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大漢藩王。薊王與安息亦或是羅馬,皆非敵對。之所以,謹言慎行。隱姓埋名,掩藏蹤跡。只因牽一髮而動全身。不欲打草驚蛇。
自艾拉港登岸,沿新圖拉真大道北上佩特拉城。沿途風土民情,歷歷在目。如夜女王、阿奇麗婭等人,出身來歷,所欲所求,亦知之甚深。
羅馬皇后魯琪拉,亦廣有擁躉。只需兵臨邊牆。各方勢力,皆可為薊王所用。紅海與波斯灣。於薊王而言,並無不同。只需機關鬥艦,一輪齊射足矣。
至於夜女王所選,美索不達米亞最南端,波斯灣頂部之查拉塞尼王國。未嘗不是,絕佳錨地。
瓦迪拉姆,西距艾拉港,不過百六十里。輕車疾行,旦夕可至。港中枝分角市,並七海商會齊聚。更有西女國蟄伏。邊牆沙漠,最大一支馬賊,亦聽命行事。再加瓦迪拉姆部落,待薊王以貴客之禮。貝都因人,散佈半島,支系眾多。毋論羅馬邊牆行省,亦或是安息帝國,皆不敢輕易涉足。
薊王大可作壁上觀,安全自是無虞。
若說,貝都因人,是荒原遊牧民。篷車民,便是城市旅人。皆居無定所,四海為家。各有生存之道。
薊王竊以為。神娼服役,斷不可取。
若有機會,君臨美索不達米亞。古老遺存,當悉數摒棄。
遺民立城,美索不達米亞,屢見不鮮。尤其諸多豪商,以私掠、私販發家。從王國手中購買權益,而後將私港,改造成城市。如查拉塞尼,前首都蘇薩。便是波斯帝國時代居民點,與亞歷山大老兵定居點,合併而成。
誠然。薊王行事,遠矚高瞻。自不會靠走私發家,自下而上,艱難逆行。
又過三日。
安息王子,沃洛吉斯五世,終於遲遲現身。
不出薊王所料。攜親衛私兵,並少許國王衛隊,假扮馬賊,聲東擊西,邊牆迂迴。甩開羅馬斥候,趕來相見。
宿營地,篝火正旺。
瓦迪拉姆,部落帳下。薊王與沃洛吉斯五世,再次相見。
「拜見王上。」一別多年,沃洛吉斯五世,深目饒須,面染風霜。果然歲月催人老。
「王子安否。」薊王回禮。
「『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沃洛吉斯五世,如實相告。
禮畢落座。
薊王先言:「凡孤子嗣,及冠為郡王,及笄為縣主。正因不忍見,王子這般,戰戰兢兢。」
「王上,一代雄主。大漢,自當三興。」沃洛吉斯五世,深以為然。
「血沙蠍母,言,王子欲與孤相見。」薊王開誠佈公:「所為何事?」
「求王上,網開一面。」沃洛吉斯五世,已急不可耐:「放我大軍西歸。」
「可也。」薊王亦無需遮掩:「貴霜大軍,年內班師。西域都護府已居中調和。料想,貴霜班師之日,便是安息大軍,歸國之時。」
「謝王上。」沃洛吉斯五世,如臨大赦。
「孤,亦有一事相求。」所謂「互相妥協,各取所需」。薊王自不必客氣。
「請王上明示。」沃洛吉斯五世,肅容下拜。
「『和帝永元九年,都護班超遣甘英使大秦,抵條支。臨大海欲度,而安息西界船人謂英曰:『海水廣大,往來者逢善風三月乃得度,若遇遲風,亦有二歲者,故入海人皆齎三歲糧。海中善使人思土戀慕,數有死亡者。』英聞之乃止。』」目視沃洛吉斯五世,薊王輕開尊口:「孤,欲求條支,與貴國通商互市。」
沃洛吉斯五世,斟酌言道:「昔日條支,今已析分數國。如塞琉西亞、巴比倫尼亞、查拉塞尼,不知王上,欲擇何地?」
薊王笑問:「王子,以為何地,便宜通市?」
「查拉塞尼。」沃洛吉斯五世,擲地有聲。
「善。」薊王語透讚許。
「王上當知。父王身染沉疴,恐不能治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沃洛吉斯五世,所言非虛。換言之,需等他登臨貴霜大王位,方能兌現諾言。
「無妨。」薊王取國書相贈:「見此書,貴國主,必有計較。料想,大位亦為王子所得。」
目視薊王國書,沃洛吉斯五世,如醍醐灌頂,幡然醒悟。
忽如一夜春風來,守得雲開見月明。
日夜錐心,不散陰魂。
渙然冰釋,不覺淚下。
「王上大恩,必不相負!」
薊國大漢一藩,舟行四海。一舉滅北天竺,立為大漢十五州。此戰,即便安息,亦悉知詳情。便在此時,得薊王國書,邦交互市。而非戰書,滅家亡國。安息老王,自可含笑九泉。
更有甚者,邦交國書,乃由沃洛吉斯五世上呈。與薊王相善之意,不言自喻。傳位於何人,顯而易見。
一言蔽之:「國有外援,不可瀆也(《左傳·昭公二十六年》)。」
薊王,便是外援。
唯恐,遲則生變。安息王子,沃洛吉斯五世,攜書自去。輕騎疾馳,星夜兼程。奔赴安息王庭。
來而不往非禮也。
諸多輜重糧草,車馬僕從,悉數饋贈薊王不提。
薊王借花獻佛,一分成二。一半贈與瓦迪拉姆部落,一半贈與篷車民。
出乎意料。朱麗婭·多姆娜,並送嫁隊伍,竟無人在列。
也罷。薊王諸事皆了。
這便攜篷車民,與瓦迪拉姆部落,依依惜別。西進艾拉港。
佩特拉城外,三百里。一處無名綠洲。
篝火熊熊。
照亮血沙蠍母,星昴·賽拉婭,銀色假面。
少頃,便又數騎,呼嘯而來。
「王子何在?」
「我主已歸國。」騎士答曰:「傳語女士,盟約已廢。」
隕琉璃下,一閃寒芒:「王子何以,出爾反爾,自食其言。」
騎士策馬答曰:「我主言,不敢與薊王爭。」
音猶在耳,騎士已呼嘯而去。
「王子何意?」身側白色女神,霧潮·哈利婭,輕聲發問。
星昴·賽拉婭仰望星河,輕聲言道:「群獅有主,西女東歸。」
「男還是女?」白色女神忽問。
血沙蠍母,猶未回魂:「嗯?」
「子為國主,女為縣主。一國可比數縣之地。生男還是生女?」白色女神,困擾許久,確是難題。
「……」血沙蠍母,一時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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