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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元三年十一月。
凜冬將至,大地枯黃,一片蕭瑟。
路上行人個個縮着腦袋,舉目望去,雖然天氣還不甚冷,卻再沒有露腿露胳膊的,似乎個個都感受到一股股莫名寒意。
俠客甲別墅農場裏,仍舊溫暖如春。
餐廳中,碧綠色的餐桌之上,正開着一場火鍋大會。
豆腐、金針菇、青菜……正在熱水中沸騰,看似尋常之物,卻散發着神仙難擋的香氣。
此味只有天上聞,人間哪得幾回嘗。
不同於以前,接待的客人只有一位,那就是鬼王菩薩……
對方剛剛親自送來空間通道的關卡建設秘術,俠客甲正在設宴寬待。
「放心,全是素的,絕無半點葷腥,菩薩,可以放心享用……」俠客甲殷勤勸道。
沒錯,這就是大爺的厚報。
不過在方寧看來,還算靠譜,至少它沒弄出一堆真「厚報」來……那就徹底丟臉到家。
「呵呵,當年出席佛祖所設的萬齋大宴,也沒有列上如此佳品,尊者厚報,貧僧愧領了。」菩薩雙手合十,致意道。
「好說,好說,菩薩盡情享用就是。」
「如此,貧僧就不客氣了。」菩薩一手挽袖,一手扶箸,開始進餐。
他只用了一塊豆腐,細吃兩口,便由衷讚嘆道:「如此技藝,已近乎聖矣。可聖人高高在上,又哪裏會近庖廚?若非親口品味,真是難以想到,普天之下,還能存在如此神藝。果然是生命不息,奇蹟不止。」
不過他這樣說,卻只是吃了這一筷子豆腐,就住口了。
「咦,菩薩,這又是為何?」俠客甲訝然道。
「呵呵,再多吃一口,貧僧就擔心多年修持,也會控制不住口腹之慾,會破了戒條啊……」鬼王菩薩搖頭嘆氣。
他語氣之中,帶有不可抑止的惋惜之意。
「菩薩果然是高人……」俠客甲佩服道。
「你看你,大富豪,真是沒法比啊,你啥時候能修煉到菩薩這種境界?你三天不玩個遊戲,就渾身難受。人家菩薩面對我這傳奇級廚藝,還能控制得住,到底是高人,你真該好好向人家學習,控制你玩遊戲的念頭,多干點活。」大爺趁機給方寧上課。
「好了好了,少教訓我。要是我成了菩薩,還有你存在的意義麼?你就好比孫悟空頭上的金箍,等他成就正果,行事不再逾矩,就會自然消失。難道,你也想消失不成?」方寧理直氣壯道。
「呃,你的歪理咋總這麼多?」大爺悻悻道,「但直覺告訴我,你說的又是對的,真是讓本統鬱悶。」
「哈哈哈哈,你知道就好。」方寧得意洋洋道。
一統一人正在說話時,這時碧綠色餐桌之上,突然空氣微微波動,出現一條巴掌大的青蟲。
它一出現,就快速向火鍋爬去。
儘管它此時一身青綠色,很有偽裝色的味道,但用餐的這兩人是什麼存在?
