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等遵命。」
工匠們站起身來,拱手行禮,隨即轉身回返廠區。熟悉的敲擊聲、拉鋸聲再度響起,陳凱轉身對王富貴說道:「通知伙房,飯菜多做一些出來,也要多燒些水。估計他們今天會很累,食水上必須到位。」
「小人這就過去。」
陳凱在創造奇蹟,如柯宸梅、如老鼠須子、如王富貴等監工在旁無不是見證這一切的發生。工匠們煥發活力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的,這讓他們再看向陳凱時的目光已是大有不同,其中最明顯的變化,就是那複雜的目光中,下位者對於上位者出於權利的畏懼已經開始被尊敬漸漸淹沒。現在所期待的,無非是陳凱的這一番手段,到底能夠提升多大的產能。
一應安排完畢,陳凱回到了公事房,繼續着昨天未完成的工作。鐵匠存在產能不足的問題,但如果只是生產長槍的話,木匠就會出現產能過剩的問題,這個問題必須解決。當然,陳凱從沒想過減產,所需者無非是給的產能以另一種輸出的渠道。
「這是個選擇題,我只有出題的權利,每一個選項都是正確答案,但卻只能單選。具體選哪個,還得讓鄭成功自己去琢磨。」
這不是急於一時的事情,一個上午,陳凱都在公事房中,全然沒有視察廠區的打算。除了公務,窮極無聊之時,也細細聆聽着廠區里打鐵的噼里啪啦,漸漸的也就到了午飯時分。
陳凱的午飯依舊是鄭家的那個小廝送來,此間已然擺在了公事房中。陳凱帶着小廝出來,放其離去,他自己則踱着步子再度來到了伙房前的人群之側。
有了尤二的教訓,伙房的飯食實現了實質上的飛躍。大桶的雜糧飯熱氣騰騰,王富貴的媳婦一舀就是滿滿登登的一大碗,甚至還大聲告訴眾人,不夠了還可以再續碗。
「續碗是個好傳統,本官南下時就見過飯館可以續碗的,咱們是朝廷的軍器工坊,沒有不讓工匠吃飽的道理。」
食鋪吃飯還能續碗?
這是王富貴從未聽說過的,不過陳凱既然是個「讀書人」,還能遠行萬里,那麼出入的也應該是有錢人才去的起的酒樓才是,或許那種地方真的可以續碗也是說不準的。
「全憑參軍教誨,我等才漲了見識。」
點頭哈腰的監工在工匠們面前從來都是兇狠的代名詞,但是此刻這般,也沒人會奇怪——並非是什麼少見,只是今天的飯食,比之以往實在豐盛了太多。
大碗的雜糧飯,依舊是幾根醃菜,但也有一道非常潮州家常的用普寧豆醬炒的麻葉,每個小組的工匠可以分到一大碗,正好師傅和徒弟湊在一起吃。除此之外,海島之上,靠海吃飯的人多,海產品相對也便宜一些,一大桶用青菜和蝦皮煮製,放了海鹽的青菜蝦皮湯,也甚是暖心。唯有雜役們,依舊是菜粥,只是不復此前那般的稀湯寡水,插上筷子倒下要花費更多時間,裏面的青菜也多了不少,看上去有滋有味的。
看過了一番,陳凱又與那些已經在吃的工匠閒扯了兩句,轉過頭,亦是對新伙房的工作表示了讚賞——指望貓咪不偷腥是不可能的,在現代企業中都避免不了,更別說是現在了。但只要能夠維持在一個不至影響到工作積極性的地步,也並非不能接受。
工匠能夠吃飽,這是不容觸犯的底線,因為工匠吃不飽就沒有氣力,就會影響到產量。而陳凱,絕不容許這等情況的發生!
