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冀州軍和燕軍的兩強相合,簡直讓坐在龍位上的那位天子坐臥不安,時刻不能安眠。
勤王救駕的軍隊已經出發,當然,聖旨上自然不會這樣說。
聖旨云:諸王在各地鎮守多年,朕甚是想念,隨召見幾位王爺回京一聚。
聖旨一出,滿朝譁然。
朝廷中的那些臣子一句反對的話也沒有,真正想要反對的人,已經離開了朝廷,成為了一介白衣,留下來的人,自然都是識時務的人。
溜須拍馬的聲音此起彼伏,說着帝王聖明的話,仿佛這個決定再是英名不過,世上就沒有人能夠比帝王更加的英明。
京都中,世家齊聚,心思浮動。
東方家主道:「天下要亂啊!」
東方家族歷經了好幾個朝代,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是打發藩王出京,沒事都不能隨意的離開封地,藩王的禁衛軍也有人數限制,他們這位皇帝陛下倒好,居然親自下旨,讓各地的藩王進京,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是怎麼打算。
「咱們怎麼辦啊?」心腹的屬下請示道。
京都中人心不定,很多人都是舉家離開了京都,趁着現在京都還沒有亂起來,必須要早一點尋找一個安寧所在,好讓一家老小不至於擔心害怕。
東方家主道:「我們不能走。」
普通人走當然沒有問題,但是,他們可是世家,尤其他們還不是普通的世家,他們是在皇帝的眼中都掛上號的人,要是他們就這麼走了,無異於會觸怒帝王。
帝王的脾氣陰晴不定,尤其是最近,動不動就會發怒,受到處罰的人越來越多,哭泣聲日夜不停,聽的膽小的人,晚上都不敢出門。
老管家道:「老家主啊,咱們也不能就這麼幹等着,什麼也不做啊。」
老管家臉上的表情憂心忡忡,皇帝陛下的喜怒無常,這一點京都很多人現在都知道,可要是為了害怕,就不想辦法出去,到時候真的戰亂襲來,害苦了家族的子弟,這才是天大的罪過。
東方家主道:「你安排一些人,趁着夜色離開吧。」
老管家答應一聲,立刻去辦了。
東方家離開的人,自然不會頂着東方家的旗號出去,他們喬裝改變,離開京都之後,一路上也非常的小心,一直到離開了京都一日多遠的路程後,這才放開了速度,快馬加鞭,朝着幽州前行。
幽州城,武王府治下,現在才是天下間少有的樂土。
東方家,幾個主子最近出來的少了,不過,每過幾日,這些主子還是會出來,一家人一起用飯,陪陪東方老爺子,然後才會各自離去。
世家紛紛都行動了起來。
百年的世家,自有他們的生存之法,到了必要的時候,棄車保帥,也是好辦法。
「老爺,不好了。」清晨,大管家從外面急匆匆的跑了回來,上氣不接下氣,見到東方老家主之後,立刻開口道:「老爺,不好了,今日早朝上,左相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觸怒了陛下,被陛下命人當場打了五十大板,直接給送出了皇宮。」
街道上,眾人都在議論紛紛,今日見到的一幕,血粼粼的左相大人,對老百姓來說,衝擊有些大。
右相大人已經被罷免,現在左相又是這樣一個下場,一時之間,整個朝廷都是人心惶惶,少數的幾個愛國志士,血濺大殿,可惜,他們的下場就是家人也被牽連。
朝廷上下,怨聲載道,帝王看着自己的一言堂朝廷,露出滿意的微笑。
皇帝發現,自己現在說出的話,分量越來越重,朝堂上,再也沒有人敢違逆他的話。
不錯,早就應該這樣。
下朝後,臣子們一個個走的飛快。
大殿上,血跡被清理乾淨,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然而眾人知道,有什麼東西,變得不同了。
御書房。
「先生,你說的不錯,朕早就應該這麼做。」皇帝頗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
帝王和內閣的大臣,從來都是相互制約的關係,不要以為你當上了皇帝,你就可以為所欲為,那些內閣的老臣,都是先帝在時的重臣,他們可不是任由帝王指使的人。
內閣有勸諫的權力,皇權被掣肘。
「陛下做的不錯。」一道聲音響起,聲音溫潤,如同春風吹拂過大地,讓聽到的人心中瞬間變得平和起來,那道聲音溫和的在耳畔響起,說着讓人舒服的話。
「朕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高興,這一切還都多虧了先生。」
「陛下,您是真龍天子,自有上蒼庇佑。」
「呵呵,不錯。」
皇帝的笑聲在御書房中響起,爽朗的笑意傳出,讓屋門外伺候的人聽到之後,心中詫異,一個個繃緊了神經,生怕自己哪裏不好,被陛下給要了性命。
陛下越來越喜怒無常,他們這些伺候的人每一刻都要提着小心,說不定自己什麼地方讓陛下不悅,就要沒了小命。
左相的下場,朝臣的血諫,讓眾人前所未有的清醒,意識到了這位陛下的性子。
消息流傳的飛快,大朝會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都。
右相登門拜訪。
左相道:「還不快些請進來,過來,扶我起來。」
一人快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正是右相,見此連忙快步上前,攔在左相的面前,連聲道:「你別動,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下子必須要好好養,否則有你受的。」
左相苦笑:「讓你見笑了。」他當時一心要勸說右相留下來,不讓他離開,誰知道前言猶然在耳,今日他居然落得如此下場,果真是世事難料。
右相道:「無需多想,你現在養好自己的身子最是重要。」
「唉!」左相嘆息一聲,渾身酸痛的趴在床上,聞言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哪怕是有心想要做什麼,也是無力。」他只是覺得,自己對不起先帝,先帝把皇上託付給他,他卻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沒有教導好皇帝,愧對先帝。
一隻信鴿展翅飛去,信上只有四個字,時機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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