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不相信?」老狐狸問他。
冷麵獸一向是極少說話的,惜字如金是這傢伙最大的特點,如果你單獨和他在一起清淨是很清淨,但也會被悶死。
不過冷麵獸不言則已,言則必中。不止是我們,連老狐狸一向對他的建議都很尊重。
「曹操不相信我們說的話。」冷麵獸道。
「不相信我們說的什麼話?」連我也着急了。
「我們是使者,我們沒有信函,沒有給天子的奏本。曹操不相信我們是使者。」冷麵獸終於說出了他的猜疑。
除了大錘,我們這些人都不是傻子。
我們都醒過來了。當今皇帝還在,各地軍閥都是打着忠於漢室的旗號互相混戰,曹操雖然佔據北方,他都沒敢稱帝。
劉備孫權派使者來的話,都是借着皇帝的名義。比如劉備想分封某一個重要職位,都會向皇帝奏表。雖然皇上同意不同意都無關緊要,但這是個流程,好向天下證明他們還是漢臣。
但這些奏表一般都會得到同意,一是皇帝無力鉗制這些軍閥,二來也算是安撫他們。
「對啊,那啥我們連一份身份證明都沒有,曹操怎麼就相信了我們是使者?」猴子跳了起來。
老狐狸沉吟到:「曹操不相信。」
「不相信?不相信為什麼他還要裝作相信的樣子。還把我們請到這來?」阿毛也問到。
「正是因為曹操不相信,他才把我們請來的」葉纖纖突然放下手中的一個鬼知道什麼物件的古董,說了這麼一句。
有其父必有其女,葉纖纖的思維有時和老狐狸很像。
「為嘛?」我純屬好玩的學着大錘的語調,大錘不解的看了我一眼。
老狐狸給出了答案:「曹操生性多疑。他不相信我們是使者,但我們又說出了他最大的擔心,孫劉已然聯盟。他又不願意讓別人看出他的多疑,所以就把我們請到這裏來。估計等會兒就來套我們的話了。」
「那我們該咋整?」我又學着猴子的語調。
「別學我。」猴子表示抗議。
「曹操既然不戳破我們是假使者,那我們也不要點破。我們就把孫劉聯盟的這場戲演下去。」老狐狸胸有成竹的樣子多少讓我心安。
這是個戰亂紛飛的三國時代,人命如草芥。我們又在史書上有名的奸雄曹操手裏,保不好腦袋隨時都會搬家,還好我們有老狐狸。
「那啥,我們怎麼演?」我又學着猴子的語調。
「我整死你。」那是猴子的聲音。
有葉纖纖在,我是不怕的。猴子也只敢嘴上威脅威脅。
「大家見機行事吧。」老狐狸剛說完,僕從們便端上來了酒席。
我們眼巴巴的看着,垂涎欲滴。穿越過來的這幾個月,我們何曾吃過一頓飽飯。現在我們成了曹操的座上賓,自然好酒好菜的伺候。
三國時期還沒有以茶待客之道。至少我們在這曹府沒有茶葉。他們都是用酒。
我們每個人身邊都站着一位僕從,由他們負責倒酒。
滿屋飄香,基本以肉為主。對於幾個月來面有菜色的我們,這加倍的是個誘惑。
猴子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上了桌子上的一條不知道是烤的兔子腿還是獐子腿。
猴子剛要得手的時候被老狐狸一巴掌打了過去。主人沒來,我們怎好先動手。孫劉使者怎可能如此沒規矩。
「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曹操帶着一干武將走了進來。
我們紛紛站了起來。
這些武將個個風塵僕僕,腰懸佩劍。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樣子。
「丞相!」老狐狸起身一抱拳。
「來,坐坐。大家都坐。」曹操笑容滿面,不知道遇到了什麼喜事的樣子。
「這位是……」曹操一拍腦袋,大概忘了老狐狸叫啥了。
老狐狸慌忙道:「在下葉落秋。」
「哦,對。葉落秋。葉先生是孫仲謀賬下謀士,這位是屠夫屠先生,乃劉玄德賬下。」曹操忘記了老狐狸的大名,居然記得我的。大概他也對屠夫這個稱呼印象深刻。
