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陸先生來過…..如果早一點審完犯人,你們應該能見到他」夏涼緩緩說道。
姯姚臉色微微一變,右手食指曲九狀,貼上略顯冰涼與發白的唇上,反覆摩擦。許久,聲音有些顫抖地說:
「有話直說」
「我很明白伽羅現在的處境,不過我是紀律部的管理層,做每一個決定前,朋友的角色不能代替警察的身份。」說完我就費解了:怎麼到警局就變得真麼多話了?當警察真麻煩……
「唉」姯姚嘆了口氣,無奈的將頭偏轉到一邊「陸先生很器重你……如果我沒猜錯……你們之間有一個協議。」
心頭微微一緊,緊緊盯着他,我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是」
「我可以知道麼?」他還是有基本的禮貌,試探性的問道
「……可以,但,不是現在。」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放下他翹起的二郎腿:「好!你剛才的那番話,我不方便幫你傳達,建議你直接和伽羅談。」他微笑着站起身,整整有些褶皺的西服:「當我沒來過……」
我也禮貌地從椅子上站起,輕抿一口咖啡,苦澀而又香甜的液體順着食道緩緩流下,正應了我現在的心情。
將他送至門前,他轉過身,半開玩笑的說道:「哦對了,我喜歡喝拿鐵」舉舉剛剛給他的咖啡罐,塞到我手中,推門而出,正撞上了進來的徐永基。兩人象徵性地點點頭,擦肩而過。
晃晃手中的sd卡,臉上的微笑證明了。
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讚賞。
來到警局當上處長後,他一直輔佐,我們多多少少產生了點感情。
「一輛衝鋒車,五個警察,加上車上的裝備,你猜值多少錢」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還是一絲輕蔑。畫面上,三個蒙面男子將半跪在地上五個人的頭套一一粗暴的扯下,面具下的臉好像在獰笑。
「我已經沒時間了,今天下午三點,我會聯絡你。」畫面瞬間變黑,嘶啞的聲音也逐漸變得模糊。
「處長知道麼?」思考良久,我緩緩問道。
「嗯」他點點頭
「能不能查出這段片子的檔案內容?」還不死心,我繼續問
「嘗試過,但全被屏蔽了。」頹廢的說了一聲,他便苦笑着轉身離開辦公室。
「夏總,歹徒前,用沒有記錄的手機打過一次999」
幾個提着黑箱子的人破門而入,面色緊張的打開箱子,露出嶄新的竊聽裝備。
「他問我們算好沒有,我在大房裏設置了一個系統,方便你們做事。」
幾人整理完,轉身出門。
我從他們的眼裏捕捉到了一絲恐慌和敬畏混雜的感情,好像是第一次進大人物的辦公室吧,我想
伽羅的辦公室
「歹徒傳來一段影片」
伽羅碩大的玻璃上映這一張熟悉的臉。
姯姚
什麼也沒說,起身打開電腦,伽羅的神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起來。
「是,馬上叫資訊科技部和鑑證科到處長長辦公室來」有眼色的撥通電話,姯姚沉聲道。
「一輛衝鋒車,五個警察,加上車上的裝備,你猜值多少錢」
反覆看着這段錄像,雙手十指相扣,頂住修長的下巴,我默默思考着。
「夏總……」
尖銳的聲音像一把利箭傳到我的鼓膜,生生將我拉回了現實。
「根據您的假設,總數在最後那一頁。」
辦公室內
「謎面是一輛衝鋒車,五個警察和裝備,這筆賬很容易算。大概100萬不到」
「不對,不可能這麼簡單,一定差些什麼。」
兩人的思維默契的想到了一起
「可是錢,沒有人賺多。」伽羅喃喃道,「如果這就是謎底,也太低估我們了。」
「這幫什麼人?鬧的這麼大」徐永基早已回到辦公室,嘟囔一句。