當下就將它牢牢盯住。
「呃,蟲爸這都不吃了,我這不是來幫忙嘛?」蟲大青抬起頭來,訕訕道。
「哦,那你還真是個孝順蟲子啊……」俠客甲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是當然,我一向都是個聽話的好孩子。」蟲大青理直氣壯道。
「呵呵,無妨無妨,我不能破戒,那就由大青來淨鍋也好……」菩薩笑臉殷殷道。
「蟲爸果然還是疼我的……」蟲大青得意洋洋地扒在火鍋邊,也不用筷子,直接張口就吞。
不多久,滿滿一鍋美食就沒了。
「咦,我怎麼會飽的?」蟲大青心滿意足之餘,突然納悶道,「不可能啊,我應該再吃個一百鍋,一千鍋才行的……」
鬼王菩薩聞言,忍不住捂住眉頭,然後教訓道:「大青,做蟲和做人一樣,切記不可太貪。如此珍品美味,能吃一鍋,已經足矣。」
「呃,我只是奇怪,我不應該飽的這麼快,」蟲大青赧然道,「大青龍,你是不是怕我蟲爸吃的太多,所以在裏面加了容易飽食的東西。」
「哼,本座豈會如此小氣?」俠客甲淡淡道,「我想,你應該是要化蛹,所以吃東西才會很容易就感到飽。」
「神馬?」蟲大青聞言,一跳三尺高,而且懸在半空就沒下來,「這不可能,我就沒想過要變蝴蝶!變了蝴蝶,還怎麼吃東西?每天就像它們一樣,吸點湯水拉倒?那還不如做鬼去。」
「呵呵,有因有果。你上回吞吃整整一個秘境之物,這就是因。今日就是果啊。」菩薩搖頭笑道。
「不行,我不要化蛹,也不要變蝴蝶,」蟲大青一把跳到菩薩頭上,拽着對方鬢角幾根毛髮盪鞦韆,「蟲爸,你肯定有辦法的。」
「呃,你先下來。」
「不,你不告訴我辦法,我就不下來,反正我也不餓。」蟲大青理直氣壯道。
「讓龍兄見笑了,」菩薩無奈道,「這個倒也簡單,只是你要放棄一身力量,你捨得麼?要知道,化蛹成蝶之後,你將是這天地間第一隻真正有大神通的蟲類得道,未來前途無量。」
「不能吃飯,那就是前途無亮。」蟲大青壓根沒聽下去。
「唉,或許,這就是不可動搖的定數,性格與環境決定這一切,」菩薩搖頭嘆道,「你還是再多想想吧……」
「不,我不用多想,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蟲大青拽着他的頭髮,來回晃蕩。
「唉,」菩薩再次嘆出一口氣,「那好吧,既然如此,你一身力量也不要浪費,待我想個辦法。」
「那就好,你這樣一說,我倒是又有點餓了,大青龍,再給我上兩鍋。」蟲大青理直氣壯道。
俠客甲一動不動。
笑話,大爺可不是隨便什麼蟲都能指使動的……
還是方寧不忍心,開口勸道:「它也吃不了多少,你就再上一鍋得了。」
「呃,你就會心疼別人,」大爺碎碎念道,「你可知道,那一鍋可不是隨便做的,我可是用了不少名貴材料,不然也得不到菩薩那麼高的評價。你聽聽,佛祖齋宴都比不上的。」
「你就是目光短淺,你就不想想,蟲大青剛才都說了啥?」方寧靈機一動,想到一個地方。
「它才是目光短淺啊,放着力量竟然不要,居然為了一口吃的,竟然不想化蛹成蝶,真是無法理解。」大爺鄙視道。
「是啊,它不想要力量,你也不想要麼?」方寧問道。
「當然想要啊,力量就代表着安全。」大爺振振有詞道。
「是啊,那如果挑選出一隻惡鬼,讓菩薩轉嫁過去……而且這還是可循環的,它下次吃飽的時候……」
「呃,我明白了,大富豪高明,」大爺再次心服口服道,「你還真是時不時就有大用,我以前還想着廢掉你,現在看來,是我太目光短淺,你果然是生命不息,驚喜不止啊。」
「啊,你剛剛說什麼?」方寧聞言大驚。
「沒什麼,你聽錯了,我馬上給蟲大青,再上一鍋,不,再上九鍋。」大爺趕緊強行轉移話題。
不多久,碧綠色的桌子上,立刻排出九口香氣四溢的火鍋。
「我就知道,大青龍,你還是向着我的,我那些不要的力量,蟲爸你就想辦法送給他好了,就當我以後的飯錢。」蟲大青得意洋洋道。
「如此也好,畢竟本尊也消化不了你那些異種之力。」菩薩點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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