陸綾抬頭看着面前的女人,認真說道:「對不起先生,我錯了。」
李竹子搖搖頭,說道:「和我道歉作什麼,你對不起你自己。」
陸綾低下頭,想起了早上戲鳳要給她拿傘,她自己先撐傘的事情。
是了,她就是錯在這裏。
她終是不在意自己身體的,可先生在意,所以陸綾給李竹子道歉並沒有錯。
李竹子又說道:「手,還差兩下。」
陸綾伸出手。
「啪、啪。」
隨着兩聲清脆的聲音,陸綾的掌心一片血紅。
李竹子又問:「疼嗎?」
「疼……」
陸綾說道,她聲音顫動,眼睛有模糊,心道戒尺落下,每一下都打在了手心,怎麼可能不疼。
「知道疼就好。」
只有疼才能長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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