老狐狸和我代表了孫劉使者,猴子他們算作是我們的隨從了。
曹操手下眾將都抱拳算是打招呼了。
接着曹操介紹起他的那一干將領來。今晚來赴宴的大將着實不少,像張郃,徐晃,夏侯淵。夏侯惇、曹洪,許褚、張遼,荀攸、蔣干一班謀士。
我是臉盲加健忘,記不得這些將領。老狐狸倒是與他們熱情招呼,馬屁拍的十足。每個將領老狐狸都能指出他的優點,比如有的治軍能力強,有的防禦本事高,有的戰術靈活。引得這些將領個個眉開眼笑。
我們插不上嘴,那就開吃吧。幾個月不知肉味的傢伙們,見着肉什麼德行我就不細表了。
猴子嘴裏還塞着滿滿的一口肉,還不忘端起放到現代屬價值連城的古董青銅酒杯往嘴裏倒。
阿毛左手一塊烤羊排,右手一條獐子腿,滿手的油膩。
冷麵獸一言不發的在對付着一塊黑乎乎的不知是烤的還是燒的骨頭。
武大郎邊吃邊哼哼:「要得,要得,好吃好吃……」
西門慶被傳染了,也跟着哼哼:「美味的啦,我跟你說,我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啦。」
錘子狗一樣趴在桌子上,他的整張臉埋在了肉盆中看不見了。
纖纖還算斯文。不過,她吃的不多,可身上的肉卻一點也不見減少。
我山大王一樣乾脆站了起來,左腳踩着凳子,伸手過去撕下一條雞腿就往嘴裏塞。滿手的油膩沒地方擦,我只好抹在剛換上的一身衣服上面。
沒錯,我有衣服了。這是剛換上沒多久。好歹我一個劉備賬下謀士,要去面聖的使者。總不能只穿着一條褲衩的使者吧。
估計劉備知道只穿着一條褲衩的我冒充他的使者會氣的吐血,這讓他的顏面何存。
見面的時候老狐狸替我解釋過。理由是我們來的路上分兩撥來的,結果到達集合點的前夕我,劉備賬下的謀士屠先生半路遇到了山賊。山賊覬覦我一身華貴的衣衫,把我扒光了。
這解釋雖然漏洞百出,但也有幾分合理。近郊確實有山賊出沒,而且使者自然不會粗布衣衫的出行。
老狐狸又說屠先生覺得赤條條的給他家主公丟了臉,羞憤欲絕進而要上吊自殺,幸虧得他良言相勸。
我真想整死老狐狸。
曹操來路上肯定不會多帶一身衣服,只好扒了一個與我身材差不多的小兵的衣衫給了我。
曹操倒沒有深究老狐狸他們的這一身奇裝異服。既然他不相信我們是真的使者,自然不屑去揭露我們的服裝。
曹操果然可怕。
老狐狸也沒問曹操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被押往許昌的路上,後來我們才知道曹操是去鄴城的路上,正巧遇到了我們而已。
老狐狸也不是善與。
「葉先生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曹操言道。
「丞相說的是,所以我家主公常言:他日當迎接陛下到江東。」
「放肆!古來皆是臣面君,豈有君見臣之理。」原諒我忘記說這話的那位大將叫什麼了。
「夏將軍見教的是。只是不知陛下原本在長安,又何來許昌?」原來剛說話的是夏侯淵。(注:此時許昌應叫許縣,曹丕後改為許昌。此處小說不做注釋,扔稱許昌。)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大將個個脾氣暴躁,動不動就拍桌子。大概是因為他們久經沙場從嚴治軍的緣故?
「嘭!」的一聲,夏侯淵拍起桌子跳了起來。
後來我明白了,當你被別人懟的啞口無言理屈詞窮的時候,你也想拍桌子。
不同的是你有時候因為面子,有時候又懼於對方的威嚴,忍着沒拍桌子而已。
而這些屍山血海里走出來的大將個個火爆脾氣,說拍桌子就拍桌子。
所以夏侯淵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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