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通過了李守中最後的考驗,當即就端茶叩拜行了拜師之禮。
就在禮成之際,有家僕進來回話說小姐帶着蘭哥兒回來了,隨後果然就見李紈帶着賈蘭走了進來。
李紈先帶着賈蘭拜見了李守中,接着只聽李紈笑道:「琮兄弟如何這般性急,竟不等我與蘭哥兒就自己來了。」
賈琮回答道:「因心急着前來來拜見老師,今兒天微亮就起身,又見那些下人慢慢吞吞,急不可耐就先行一步,這裏給大嫂子道聲不是。」
李紈聽了笑笑,這話題就此揭過,轉而對李守中說道:「恭喜父親收得佳徒,琮兄弟天資過人,必能將父親的衣缽發揚光大。」
李守中頷首說道:「好了,快帶着蘭哥兒去後面看你母親吧,這幾日正念叨着你們呢,為父再與十五郎說說課業之事。」
然而李紈此次回娘家,最主要就是想趁賈琮拜師的機會,把賈蘭也塞過來請李守中一併教導。此刻李守中要與賈琮安排課業,李紈如何願意離開。
「蘭哥兒去見他外祖母也不急於一時,女兒這次回來總要住上幾天的,倒是還有一事女兒要求父親應允。」李紈說完,眼巴巴的看着李守中。
李守中有一子二女,兒子在江南為官,幾年也難得回來一趟,長女李雪嫁入金陵黃家,同樣難得回來,只有次女李紈嫁給榮國府賈珠,只不過賈珠在世之時還能常陪李紈回娘家探親,如今李紈守寡,同樣只能困在榮國府死守賈蘭了。
李守中如何不知李紈之苦,但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青春守寡那也是命,只不過如今看着李紈彷如當年少女在家時那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李守中一時感慨良多,但是嘴裏卻道:「你也是做母親的人了,有事就說,以你公婆的家世,還有辦不成的要你來求我?」
因有賈琮在場,有些話李紈也不方便直說,於是搖頭說道:「人力有盡時,更何況其他,蘭哥兒命苦,自小就沒有了父親,女兒此生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着蘭哥兒出人頭地,所以請父親教導琮兄弟的同時,也教教蘭哥兒吧。」
李守中聽了之後沉吟了片刻,然後說道:「此事只怕不妥,蘭哥兒尚且年幼,每日兩府之間往來多有不便,你們母子若常住這邊不回或是每日奔走,你家裏的老太太想必也不會樂意,長此以往反倒還會招惹是非口舌,且再過幾年待蘭哥兒大些再說吧。」
李紈其實也早有此慮,立即回答道:「女兒自然知道不能久住娘家,而蘭哥兒年歲還小外出行走不便,但如今父親正好收了琮兄弟做學生,蘭哥兒出行自然就可跟着他琮三叔可保安全無憂,如此又有何不能放心的。」
說完這句,李紈當即有對賈琮納了一福,說道:「這事嫂子事先還未來得及求琮兄弟,還望琮兄弟能夠答應,嫂子我就感激不盡了。」
賈琮連忙回禮道:「只要大嫂子放心,日後出門我與蘭哥兒結伴而行就是了。」
李紈這才又對着李守中說道:「如此父親可還有顧慮?」
只見李守中走到賈蘭身邊,撫摸着賈蘭的後腦勺對李紈說道:「看來你是早就考慮周全,你們母子今日能來,想必也已說服了賈老太太,如此只要蘭哥兒吃的苦頭,只管跟着十五郎一塊學就是了,我這做外祖父的教了一輩子學生,難道還會對自己的外孫藏拙不成。」
李紈看見目的達成,喜極而泣,連忙對着賈蘭說道:「蘭哥兒還不快謝謝外祖父。」
賈蘭立刻就跪拜道:「謝謝外祖父成全,我定然會努力上進,不負母親與外祖父的期望。」
李守中含笑點頭,道了一聲『好孩子』,親自扶起賈蘭之後又對李紈說道:「既然蘭哥兒要與十五郎一起讀書,如此你就自己去後面看望你母親去吧,我與他們還要話說。」
李紈暗道:父親果然還是與從前一樣,在談論學問的時候不喜閒雜人等在場,自己雖是她的女兒,但是自小父親都只會精心教授哥哥李俊學問,而對於自己和姐姐李雪卻謂之「女子無才便為德」的思想,,只不過將些《女四書》、《列女傳》教教,認得幾個字也就罷了,自己更多的知識還是同哥哥李俊學的。
待李紈走後,李守中先讓賈琮賈蘭二人坐下,然後才問道:「你們先前的先生都教了你們哪些書,可曾為你們開講過四書五經?」
二人一起回答:「我們學了《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幼學瓊林》、《朱子家訓》、《古文觀止》《聲律啟蒙》《增廣賢文》《笠翁對韻》這幾本,四書五經卻還未曾細講。」
李守中道:「如此也好,你二人雖份屬叔侄,但是年歲相差也只有幾歲,共同蒙學,如今又共同開經進學,正好相互監督進步,十五郎多照顧蘭哥兒一些。」
賈琮當即回答:「學生會的。」
李守中頷首繼續說道:「朱子有言,先讀《大學》,以定其規模;次讀《論語》,以定其根本;次讀《孟子》,以觀其越;次讀《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處。所以這四書乃有意科舉者必須熟記背誦的,而且四書倒背如流還不夠,還要能聚能分,所謂能聚能分,就是信手從四書中摘一句,比如夫子說『巧言令色,鮮矣仁』,你就得把四書中與這句意義相近的其他句子全部背誦出來······
如今李守中身為國子監祭酒,國子監里學生雖多,但是卻不用他親自教授學問,因為具體教授學問的自有講郎,祭酒只用統攬國子監良好運轉就行。
此刻重新親自教授賈琮賈蘭,這讓李守中仿佛又回到了當年親自教授兒子李俊光景,概而簡要的說了一大堆之後,李守中當即就命人找來兩套全新的《大學》《中庸》《論語》《孟子》書本,分別贈送給了賈琮賈蘭。
賈琮粗略翻了翻,估計《大學》和《中庸》都是幾千字左右,《論語》有一萬多字,《孟子》篇幅稍長,應該會有三萬多字,這四本拗口的古文全部都要倒背如流,甚至還要如李守中說的要能聚能分,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古人考取功名難度果然不亞於後世高考的難度,就不知道自己如今超強的記憶力多久才能把這些全部背下,賈琮看着四本書發愁,轉頭看向一旁的賈蘭,果然只見賈蘭也正對着自己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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