「以前的處長教我,警察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
「vicent,你去整理一下,回歸到現在所有被革職的名單」
「有能力pk我們警隊的,我知道的只有五個,而謎面,也有五個警察」伽羅正坐着他一向最擅長的分析。
似是想到什麼,轉身翻開檔案紙,從胸口的口袋掏出一支筆,全身反光的水藍色鋼筆證實了他高貴的身份。
「徐的英文名,打給內務科,孤兒寡婦怎麼算」歪頭望向許永基,紫色的瞳孔中泛出堅定的光。
鋼筆從容的在手中飛舞,即使是在草稿紙上,清秀的字跡還是令人善心悅目,頗有一番想讓人收藏的趨勢。
「93310380」
合上鋼筆,撕下紙,展示給同事們看,眉宇間透露出一份得意,九分釋然。
「93310380」
同樣一個數字出現在內務科的賬單上,徐永基扯了扯嘴角,畢竟,這也是一個令人髮指的數目。
「五個警察,為什麼這麼貴」姯姚問道
「最壞的打算最好的準備,我假設他們五個已經殉職。」
警局醫療室門口
黑色的麵包車疾馳而來,扔下一個昏迷不醒的警員,長揚而去。
「夏總」匆忙趕到的徐永基臉上有些緋紅,「已經證實,是車長黃強。歹徒太過分了。」
「情況怎麼樣?」出於基本的關心,我還是問了一句
「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有知覺了」緊隨我身邊,徐永基說,「初步懷疑是心臟病。閉路電視拍到他的車子,已證實是假車牌。」
撩開西裝的袖子,機械的錶盤吃力的帶動沉重的秒針一格格走動……
「歹徒試圖挑戰我們的底線,特別是伽羅」
「各位同事,昨晚我們一輛衝鋒車失蹤,到現在已超過十個小時。」天藍色的眸子掃視着在座的同事,「稍早前,歹徒將一名重傷警員,丟在急診室門口」
稍稍頓了頓,伽羅繼續說道:「這種行為,我視為對我們的嚴重挑釁,稍後我會通知保安局,鑑於挾持警察事件有惡化的趨勢,我正式宣佈進入二級戒備!全港警區,所有早中班,延遲兩個小時交班,辛苦大家了!」
伽羅堅定的聲音透過厚厚的隔音牆依然能依稀聽見,姯姚嘆了口氣,默默離開。
走進辦公室,輕輕將門帶上,徐永基緩步走到我身邊,似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你有什麼計劃?」
「我想罷免他的職務」語氣里並沒有震驚,反而出奇的冷靜。
「根本不可能」他馬上否定了我的想法
「為什麼」
「你要取代伽羅,這在編制上你要把警務處長革職,就需要證明它的失職。這套程序起碼要兩個星期。」
「沒錯,這是正常程序」把玩着手中的鑰匙,我帶有一絲笑意的說,「不過現在不是。」
「你記不記得昨晚我回到總部的時候,你跟我說過什麼」
處長在20分鐘以前以署理處長身份,定義進入一級戒備。
「昨晚伽羅,以警務處最高負責人名義,未經管理層同意,宣佈香港進入一級戒備,原本只是想方便自己,在警隊裏有更大的動員能力。」悠達到窗前,我說。
「最難定義的部分,他已經替我們做了」他接着我的話說下去,「但就算運用緊急狀態法,裏面也至少要五個縣委級管理層,現在一半人去了哥本哈根,你不夠五票」
伸出右手,指了指自己,再指指徐永基,
「albert」
「姯姚?」徐永基的疑問中帶有輕蔑的語氣。
「他雖然一直跟着伽羅,不過,他是管理層面里,學歷最高的一個。」我解釋道,「還有半年,他就是法律博士。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更明白什麼是法治精神。我剛才見過他,他的眼神有猶豫。」
會議室內
聚起了五個人和見證人後,我正翻看着手裏的資料。我必須承認,伽羅要比我老練,如果沒有充分的準備,就完了。
