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問長生 第四百五十三章 金蓮淨土

    注視着離去的妖，陳雲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天空，冥冥之中陳雲感受到了一股視線向着自己看來，心中一動陳雲便消失在了原地，身影再次浮現便是出現在了大雷音古剎之中，眼前問伽藍平靜的念誦着佛經，為這百年歲月之中喪命的眾生超度。

    看着陳雲的到來，問伽藍微微一笑，身上有着淡淡的祥和氣息散發而出，然而此時在陳雲的眼中看到的卻不僅僅是問伽藍，還有一個本不該存在於天地之中的人。

    「帝釋尊者。」眼中有着一抹驚訝之色的陳雲看着問伽藍眼中有着一抹奇異之色，實在是沒有想到會在問伽藍的身上看到帝釋尊者的身影，而且陳雲在帝釋尊者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比此時自己更加圓滿與超脫的意味。

    「果然，在最後你還是踏上了長生不死之境。」

    輕輕的一聲讚嘆，陳雲看着面前的問伽藍眼中有着一股驚艷的神色，未曾走到陳雲這一步的人無法知道想要成就長生不死之境究竟有着何種的困難，眼前的人能夠成就長生不死自然讓陳雲佩服。

    「施主謬讚了。」問伽藍淡淡一語，身上佛光流轉不休，種種禪意在問伽藍的周身流轉而出，陳雲在其中感受到了一股佛的氣息，圓滿覺悟超脫。

    輕輕一笑，隨後陳雲身上同樣有着一絲圓滿的氣息流露而出，與問伽藍不相同的是此時的陳雲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氣息有着一股不容於天地五行的意志，其意志超脫在天地之外，靜靜的看着天地演變的意味。

    此時此刻，禪房內淡淡的誦經之聲響起，禪意流轉在禪房之中，然而在這禪意所掩蓋之下卻是有着一抹不容於天地的意志在其中不斷地升騰而起，最終將禪意撕裂在禪房之中佔據一半空間。

    問伽藍看着陳雲雙手合十，一朵金蓮在問伽藍手中緩緩的盛開，金色的蓮花開放，陳雲在蓮花上看到諸佛講經說法，看到菩薩普度眾生，看到芸芸眾生無七苦之擾，一片極樂淨土。

    問伽藍不語，輕輕的推動面前的金蓮，在剎那間將金蓮推到陳雲面前，金蓮向着陳雲而來，在陳雲眼中幻化成一方極樂世界將陳雲吸入其中，問伽藍看着面前盛開的金蓮輕輕的念誦着佛經，雙眼平靜的看着被自己收入金蓮之中的陳雲，靜靜的等待着陳雲的手段。

    進入金蓮之中的陳雲，在其中感受到了一股祥和之氣，此地讓人能夠心平氣和，心中無有絲毫的煩惱，縱使有也有那諸佛菩薩為世間眾生排憂解難，然而看着面前的祥和景色陳雲眼中卻沒有絲毫的欣賞之色。

    「這世間眾生雖無有煩惱憂愁，無有七苦之憂，然在我眼中此地眾生無異於行屍走肉，你將此地作為淨土，然在我眼中此地卻是魔窟，那端坐在淨土之中為世人講經說法的諸佛，不過是一個個有人墮落的魔王，那普陀眾生的菩薩，也不過是一位位行走世間的夜叉修羅，如此之地如何當的起一句淨土之言，實乃是天地一魔窟。」

    陳雲說完，眼前淨土之中祥和之氣消散，天地之間魔氣濤濤，那高高在上的諸佛化作邪惡的魔王，那普度眾生的菩薩也化作青面獠牙的夜叉修羅，那天地之間的芸芸眾生則化作一句句的腐爛行屍，而那承載着淨土的金蓮頓時散發滔天魔氣，金蓮化作黑蓮映照出一方魔窟。

    問伽藍靜靜的注視着金蓮一點點的化作了黑蓮，注視着金蓮之上的淨土化作魔窟，眼中似乎有着一絲的明悟，又似乎有着一絲的驚訝，隨後問伽藍輕輕的捏住了黑蓮，剎那之間黑蓮褪去了魔相，而金蓮之中的陳雲則一步步的從金蓮之中踏出。

    平靜的雙眼眼中有着一絲的莫名的意味，看着面前的問伽藍道「一念為佛，一念為魔，佛陀立下大願欲度盡世間眾生疾苦，然而世人生於世間若為貪嗔痴，愛憎恨，與行屍走肉有何差別，佛陀之道初衷雖好，卻要那世間眾生斬七情絕六欲，佛者不認為此太過於苛刻與殘忍了嗎！」

    「佛陀之願，不在於斷世間眾生七情六慾，而是欲與世間眾生一起渡那名為世間的苦海，世人生於世間便入這苦海之中，佛陀有欲便是化作一舟載世間眾生過着無邊苦海，然世間眾生或因七情，或因六欲不願入這渡海之舟，方有佛陀垂淚一幕，佛陀之淚非是因世間眾生不願入這苦海之舟，不願過着世間苦海，而是因佛陀看遍世間眾生疾苦，卻又無力渡這世間眾生。」

