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
令狐和岳靈姍共乘一騎,奔行於林間小路之上。
「師兄,你看那邊!」岳靈姍指着一處林間空地叫道,而令狐也同時發現了異常。
那處空地上到處都是殘枝斷木,最顯眼的卻是空地中間那大片的焦痕。
「師兄,這是怎麼了?」令狐驅馬靠近,岳靈姍也看得更清楚一些,頓時奇怪的問道。
「好像是有高手在此交手,但是這火燒的痕跡……」令狐認出了到處劍氣破壞的痕跡,但是對於那焦痕就不是很確定。
「不會是野店的人吧?」這裏離野店已經很近,也怪不得岳靈姍如此猜測。
「說不準,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令狐也開始擔心起來,頓時也不再管這裏的痕跡,打馬繼續趕路。
還沒等馬跑開蹄子,苗家野店就出現在了令狐的眼前。
時隔一年再次來到這裏,讓令狐兩人既感覺陌生,又覺得那發生在這裏的一幕幕恍如昨日。
不過野店的異常很快引起了兩人的注意:這野店附近戰鬥的痕跡雖不明顯,卻也逃不過令狐的雙眼,而整個野店更是悄無聲息,一點都不像有人的樣子。
「有情況,我們慢慢過去。」令狐拔劍在手,卻看到岳靈姍雙手空空如也:「你的劍呢?」
「留在馬墳沒帶來,退出江湖嘛!」岳靈姍理所當然的說道。
「跟着來吧。」令狐無奈搖頭,當先悄悄靠近了野店,岳靈姍自然緊緊跟隨,兩人很快彎腰走到了緊閉的大門邊,探頭觀察動靜。
「蠍子!」岳靈姍突然低呼一聲,卻是她突然發現一隻黑色的蠍子正在她手邊爬着。
令狐轉頭一看,雙眼放光的長劍疾刺,將那蠍子準確釘在劍尖,又趕緊拔開腰間的酒壺將蠍子扔了進去,滿足的晃了晃:「這麼肥,拿來泡酒喝是我的首創!喝了一定會上頭三天!」
岳靈姍在一旁卻看得有些犯噁心,對於這個時刻念着酒的師兄也是無可奈何了。
野店大門緊閉,令狐兩人相視一眼,默契的同時使出輕功,翻身上房頂,從一處牆壁的缺口悄然而進。
當他們在房樑上悄悄走了幾步,探頭看下去的時候,令狐敏銳的發現了異常。
「刀光劍影,下面有人埋伏!」他輕聲說道,轉身將手中的劍遞給了岳靈姍:「小弟,拿着防身,沒我的暗號別下來。」
令狐說完直接躍下了房梁,對着一處刀劍反光之處就沖了過去,那裏也果然躲着一個人!
野店之中大門窗戶都緊閉着,除了從縫隙泄露進來的點點陽光之外,就顯得有些幽幽暗暗,令狐憑藉感知與那黑暗中的對手對了幾招,輕易搶下了對手的長劍,劍法一旦施展開,頓時更加如魚得水。
不過此時躲在野店之中的人卻不止一個,很快又從各處黑暗中跳出幾個人來,一時間劍光在陰影中閃爍不定,令狐單人獨劍卻也跟好幾個同樣拿着劍的人打的有聲有色。
「華山劍法!?」
「龍歸大海、運轉七星!?」
才沒幾招過去,交手的雙方就都發現了異常,急忙停手,仔細一看,總算是看清了對方。
原來正是一年沒見的令狐和他的師弟們。
令狐叫下了岳靈姍,師兄弟們再次相見,自然有一番熱鬧,特別是岳靈姍的身高讓大家好好取笑了一番,皆說再長就要頂到房梁了。
「陸大有,你們來的時候,這裏已經是這樣了嗎?」令狐問着先到一步的師弟們。
「對,這裏炊煙還沒滅,可能是天亮之前受襲的。」陸大有回答道。
師兄弟們到處尋找了一下,除了一些東瀛的兵器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任姑娘她們會不會被虜到附近的浪人營里去了?」有個華山弟子不禁如此猜測道。
「這是日月神教和浪人的恩怨,我們幫得了一天卻幫不了一輩子。」另外一個弟子明白他的意思,卻反駁道。
「任姑娘是我們的朋友,難道見死不救嗎?」又有弟子說道。
「江湖那麼多事,也管不了那麼多。」之前反駁的弟子再次反對。
一時間師兄弟們的意見卻無法統一,他們雖然立志要退出江湖,但是江湖就是這麼一張大網,總有許多理由要將你再度拉入其中。
而情義恩怨,正是其中最主要的組成部分。
「好了,先填飽肚子再說,這裏一定還有很多吃的。」令狐打斷了爭論,讓師弟們頓時轉移了注意力,就是不知道他的心中,對這件事又是如何看法。
華山弟子們生火做飯,雖然剛才稍有意見不和,但是畢竟兄弟情深,他們很快又有說有笑起來,而岳靈姍突然想要恢復女裝,卻在頭髮里塞了兩個大饅頭裝成髮髻,搞出一個詭異的造型,更是暗地裏給師兄弟們帶來不少笑料。
不過老天卻註定了他們這頓飯是吃不好了,很快兩個出門打野味的師弟跑進來報告,附近出現了大批的東廠番子,其中一小撮正向着這裏過來。
一時間眾人又是議論紛紛,有的說要蒙着臉殺出去,有的說要收拾東西從後門走,最終卻突然發現還有個師弟找不到。
「阿發呢?」
「在洗澡啊,怎麼辦?」
「我去叫他。」
但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雖然華山弟子們的反應已經很快,但是番子們實在太近,馬上就要進來了。
「算了,我出去看看我的馬,順便引開他們。」令狐做了決定,也不等師弟們反應,就沖了出去。
