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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精怪排列有序,不分族群,有禽有獸,有毛有甲,頗有有教無類之感。二青悄然按下雲頭,未去打擾大白講法。
二青聽了一會,便知大白所講,乃為《道德經》中一篇。
之前大白問這些精怪學過什麼時,它們便將二青把《道德經》和人類文字教給它們之事說給大白聽。
事實上,他們所學的人類文字很有限,因為二青教它們的時間其實很短。即便是有些聰明的妖怪,比如那隻野狐,也無法完全將整篇五千字的《道德經》背下來,更別說是理解了。
其實就是二青自己也有很多不理解,或者說明白,但也同樣做不到那些。能做到,那便算得『道』了。也因此,修道者才需要去身體力行,去實踐,去體會,去求證自己所悟。
這才有紅塵練心,才有體悟自然等等說法。
倒是二青教給它們的引氣之術,它們時時修行。
也因此,它們身上才會出現妖氣。
若無這引氣之術,這些精怪從生出靈智到修行成妖,便要蹉跎無數歲月。這也是為何一些明明是千年大妖,聽起來很厲害,可偏偏卻敵不過那些修行幾十年的道士。因為這千年時間,對於妖來說,被浪費掉的時光,可能就有三分之二以上。
不是所有的妖,都能像二青和大白這般幸運,得遇明師的。
當然,這些精怪,也算是幸運的,若非它們碰上二青,即便是它們於那些寶藥邊上蹲上百年,也不會有今日這等見識與修為。
雖然它們修為很弱,但至少要比普通飛禽走獸強得多,它們知道思考,知道修行,知道何為情義,也知尊師重道。
它們外表雖是飛禽走獸,但靈智已然類人。
二青聽得出來,大白講的很淺顯,只是解釋了下那一章的意思,然後舉了個簡單的例子。
但是,這對於那些精怪而言,已經值得思考良久了。
比如大白所說『聰明人,聽到道的理論,會去努力實踐。普通人聽了道的理論,會將信將疑。愚笨的人,聽了道的理論,則會哈哈大笑。』那麼,他們是哪一種人呢!
哦不,它們是妖!
那麼,它們會是哪一種妖呢?
聰明的?還是普通的?亦或是愚笨的?
好吧!它們思考的方向,似乎本來就是不對的。
大白還舉了個例子,一個很簡單的例子,那就是有些花在春夏之際盛開,而有些花則會在寒冬時節綻放。
對於這個道理,一些不知曉的精怪們便會露出疑惑的神色,比如那頭大熊,比如那隻黑蛇,以及那些在冬天就犯懶疾的精怪。
它們自然不清楚,什麼樣的花會在寒冬時節綻放。
有些需要冬眠的精怪們心裏暗自慶幸,還好這個例子是在解釋這篇文章之後說的,要是在之前就問它們,估計它們也會哈哈大笑吧!
等大白講完之後,二青按落雲頭,出現在大白身邊。
大白看了他一眼,二青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那些精怪們,道:「爾等來此不易,便先在此留些時日吧!」
聽到二青如此說,眾精怪不由歡欣鼓舞,紛紛應喏。
二青又道:「不過,爾等不得隨意毀壞此方山林,擾亂此方秩序。」
「我等謹遵師君之命!」眾精怪聞言,紛紛匍匐在地道。
於是,從這天起,在這青城群山之中,隨時可見精怪出沒,或嬉戲於林間,或奔行於山巔,或持樹枝於地上書寫,或坐辯論法。
生活於青城群山中的一些飛禽走獸,一開始對這些外來者,還很是憂心,深怕一不小心,就被這些外來者抓去裹腹。
但時間長了,許多飛禽走獸便也跟在這些精怪身後,聽二青和大白給他們講天地間的道理,跟着學習人類的文化知識。
漸漸的,大家便也知曉,常隨在二青和大白身邊的一狐二馬。
那紅綾倒是造化不小,因為二青從紫狐那裏得到了青丘狐族的修行之法。雖說這修行之法乃妖修之法,與二青他們所修的上清仙法區別很大。但這修行之法,卻也是最適合狐族的修行之法。
只是二青頗覺得有些愧對那六尾紫狐,因為他答應她的事情並未做到。他並沒有帶着她的女兒紫馨離開。只是當時的情況,卻也不是他能輕易左右的,因為那狐女紫馨並不想離開。
是以,不論是出於此種考慮,還是出於他對秦玄岳的影響,亦或是李玄的請求,他都不得不將秦玄岳保住,保存劍閣道統。
如此這般,不知何時,天氣漸漸轉涼,那些冬眠物種,身上懶疾隱隱發作。而一些修為略低,還無法用食氣來替代食物的精怪,則紛紛開始儲藏過冬食糧。其實能完全拋棄食糧的精怪,也沒幾隻。
見此情況,二青便和那些精怪們說,放假的時節到了,那些該冬眠的便好好去冬眠,不需冬眠的,便自行修行。
等給這些精怪們放了假之後,二青和大白說了句,便騰雲駕霧而去。他所去之所,便是那劍閣。
天空灰濛濛,有些沉悶,寒風席席間,寒意透骨。
雖然二青已經習慣了人身,但也許是出於本能,對這寒冷的天氣依舊有些不喜。他施了個法,將這寒風阻去。
結果才敢施了法,便見空中雪花緩緩飛舞起來,從天而降。
「下雪了!」
二青伸手接了片雪花,低頭瞧了瞧,喃喃自語。
而後又施了個法,身形一晃,消失於原地。
當他的身影從那風雪之中冒出時,已浮現於劍閣上空。
原來他施了個遁法,借這風雪之力,瞬息便掠過數百里。
於這風雪中俯瞰劍閣,只見幾座建築已從主峰原址拔地而起,恢宏是否更盛往昔,這不得而知,但想來熱鬧卻已大不如前。
原有的幾座山峰,如今也唯有主峰上的建築稍有恢復,其他山峰雖也有建築拔地而起,但並不全。
在這風雪之中,依然有身影於那山峰上忙碌。
二青才至,便有一道身影從主峰的大殿中直掠而出,站立在殿門前,抬頭直視他,而後御劍而起,朝着藏典閣而去。
那身影,便是秦玄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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