    「佛陀慈悲於雷音海上講經說法，欲化那世間淨土，然卻又逢他化天魔之主阻路，其慈悲之意卻只劃得這一朵金蓮，然此蓮卻也因他化天魔之主未能圓滿，無力演化世間淨土，渡世間眾生不受七苦所困。」

    問伽藍看着手中的金蓮輕輕一嘆，面前的金蓮本是佛陀一身慈悲真意所化，然佛陀欲化淨土之日卻又受到他化天魔之主阻路，終究未能盡全功。

    輕輕一嘆之後，問伽藍又看着陳雲道「佛陀成道之日，曾眼望三千世界，看古今未來，為眾生留下佛淚，你可知佛陀為何垂淚。」

    陳雲看着問伽藍，耳聞問伽藍詢問之語沉默一陣後方道「佛陀垂淚所為者乃是世間無量眾生，天地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世間眾生多為追求長生之輩，此輩雖能體天心，察天意，然此輩於天地而言卻是世之隱患，留之無益，天地所需乃是能運轉天地之道，梳理天地造化之輩，然我等所求長生不死超脫天地之外，不為天地所容，固天地圓滿自會磨滅此輩，讓此輩消失於天地之間，此時天地之間將有劫數降下，世間眾生十有八九都會在天地劫數之下喪生，佛陀憐世間眾生，妄圖締造一方淨土護一世生靈不受劫難，然天心輪轉之下卻是將他化天魔之主引來，使得佛陀之願成空個，如今只剩下這殘缺淨土留存於世。」

    問伽藍輕輕的念誦着佛經，靜靜的聽着陳雲一點點的講述着佛陀昔日所為，縱使知道佛陀之心，佛陀之意，然而此時在從他人嘴中聽到佛陀之行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施主以為佛陀之為如何？」問伽藍平靜的看着陳雲問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佛陀之道無錯，然佛陀之為於我而言卻是錯了。」看着問伽藍，陳雲平靜的點評着佛陀的道，以及佛陀所為，絲毫沒在意眼前的人成就了長生不死。

    「道不同不相為謀，佛陀無錯，施主也無錯，這世間眾生也無錯，這天地更是無錯，然到了最後卻是都錯了，為何？」

    「佛陀無錯乃因欲渡世間眾生，為世間眾生求得一線生機，施主無錯乃是施主之路不是佛陀之路，施主心中從不認為自己所踏之路乃是錯路，眾生無錯乃是因為眾生懵懂無知，只是在不斷求生，天地無錯卻因其為求天地圓滿不欲留下隱患，然而到了最後都錯了，只是因為無論是佛陀，施主，還是眾生以及天地所踏所走的道不同，自然皆是錯了。」

    「這世間本無對錯之分，世間眾生強行分出善惡對錯不過是愚昧之舉，世間天地眾生誰人是對，誰人又是錯，豈不知這世間從來都是混沌一片，未有黑白分明之時，愚昧的眾生，可笑的世人，自以為是的分出了善惡美醜，卻不知不過是在作繭自縛而已，錯與對，笑話而已。」

    看着問伽藍，陳雲眼中有着絲毫未曾掩飾的嘲諷而已，似乎是在嘲笑眼前的人為何會執着於善惡對錯之分，都是踏足長生不死的存在，為何又不願跳出曾經的樊籠，自困在其中。

    「世間卻無對錯之分，同樣也是一片混沌，然而眾生心中卻又善惡之別，對錯之分，縱使是長生不死的存在，縱使是高高在上的天地同樣有着心中的衡量之物，如此方才會有欲，方才會有着渴求。」

    「佛陀之道非我之道，佛陀之善惡對錯非我之善惡對錯，我來此也非是與你論着眾生善惡對錯之言，引我來此問伽藍，或者說帝釋尊者，你之所求為何？」

    問伽藍聽聞陳雲的話語身後佛光越加顯得柔和，沉思了一陣後方才對着陳雲說道「你可知帝釋尊者本無機緣踏足長生不死之境，便如同你師東陽君一般此生致死無有機會成就長生不死之境，然世間總是有着意外，總是歲月的長河流淌向遙遠的未來，讓一切成為了既定的事實，然而縱使是歲月也不見得能將永恆的掌控眾生，總有些人能夠短暫的掙脫歲月的束縛，昔日帝釋尊者成就長生不死之境的那一剎那便掙脫了歲月的禁錮，同樣的也見到了那不遠的未來，看到了日後天地之間生靈萬不存一。」

    「帝釋心中有着一絲不忍，方才在隕滅之際留下問伽藍，只願世間眾生能夠渡過着無邊苦海，踏足彼岸，從此不再受世間紛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