讓令狐沒想到的是,他衝出野店一看,卻真的有兩個番子正躡手躡腳的要去逮住自己的馬,那還有什麼好客氣的?令狐衝過去兩腳踢翻了兩個嘍囉,翻身上馬,打馬就走。
而他的努力也沒有白費,頓時將那一小撮東廠番子給吸引了過去。
……
離苗人野店不遠的一處湖邊。
本來平靜的湖面上突然仿佛被成串的炸彈連環爆破一般,不斷炸起漫天的水花,那些濺起的水花除了大部分再次落於湖面之上,也有一些沖向了岸邊,竟然將剛剛被巨大動靜驚得飛起的鳥兒打落一地,可見那些水花的威力。
漫天的水花在半空中破碎開來,附近的一小塊地方頓時仿佛下起了一場豪雨,而打馬奔行的令狐,卻正好經過了附近,頓時奇怪不已。
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個身着紅衣的絕世佳人正從水底升起,先是頭部,然後是身軀,直到最後宛如凌波女神一般,大部分身軀直直立於水面之上。
這世界上並沒有女神,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唯有武林高手,但是如此輕功,也實在是驚人至極。
這還不算,這位紅衣佳人突然雙手連環掃出,雲袖長甩,本來濕漉漉的衣服上頓時甩出無數水珠,那水珠本是柔弱至極,但是被這位高手的內力一激,卻以極快的速度飛射而出,將岸邊樹木的葉子打得零零落落,就連堅硬的樹皮上也被打出無數小坑。
此等內力,當真令人不可思議。
之後,那紅衣人好像玩夠了一般,從水面上奔行往岸邊,那激盪起的水霧和岸邊的塵土紛紛揚揚,卻絲毫無法弄髒那一身紅衣。
「葵花在手,江山我有!哈哈哈……」那無數水霧煙塵中的人將紅色的外衣攤於手中觀賞,口中得意的哈哈大笑,聲音雖是男聲,卻又帶着點奇異的魅力,而那種江山在握的豪情和自得意滿,在那簡單的幾個字里體現得淋漓盡致。
不過,很快有一個不速之客打擾了他的雅興,卻是令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見到有高手發功,突然想要來玩一玩。
令狐飛身出劍,很快破開了煙塵靠近了紅衣人,而紅衣人則趕緊將珍若性命的那件紅色外衣再次披於身上。
當煙塵再也不能阻擋雙方視線的時候,紅衣人認出了令狐,而在令狐眼中,霧氣中卻是一位容顏嬌艷的「佳人」。
令狐頓時大驚失色,急忙在半空之中變招,腰間視如性命的酒壺卻再次掉落了,人也失去平衡掉入了湖裏,說起來他還真有幾分憐香惜玉。
這個紅衣人自然就是東方不敗了,他還記得令狐這個要酒不要命的傢伙,倒是好奇他隨身的酒壺裏裝的是什麼好酒。一聞之下,不禁大失所望,不過是尋常的高粱酒而已,還有些泡了藥材的雜味。
這樣的酒不要也罷,東方不敗直接轉手一倒,將整壺酒都倒入了湖裏。
「我的酒!」令狐頓時大驚失色,質問道:「你這算什麼意思,將我的高粱酒倒進湖裏餵魚!」
東方不敗也不說話,直接將腰間的一個小酒壺摘下,丟向了令狐。令狐自然馬上明白了意思,打開酒壺一聞,頓時驚喜不已,馬上喝了一口,整個人更是興奮得在水上連翻了幾個跟斗,口中連叫:「好酒!」
「烈、純、香、醺,四品皆全,好酒!」令狐評價着手中的酒,將它丟還給慢慢走入湖中的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隨手接過,高舉着酒壺,酒水汩汩而下,盡落入東方的口中。這在東方不敗來說,也許是很正常的姿態,但是他卻不知道,此時在令狐眼中,卻是一位絕色佳人站在水裏,渾身濕漉漉卻不能稍減麗色,而那豪飲美酒的姿態,更是令狐從沒在其他女孩子身上見過的豪放不羈。
不得不說,就這麼一副畫面,就讓令狐再也無法忘懷。
正當令狐沉醉其間的時候,一條調皮的魚兒突然打破了氣氛,讓令狐稍有尷尬,倒是讓東方覺得有些好笑,不過令狐的下一句話,就讓他臉色一變。
「美酒也要品者高,大家都是酒道中人,我叫令狐,不知姑娘你閨閣芳名?」令狐實在覺得對方很和他的脾氣,也沒考慮這樣是否唐突了「佳人」。
此時的東方不敗葵花寶典的修為漸深,身體和心態改變愈多,因此並不反感與令狐這樣的年輕男性接觸,但是偏偏他聲音未變,因此不便開口回答。
最後,他只能沉入水中,使出了千里傳音,引開了令狐。
等令狐再次返回湖邊的時候,卻哪裏還有佳人的身影,只有兩個酒壺並排立於沙灘之上。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今天才發覺你這麼難看。」令狐拿起自己的酒壺說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喜新厭舊的,這個伴,給你的,以後就不用孤伶伶了?」
令狐收起兩個酒壺轉身而走,卻不知道是否他也自覺找到了酒伴。
這就是令狐和東方不敗的第二次相見了,不得不說,他們互相都給對方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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