「什麼時候行動?」徐永基問道。
「三分鐘……」
「為什麼?」徐永吉還是嘴賤的問了句
「給vincent一點時間,他少說有兩票」
這次伽羅的情緒異常煩躁
「現在我直接下命令給你。項目8 to 10,沒經過我的允許,不許外傳,understand!!」伽羅正在呵斥新聞部主任。
「全香港人都有權知道他們所居住從城市的安全指數。在緊急命令下,我是不會給你保密的。這時人治,不是法治,副總。」
「哼!!」
將手中的文件狠狠的摔在地上,視線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沒錯,我行動了
「phoenix,你是不是在暗示我濫用職權?」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搖搖頭
「你知道我有權力馬上解除你的職務麼?」伽羅用儘量平和的語氣說道。
「我知道」她並沒有像其他職員那樣懦弱的退縮。
「你們上來幹嘛?」伽羅將怒火轉移到我身上。
「有事商量」我用強硬的語氣說道,儘管我知道這樣以後會不好過。
伽羅憤怒的走到電話前,按下緊急按鍵:「給我叫有兩顆星以上的警員全部過來,帶槍,是全部!!」
「商量什麼?」他用諷刺的微笑看着我
「sir,我覺得你這次過火了」
「所以你帶了對軍火上來給我去火啊?」他半開玩笑道。
「不是這個意思。處長,衝鋒車在新界南出的是,理應由新界南主管負責,這裏是總部。你跟我的分工,一直以來,從不會由主任甚至是署理處長去參與行動。」
「這麼說,你也認為我是濫用職權?」望着匆匆趕上來的刑警,伽羅有了點底氣。
「我明白你的心情,也擔心你的情緒影響了判斷…..」
「我問你是不是…..」
「是!」我險些吼出聲來。
「處長,案情是很嚴重可是客觀來說,你的應變過分了點。」我承認我的口才在警局的薰陶下標的越來越伶俐。
什麼都沒說,伽羅掏出手機,按下錄音鍵,在我面前晃了晃,放在桌上。
我也重複他的動作。
「夏涼,你也應該知道,我不需要任何理由就能將你開除」似是受了錄音機的影響,伽羅的口氣變得緩和。
「知道,不過這個權利,我們倆都有!」緊緊盯着他的眼睛,想從他的眼裏找出一絲慌亂,但閱歷比我豐富的他將自己的情緒很好的掩藏起來。
「就憑你這句話,再加上幾個軍裝,足以構成侮辱上司的罪!」
「……」
「albert,陪夏總出去」
「……」albert並沒有移動的意思,眼神里充滿堅定
「albert!」伽羅怒吼道
「……」
「把他們帶下去」他轉身對警員說道。
三個警員站出,渾身有種令人感到壓迫的氣勢。
「你想干……」我身後的一位警員終於也隱忍不下去了,剛想衝過去,便被徐永基攔下。
「幹什麼?!把槍放下,站後面去!」徐永基用力推了一把警員,低喝一聲。
將視線從警員身上拉回,有些尷尬的看着伽羅
「我當警察這麼久,從來都沒這種情況」伽羅輕笑道,「如果發生在前線,這就是一場戰爭」
放下環在胸前的兩臂,推開正要上前的二級警員,道:「我現在是署理處長,0906(9:06分),夏涼,我正式解除你的職務!」看了看表,向我投來一個輕蔑的笑。
上前一步,我怎麼可能就這麼讓他得逞?「處長,警隊規矩,自己有親屬涉案都要利益申報,避嫌缺席」
「我只會不是為了我兄弟……」
「顯然你沒這麼做,也就證明了你在寒戰行動的判斷出了問題……」
「跟那一個部門分局都沒有關係,我在質疑你的工作能力……」
「我客觀認為,你該交出總指揮權利」顧不上那煩人的禮貌,我有些無禮的用手指着伽羅
「這一次,歹徒是針對我們的通訊系統漏洞……」
「這是對警隊對你最好的選擇,若果你不同意……」
「這是一次恐怖襲擊,別和我分黨分派!」
「不好意思,伽羅處長我以公眾利益及安全條例…..」
「別以為保安局保你!」