「參軍,小人仔細盯着,一上午的功夫,三組鐵匠一共打制了5個槍頭,另外還有1個尚缺開刃就能完工。參軍真乃神人,只是稍加手段便能讓這些懶骨頭服服帖帖的,小人由衷的拜服。」
王富貴的馬屁拍得山響,陳凱只是淡然一笑,回了句「這還只是個開始」,便回返公事房去用飯。平均一上午每組鐵匠打制2個槍頭,一天就是4個,提升是有的,他上午在公事房裏聽着敲擊鐵料的頻率加快時就已經有所預料了。但是這個幅度,距離目標卻還遠遠不夠。
「讓伙房給工匠準備晚飯,本官倒是要看看加班的效果會是如何。」
午飯結束,休息片刻就再度開工。不出陳凱的意料之外,到平日裏下工的時候,每組鐵匠都打了四個槍頭出來。
加班產生了些許不滿,但是這股子勁兒還沒卸下去,陳凱表示他需要更多的觀察才好進一步的調整工作計劃。然則,工匠們對於所謂的調整工作計劃所能達到的效果並沒有報太大的希望,畢竟人力大抵也就到這個份上了,不過對加班也只是默默接受。
加班餐吃過,工匠們再度開工,但是隨着天色愈加昏暗,陳凱也不得不讓人掌了火把,以繼續維持生產。只是即便掌燈,亮度依舊好不到哪去,再兼光線昏暗,工匠們也勞作了一日,疲勞度過高,生產的效率陡然下降,費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算是把陳凱要求的第5個槍頭趕了出來,卻也已經累得不成樣子了。
「諸君今天辛苦了,明天晚半個時辰上工。」
理所當然的客氣迎來了工匠們的千恩萬謝,看着這些人疲憊的身影,陳凱心知,尚未適應新的工作節奏是一回事,但若是那每組差的兩個卻還是一個巨大的問題。思前想後,他也只得嘆了口氣道:「看來這樣干,每天生產15個槍頭已經是極限了。」
………………
「你是說每組鐵匠都多打制出了一個?」
「是的,兄長。小弟回來時,工坊還在加班,應該每組鐵匠還能再打造出來一個,應該會有15個了。」
加班結束,陳凱回返總鎮府休息。早在加班開始前,負責白天值守的柯宸梅就已經回到家中,此刻正與剛剛從總鎮府歸家的柯宸樞聊天。陳凱今天亮了一手空手套白狼式的優待,確實讓明眼人看懂了他此前的所作所為,但是最終的效果卻還是遠沒有達到預期。
「這幾日,愚兄風聞軍中、幕中多有人在看他的笑話。忠勇侯、忠靖伯、忠定伯、忠匡伯,只有忠振伯大抵還在避嫌。」
忠勇侯陳豹、忠靖伯陳輝、忠定伯林習山、忠振伯洪旭、忠匡伯張進,這些人都是早年追隨鄭芝龍的鄭氏集團舊將,現在追隨鄭成功抗清的部將,陳豹口中所謂的老兄弟。陳凱在尤二一事上打了洪旭的顏面,他們自然是會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心思。看笑話,已經是很客氣的了。
陳凱的情況不妙,柯宸梅也是不由得眉頭一皺,隨即就想到了另一個更有決定權的人物來。
「那國姓爺呢?」
「國姓那邊沒有提及過軍器工坊的事情,依愚兄看來,大抵也是沒有報太大的希望。」
說到此處,柯宸樞不住的搖了搖頭道:「產量要翻一倍,這實在是有些太過誇張了。就算是現在的每組鐵匠打制5個,也是不夠的。而且加班亦是不可成為慣例,否則工匠心生怨憤,認為得不償失,那就前功盡棄了。」
想來想去,柯宸樞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向他的弟弟問道:「那位陳參軍就沒有表示過什麼嗎?」
這個問題柯宸樞再想,身在軍器工坊的柯宸梅亦是如此。然則他的兄長沒有想出頭緒,他思前想去,也只得搖着頭回道:「沒有。」
「難道,這位陳參軍就真的計止於此了嗎?」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1s 3.860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