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張鵬叫上李春生和老黃皮,前往黃牛山。
在去的路上,張鵬忽然想起張小強說過的「天道雜貨店」。之前他一心想毀掉骷髏刺客,所以沒想過要去一探究竟。可如今意圖改變,自然應該先去看看,或許還能得到其它棋子也說不定。
至於危險方面,從張小強的敘述看來,那位天道老人似乎不會直接出手,就算有所圖謀,也是勸誘說服。
中午放學,張鵬等人在棉花廠的中專門口見到了張小強。可對方卻說,自從第一次見到雜貨店後,再次經過那裏,門口就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沒過多久,張小強帶着張鵬三人來到那天看見雜貨店的地方。昏暗光線中,巷子裏堆滿了破破爛爛的木箱。張小強指向的位置空無一物。
「那天就是在這裏看見的,門有這麼寬,這裏是窗戶,能看見裏面,不過很黑……」張小強比劃着,仿佛親眼所見。
通過前者的描述,眾人很快就想像出雜貨店的樣子。從這點上可以判斷出,張小強沒有說謊,而且也沒有說謊的動機。
張鵬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這件事情,只能暫且擱置了。說起來,他最近擱置的事情還蠻多的,山野手札的線索中斷,半紅丸的拍賣會還沒開始,天道雜貨店消失……
臨走前,張鵬又給了張小強兩張紅票子,鼓勵對方好好讀書,然後在對方感激的目光中,帶着人離開了。
下午兩點半,日頭最猛烈的時候,三人上了黃牛山。由於害怕再次遇到鬼打牆,他們不敢爬得太高。在半山腰上,感覺到空氣明顯降溫後,張鵬就停了下來,將骷髏棋子埋進淺土堆里,然後在四周做了些記號。
「哎喲,沒想到鵬哥也懂養器之道。」老黃皮略微吃驚地說道。
「那當然,哥懂的東西多了。」張鵬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正所謂度娘懂的我都懂,就說是博覽群書,天下略知一二,也不為過之。
「那是那是。」老黃皮賠笑着附和道。
「我看這東西有點兒邪門,還是丟了的好。」李春生說道。
「邪門是邪門,但只要找對方法,也不是不能利用,有位哲人怎麼說來着……」張鵬想了想,捶着掌心說道,「拿來主義!」
李春生隨即翻了下白眼,小聲嘀咕道,「那位哲人若是聽見了,只怕會從棺材裏爬出來,舉着拐杖和你拼命。」
「你說什麼?」張鵬沒聽清楚,轉頭問道。
「沒,我就是說,挺有道理的。」李春生認真地回答。
兩天過後,也就是張鵬從黃牛山回來的第三天,在南州市商業街的一棟大樓里,舉行了一場小型拍賣會。
到場的人不多,只有十來人,而且大部分都是衣着刻板、神情嚴肅的東瀛人。周福源和黃毛坐在最後一排,目光游離於競拍者之間。
為了能掌握第一手的信息,以便於及時應對各種可能性,周福源以競拍者的身份參加了拍賣會。
剛進會場,他就留意到了前排的一名女子。靜若止水,冷若冰霜,周身散發着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儘管她很低調,從周福源進場到現在,不曾看見她摘下過墨鏡,也沒有多餘的動作,但依然顯眼無比,就像一朵綻放於沙漠的冰花,與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自然而然地吸引着人們的目光。
她的皮膚很白,晶瑩透亮。可奇怪的是,沒有那種水分飽滿、青蔥白嫩的感覺,相反有些生硬,透着瓷器般的光澤。
她安靜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像個白瓷製成的小人,甚至連脖子都沒扭一下。周福源下意識地感覺到,她會是半紅丸最終的買主。這樣的人,不是深度痴呆症的患者,就是身份極高的大人物。至少他這半輩子,沒見過幾個。
「半截南海沉香,第一次叫價……第二次叫價……第三次叫價……成交!」
拍賣了幾樣東西後,主持人取出了今天的壓軸品,一把做工精湛,線條優美,木鞘上綁着梅花雙節,刀柄上纏着黑色天蠶絲的東瀛短刀。
「東瀛古代名刀,半紅丸,肋差,起拍價,五百萬,每次叫價不低於二十萬。」
主持人剛報出價格,下面立即變得鴉雀無聲。
「沒人出價嗎?」主持人有些意外地問道。這些東瀛人,不正是衝着這把刀來的嗎?
