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澳島,一切如舊,軍器局以及其下屬的各個工坊皆在按部就班的生產着軍需,唯獨軍服製造工坊那邊,似乎還有些鄭鴻逵的訂單沒有趕完。這,其實也不奇怪,一邊要維持着軍服的製造,一邊鄭成功還在繼續擴軍,若是有些尾款不太好收的話,沒準還會更慢也說不定呢。
「定國公的那批貨趕完就送過去,人家的銀子早早就送來了,快一個月了,老拖着不厚道。」
「卑職這就去知會庫房準備。」
鄭鴻逵對鄭成功還是很厚道的,這無不是看在陳凱的眼裏。對於鄭鴻逵的訂單,陳凱也本着厚道做生意的原則,一力要求保質保量。這批軍服,足足有了一千餘件之多,後續應該還會有繼續生產的訂單過來。陳凱不急,因為鄭鴻逵的軍隊兵員就那麼多,能夠有一個開始就是好事。
學堂已經正式開課,陳凱旁聽了一回,那些教授識字的先生也還是按照舊式的辦法來傳授。對此,陳凱倒是琢磨着要不要寫篇《飛奪瀘定橋》和《少年閏土》出來讓學生們對着抄個百八十遍,但是仔細想想,好像不光是時空錯位,最大的問題在於他也早都把內容忘得七七八八了,更別說給這些「祖國的花朵」們增加課業負擔了。
「三百千就很好,讀讀論語也能學到些做人的道理,只要不繼續深入的講八股文,就沒有什麼不能忍的。」
離開了學堂,陳凱便趕回了軍器局。此番回來,他也並非是僅僅為了剛好的兼顧南澳等地的民政工作,更重要的還是在於他這一回也是帶着任務回來的。
「如何?」
「回參軍的話,仿製不難,就是仿製得精細了,如參軍要求的一模一樣,就不太容易了。」
「所以本官才會讓您這個老師傅親自主持,旁的人,便是您的那幾個得意門生,本官暫時也是信不太過的。」
戰事告一段落,鄭成功立刻就把靈銃交給了陳凱。這門炮的做工實在精良得難以想像,配合那些配套的測量工具,精準度是要大大高於平均水平的。當然,這炮說到底也只是僅僅比普通滑膛炮的精準度要高上一些,但是體現在命中率上,對於軍隊戰力的提升卻還是比較明顯的。尤其是鄭成功攻大埔縣城時,這門靈銃除了試射以外,後面的幾炮盡皆命中城牆和城樓,這等「老天爺保佑」的加持對士卒的士氣可是不小的提升。
「承蒙參軍看得起,小老兒一定竭盡全力。」
仿製一門還好,歷史上鄭成功就是那麼做的。但是,陳凱的手筆一向大,一張嘴就是仿製三門出來,而且還是初步計劃,弄得這老師傅已經開始懷疑他這輩子剩下的時間會不會都將耗在這等成批次的仿製靈銃的工作上了。
此番仿造,依舊用的是泥模法,從打造木模開始,便是不敢有哪怕一絲一毫的不同。這將會是火炮製造工坊今年最重要的任務,無論是陳凱,還是他們這些工匠,其重視程度比之此前的那些大炮小銃的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陳凱此番回返,還帶來了一個鄭成功任命的軍器局大督造。這個人叫做陳啟,是半年前投效鄭成功幕中的一個讀書人,經過了半年的考察和試用,在馮澄世開始負責潮州北部的採礦業、潘鍾庚留用幕中開始起到更大作用的同時,此人也被分配到軍器局來,乃是作為他的副手存在的。
對於陳凱,鄭成功的信任依舊,不過潮州一府的收復,這支大軍接下來就要面臨着新的問題,那就是下一步的進攻方向。
潮州一府,南為大海,北乃江西,東去福建,西奔廣東腹地。北上、南下,要不是不便發展,要不就是沒有發展之地,無非是東西兩處罷了。如今廣東局面,李成棟身死,麾下眾將盤踞各府,肇慶還有個永曆朝廷在,比之已經鎮壓了大規模抗清起義的福建,實在是一盤散沙。但是陳凱不願意挑起內訌,鄭成功也比較看重陳凱的意見,那麼剩下的就只有東進福建了。
閩南,漳泉二府,於這支明軍而言亦是有着殺回老家的重要意義。如今分水關在手,漳南清軍甚至連個太好的地理屏蔽都不存在,已經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鄭成功自是心動。
但是這樣一來,作為漳州府同知,也是這個府唯一一個府一級的官員,陳凱就要面臨着扶正的可能。而從現在鄭成功對於陳啟的任命來看的話,等拿下了漳州府,一個知府的官職於陳凱來說也當會是板上釘釘的,這樣就需要一個人在陳凱長期無法在軍器局坐職的情況下幫他兼顧此處的工作。
來時的路上,陳凱與陳啟談過,總的而言,感覺是個比較謙遜,比較實在的下屬。聽話,能夠蕭規曹隨,這是陳凱所希望看見的,而鄭成功選擇的這個人,當也是一個能夠繼續延續他的意志的存在。
「就是以後想要折騰點兒旁的事情,就未必好去瞞着鄭成功了。」
萬禮歸附的半年來,陳凱先後給長林寺運送了一批糧食和一批武器,尤其是那批武器,還是專門讓林德忠送過去,並且操練的,走的也都是承平時的走私路線,地面上也有萬家兄弟的威名在,到也算是比較順利。
這事情,陳凱倒是與鄭成功匯報過,武裝轄區義勇也是陳凱這個同知的本分事,而且一旦殺入漳州府,有這麼一支人馬作為內應,也當會更加容易些,此事便做到了名正言順。
可是有些事情,陳凱卻並不打算對鄭成功做太多的匯報。旁的不說,施琅的存在於他而言威脅太大,不光是內部的爭鬥,更多的還是在於一旦施琅降清,這些私底下的東西就可能因此而暴露,卻是他根本不能容忍的。
安排好了一切,正好等來了陳凱早前與鄭成功要的一艘海船,登上了海船,便揚帆啟程,向着南澳以東的福建地界駛去。只不過,上了船,陳凱才知道,原來這艘船此行的任務並非僅僅是送他,或者說,他也不過是一個「拼船」的乘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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