「暫時終止你的職務!」
「我就怕你……不行!!」伽羅終於發怒,管不上錄音機,「混蛋,你是不是想奪權?!!!你夠票嗎??!!」
「處長」一個弱弱的聲音在這個不適合的場面悠悠響起。在場的目光齊齊的聚集在聲音的來源處——一個瘦瘦的工作人員,為他靜靜默哀
「什麼事!!」伽羅吼道,顯然沒從憤怒中走出
「處長的電話,他要找寒戰行動的總指揮」
我們相視一段時間,竟是他先開口:「是處長的意思啊」隨後不甘的轉過身,雙手叉腰,一副不服的樣子。
拿起男人手中的ipad
「曾處……」
「夏涼,寒戰是不是你負責?」
抬頭看了眼伽羅,眼睛在接觸光源後視網膜上的殘留鏡像還依稀浮現。
「是」簡潔的一個字
「伽羅在附近麼?」處長問道
「在我對面」又抬頭看他一眼,說,「這裏還有albert和vincent」
「ok,我會坐最早的班機回來,夏涼,伽羅,別讓情況變得更壞。就這樣了,保持聯絡」
曾處掛斷了視頻通話
「yes,sur,thank you sir」我用官方語言答道。
合上ipad,眾人一起看向伽羅。
轉過身,向着我點了點頭,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再次用深邃的天藍色的眼睛掃視一圈眾人後,離開了。
30分鐘後,會議室
「各位,剛剛收到伽羅處長,以健康和私人理由,申請自願退出寒戰行動,根據警例232章16節憲委級和超過兩位副處長已經一致同意從現在開始既是1013(10:13分),由夏涼副處長,暫代警務處處長一職。」碩大的演講台上,albert正宣佈這一事實。
上前一步:「各位大家應該知道這件事的發展,時間和形勢對我們警方很不利。在挾持人質事件和維持香港治安兩部分,我們需要做出適當的平衡。」
「第一,取消所用狀態警示,所有部門,維持正常編制。」徐永基代替我說
「第二,由於考慮到這可能是一次持久戰,我現在委任高級警司徐永基和姯姚,為寒戰行動副指揮。」
「大家開始工作!」
下午三點
又回到先前擺滿設備的辦公室,黝黑的皮箱發射出並不耀眼的光。
「叮叮叮~~~~~」電話聲音驟然響起,像是聽死亡的鐘聲一般,全場的人屏住呼吸。
我做出一個ok的手勢,旁邊的一位警員會意點點頭,極力模仿我的聲音接通了電話。
「餵?你是誰啊,為什麼我同事電話在你手上?」
「你是誰?」
「我姓夏,夏涼」
「警隊有三個和你同名同姓的人,一個水警,一個警察,一個副處長」
「我是副處長,再問你一次,為什麼我同事電話在你手上?」
「喂,麻煩你說話客氣一點」慵懶的聲音傳來。
「那你怎樣才肯放人?」
「你了解了狀況後再給我打電話」那人說,「記住,你的警員在我手上,還有,你不是夏涼,三分鐘之後,叫夏涼親自接。」男子毫不客氣的掛斷了電話。
「怎麼樣?」他的話並沒有讓我感到震驚,畢竟,想和警察總局作對,了解情況是必然的。
「電話訊號開始在汀九段北行,在青山公路終止,全程28s,歹徒應該在車上」信息員流利地報出一段信息。
「跟運輸部拿錄像帶,我要他的心理分析,風險評估,哪一張sm卡,哪一部手機,我要第一時間知道結果」
「yes,sir」
「黃強剛去世了」albert放下電話,低沉道。
看向albert,這種消息在我心裏泛不起什麼波瀾,因為……
不值得
「may,通知phoenix,福利部和公共關系科,叫他們儘快到醫院。」作為部長,我還是有義務安排下屬的後事。
「還有多久?」將手搭在信息員的肩部,問道。
「45秒」
煩躁的情緒在臉上慢慢顯現出來,扔掉竊聽的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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