「五百萬,第一次……」下面依然雅雀無聲。主持人很快就明白過來,這群東瀛人已經有了默契,只要沒人叫價,拍賣品就會流拍,然後降價。
等到第三次,也就是最後一次流拍降價,再低價競得。這樣一來,拍賣品的價格就會被壓到起拍價的百分之五十。猜到這點後,主持人無奈地報出了第二聲。
「五百萬,第二次……」
「東瀛寶器,巧奪天工,絕非凡品,沒人有興趣嗎?」雖然他感到很不爽,因為對方是外國人,而且還是東瀛人,不由得同情起賣方,可拖延了一會兒,還是依照規矩,報出了第三次。
「五百萬,第三次……」
下面的周福源心如火焚,如果流拍降價,他和張鵬將血本無歸。他拳頭緊握,幾經猶豫,終於在主持人喊出「流拍」二字之前,一咬牙,冒着被識破的危險,舉起了手中的叫價牌。
霎時間,十多道目光齊刷刷地朝他望來,有冰冷、有愕然、還有怨恨……
「五百萬,二十號先生以五百萬的價格競拍第一次!」主持人興奮地叫了起來,同為炎黃子孫,怎麼能不高興。
「名刀半紅丸,五百萬,第一次……」
「名刀半紅丸,五百萬,第二次……」
第三聲之前,坐在前排的那名風衣女子,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叫價牌。
「一號小姐,出價五百二十萬……」
周福源眯了眯眼睛,眼中寒芒爆發,大聲喊道:「一千萬!」為了儘快離開,他直接喊出了心中的最高價。
就在這一剎那,一道宛如刀鋒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用眼角的餘光瞄去,正是那名風衣女子,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那種感覺,就像觸了高壓電,毛髮頓起,心臟劇烈收縮。
「一千萬,第一次……一千萬,第二次……」
當主持人叫出一千萬的第二聲時,周福源的心跳到了嗓眼上。萬一對方來個魚死網破,他可要傾家蕩產自己買回去了。別的不說,光是拍賣費、稅費和分給代辦公司的錢,足夠他光着屁股回老家了。
最後一刻,風衣女子舉起了手中的牌子,並低聲罵了一句,「八嘎……」雖然是罵人,可聲音卻像出雲之雀,不僅悅耳動聽,還能讓周遭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周福源見目的已達到,立即帶着黃毛出去了。
剛出會場,周福源就帶着黃毛直奔市區的另一端。在路上,他用備用手機撥通了張鵬的電話。
「拍賣已完成,一千零二十萬,但我和六子可能暴露了,要出去躲一陣子,等回來再結算。」周福源匆匆忙忙地說完,得到張鵬同意後,立即關了手機。
兩人七彎八拐,穿街過巷,然後用個小弟的身份證租了輛吉普車,駛上高速,朝天都方向開去。
一千萬華國幣,在張鵬等人的眼中,無疑是一筆巨款,但對於一個國際組織來說,根本就不是錢。但其中牽扯到另一把刀——大紅丸的下落,就會變得複雜無比。
周福源委託拍賣的,是個市值數億的大型上市公司。只要拍賣成功,他們就會依照合同,將錢打到指定賬戶上,不需要另外操作。只要不動用賬戶里的錢,對方就查不到他們的位置。
天知道那東瀛跨國公司有多大能量,買通了多少關節竅穴。縱然這裏是華國,也不見得有多少安全感。
生死攸關,謹慎為上。
又過了兩天,張鵬和李春生、老黃皮回到黃牛山,從土中挖出棋子。用衣袖抹乾淨土灰,那棋子的色澤深了不少,如同石墨般漆黑。
召喚骷髏刺客時,黑霧凝實了不少,陽光完全無法穿透。
「I am here,my master……」
骷髏刺客的聲音沉穩有力,似乎年輕了許多,不再是那種蒼老之人的沙啞。那手中的尖刀,更是散發出攝人的光芒。
張鵬心念一動,骷髏刺客立即化作黑霧。眨眼間,出現在數米外的一棵雜樹前,手起刀落。只見寒光一閃,樹冠歪歪斜斜地倒下。走近看去,樹幹上的切口平整光滑,仿佛切開的豆腐。
「這東西,有點兒意思啊。」李春生不由自主地嘆息道。
試了一會兒,張鵬收回骷髏刺客,三人並肩向山下走去。
「那邊賣了一千多萬,除去拍賣費和稅,一半給對方公司,再一半給老周,我們能分到兩百多萬。」張鵬說道。
「哇!」老黃皮眼睛放光,幾乎流出了口水。
「別高興得太早,真正能到手的,估計是一百五十萬。」張鵬說道。上次答應了老周和戴主任,捐五十萬給蓮花寺,作為犧牲的武僧的撫恤金。
「那也不少了。」李春生說道。
「到時候買輛車怎麼樣?」張鵬問道。
「沒必要吧……」李春生反對道,「養車多貴啊,而且我們都不會開車,還是借吧。」
「不會就學!」張鵬板起臉,說道,「從明天開始,你們兩個去學車。總是靠借,太麻煩。」
「說真的,一百五十萬,說多也不多。你就是要買,也得買輛陸地巡洋艦,要不然路虎,再不濟也是天都吉普。沒個百八十萬,下不來。買市區小車,真不如出租車方便。」李春生分析道。
「我覺得也是。」老黃皮趁機附和道。
「這……」張鵬摸了摸額頭,遲疑道,「我再想想吧……」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2216s 4.109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