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夏時也幽幽的問:「你們猜,老闆吃的那是什麼肉?」
有人緊張的咕嚕嚕吞口水,有幾個人將正吃着的肉默默放一邊,齊洛早已經嚇得臉色蒼白,捂着嘴想吐卻吐不出來的模樣。
夏時也咧開嘴,火光下那張臉分外扭曲:「老闆問完,身後有人陰側側的道是你的肉呀!」
不知哪裏吹來一股陰風,配上夏時也咔吧咔吧活嚼脆骨的聲音,眾人盯着她帶詭笑的臉,莫名覺得可怕……
四下寂靜無聲,惟餘風聲如鬼嘯。
夏時也臉上表情一變,「這麼荒唐的故事你們也信呀哈哈哈哈哈……」
眾:「……」幸好他們都不打女人。
齊洛被嚇得不輕,不敢在林子裏待下去,連夜趕往下一個城鎮,一路上沒搭理夏時也,看來是氣得不輕。
馬車裏,夜明珠散發着幽幽綠光,盈滿這片空間。
夏時也閉目假寐。
過了許久,她無奈睜開,瞧着身邊一直盯着她的男人:「陸少爺,我臉上有花兒?」
陸北冥移開視線。
片刻後,他又望來。
與夏時也目光撞上正着。
陸北冥咳了聲,故作平靜沒話找話道:「那個故事,你臨時編撰的?」
夏時也沉默良久。
「不,不是。」
陸北冥後背一寒!
夏時也咧嘴一笑,似有寒光自牙上一晃而逝:「陸少爺,鬼可是很可怕的東西。」
約摸快兩個時辰時,商隊到了一個鎮上。
齊洛包下一間並不很大的客棧供眾人落腳。
掌柜是個女人,拎着個燈籠,走起路來水蛇腰一搖三晃,騷氣的很。
她領着陸北冥和夏時也往客房走,時不時回頭沖陸北冥拋個媚眼,臨進門時,她嬌笑道:「這位客官,長得真俊呢。」
陸北冥視若無睹。
待掌柜離去,夏時也打着哈欠走向隔壁房間,臨進門時,她回頭沖陸北冥一笑:「那位幫你的道長可有告訴你,出門在外,別亂吃東西?」
陸北冥眉頭微蹙。
夏時也笑:「你長得……真不算俊,那掌柜瞎呢,別信。」
陸北冥宛爾:「嗯,不信。」
夏時也多看了他幾眼,心冥王若是整天這樣笑,想來冥界鬼眾的生活是長年春暖花開。
「不過你也別妄自菲薄,臉一般,氣度卻是不凡。」
罷合上門。
陸北冥凝視着那緊閉的房門,眼神柔和。
少頃,轉身進屋。
夜,似乎還很長。
夏時也望着窗外紅似鮮血的圓月,自斟自酌,一語不發。
良久,她起身出門,到了陸北冥房間外。
正欲敲門,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相顧無言一陣,夏時也收回半空裏的手,「我一個人睡不着。」
陸北冥不知想了些什麼,耳根子泛紅。
夏時也:「……」
半夜時分,單身女子敲開單身男子的門……是有不妥。
可她,她是女鬼啊!
她終究還是個有節操的女鬼,思來想去,給自己找了個台階:「看到你就忽然想睡了呢,呵呵,晚安。」
她轉身欲走,手腕被拉住。
她燙了般險些甩開他的手,回頭望去,陸北冥嘴角微揚:「我一個人也睡不着。」
夏時也呵呵,「正好,我有酒,喝兩杯?」
陸北冥:「……好。」
於是夏時也屁顛顛從自己房間搬來酒和杯,深更半夜和陸北冥喝酒打發時間。
夏時也沒敢給他喝忘川酒,生怕他一杯下肚,腸子肚子爛成一堆,便換了人間酒。
眼見陸北冥毫無防備將自己倒的酒一口喝光,她嘆了口氣:「那位一眉道長真不是個東西。」
陸北冥默然望着她。
夏時也指了指他的空杯,「我若有心害你,眼下你早就屍骨無存。那位道長難道不曾告訴你,鬼話連篇,不可信麼?我方才才別亂吃東西,轉眼你便忘的一乾二淨,你這個樣子,能活到如今也是不易。」tq1
「你的酒,我才喝。」
夏時也抬眸,撞進他幽深的眸中,她臉色微變,猛的躬起身子,緊緊捂住陡然疼痛的胸口!
陸北冥驚道:「姑娘!」
那聲音落入耳中,夏時也眼前一黑,有些亂七八遭的畫面倏忽閃現,未及捕捉便消失不見,疼痛卻是不斷加深。
抬眼望去,陸北冥神色急惶,似是擔憂。
時也時也,他未張口,只是那一聲一聲,猶若魔音灌耳。
窗外血月色濃,烏雲流動。
夏時也心生涼意,扶着桌角起身,不料身形一晃,撲進正要扶她的陸北冥懷裏。
剎那間,所有聲音皆逝,窗外血月如舊,桌上燭燈如豆。
惟有她與陸北冥的喘息聲,震耳欲聾!
陸北冥摟着她腰間的手倏然收緊,聲音低沉沙啞,「時也……」
似在磨盤上轉了一圈,落進夏時也耳里,待她回神時,他的吻正要落下,她匆忙伸手擋住他的唇,清喝一聲:「陸北冥!」
陸北冥渾身一震,陡然清醒!
夏時也鬆了口氣:「先放開我。」
陸北冥卻未鬆開。
夏時也狐疑的望向他,陸北冥眸色深暗:「我……」
將起了個話頭,夏時也臉色微變,推開他便躍窗而去,留下一句「別亂跑等我回來找你」後,便消失無蹤。
陸北冥起身下想追出去,桌上燭火微顫,一抹黑影猛地沖入他後背!
然而那黑影將將觸及他身體,陡然尖叫着化為虛無。
房間裏驟然陷入黑暗,陸北冥似有所覺般回頭,身後除卻黑暗,一無所有。
且跑出客棧的夏時也,沒跑多遠便在一處街頭停了下來。
前方一人,徐徐走來。月色下眉目清晰。
方才便是感應到孟婆的氣息,她才倉皇逃跑,沒想到還是被逮着了。
孟婆獰笑:「跑啊。」
夏時也算計她先前,心中有愧,乾笑兩聲,轉身便要跑,哪曾想,身後還有一人。
見是墨良,她努力的使着眼色,想讓對方給自己放個水,墨良寬慰她:「不是捉你回去,別緊張。」
夏時也頓時展顏一笑:「早嘛,嚇了我一跳,呃……」
身後襲來涼意,夏時也僵硬轉身,瞅見臉若寒霜的孟婆,她呵呵:「孟姐姐,許久不見,你越來越美了呢!」
孟婆嗤道:「長進了啊,時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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