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書院 第55章 何處是歸？

    可昕便一路隨着他們，來到最近的城中，沒想到竟在這裏看到了玄皇。

    這一次，玄皇並沒有為了他自己心中的那一點痛快，而讓可昕等到將近傍晚。甚至，今日的軍情商議都早早結束。

    這一次可昕站在了正殿，不過卻不是主城的，只不過是個附屬之城，不過好歹是個正殿呢，不是嗎？

    她悠閒地打量了起來，雖然裝潢很精緻，各式的珍寶，金碧輝煌，因為太過巨大，而顯得有些空曠，而且這裏正處戰亂不遠，如此這般這才對不起流離失所饑寒交迫的百姓吧。

    玄皇匆匆換了簡便的衣裝，便看到可昕在正殿散漫地走着，仿佛周圍這些人造的亭台樓閣都消失無蹤，如在林間閒庭漫步，他知道可昕已經看到自己出來了，卻並沒行禮，倒也不惱，在身後跟着的侍從想要開口訓斥可昕之前，便輕輕揮手讓他們離開了，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看了不大一會兒，許是看膩了，她這才轉身看向玄皇，卻是不坐，氣勢上倒不似以往總是輸上半分。

    「玄皇。」可昕只是微微一低頭，並沒有行禮。

    「轉眼又是一年未見，你如今也長大了。」玄皇坐在主位上，像是在關懷自己的孩子，似乎並未注意到可昕絲毫沒有見君王的自覺。

    「可昕倒覺得，如今竟一年又見面了，真是快呢。」如今的她卸下了曾今的偽裝，倒是如拂去灰塵的明珠，就連玄皇的眼都不由得有些發亮。

    「這一年你倒是變化不小。」玄皇不由得感嘆道，回想她這一年來無理取鬧的種種，倒是覺得並沒什麼特別的，不過也許對她來說並不一樣吧。

    「玄皇可是至今未變呢，如今打算怎麼辦呢?」這句話中包含的意味兩人都懂，玄皇依舊是當初那麼野心勃勃。

    「邊境之戰，就靠你結束了。」玄皇說着那種狠厲之氣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可昕卻是如同絲毫未感。

    「你覺得他們找的人是我？」可昕也不願多和他彎彎繞繞。

    「我說是就是。」依舊是獨斷獨行，不過對他來說倒也不算壞的性格。

    「哦？沒想到玄皇這麼看得起我，我這算是和親？」她微微一歪頭，出口卻是肯定的語氣，還帶着笑。

    「對」玄皇點了點頭，他就知道她的傻，只是逃避。

    「其實如果換個身份，我們說不定還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對可昕這樣的女子，他多少有些惋惜。

    可昕卻是絲毫不引以為榮，急忙搖首道：「換個身份，一定不想再遇到你呢。」

    玄皇聽到她這麼說，頓時哈哈大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這麼跟自己說話了，感覺倒是不壞。

    「所以，你決定怎麼做？」玄皇問。

    「我可以選擇嗎？」可昕輕快的語氣反問，兩個人竟不似君臣

    「你不是已經選了嗎？」玄皇這麼說，他知道可昕只要想逃，他總會找不到的，而這次之後，他不會再給她可以逃的機會了。

    可昕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畢竟自己還真做不到就這麼拋棄一切，逃掉，總覺得這樣做，便不再是自己，索性走一步算一步吧。

    兩個人相視一笑。

    「玄皇，整天這麼裝不累嗎？裝一輩子，可就變成了事實了哦。」最後可昕離開的時候，還從門框那裏扒着頭，笑着說道，說完便離開了。

    玄皇對着空無一人的位子，回答：「這是我的選擇不是嗎？」

    不過半天的時間，便將堆積如山的嫁妝裝滿了長長的車隊，城中的人都擠上街道，密密麻麻圍着觀看，紛紛讚嘆沒想到皇家出嫁，竟是這麼氣派，未出閣的女子更是羨慕地漲紅了臉，一動不動地仔細盯着，仿佛那一個個裝着不知是，精美衣衫，還是珠寶首飾的箱子，是給她們準備的。

    就連可昕都不由得感嘆，如此豐厚，早知道自己就不用那麼吝嗇的「省吃儉用」了，當初直接把自己嫁了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這些東西，有多少能為缶國的災民派上用場。

    天色不覺，有些暗了，又是臨近傍晚出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趕路是有多着急呢。

    出發前，玄皇特來相送，可昕也不得不出來了迎接，那一襲紅衣卻是染紅了玄皇的眼。

    誰都沒有說話，在這奇怪的氛圍中，只有馬兒在打着響鼻，不安地原地踱着步子，似乎對這次遠行也很是厭煩，卻無奈被緊緊拉着韁繩，只能垂頭漸漸安靜。

    「璃華，喝了這杯臨別酒吧。」玄皇竟親自端着一杯酒遞給了可昕。

    在眾人看來這得是多大的榮耀啊，可昕卻是一時發愣，沒有立刻接過他手中的酒杯，而是用一種平靜的再不能平靜的眼神看着玄皇，玄皇也不躲，也不覺得她冒犯，也是淡然地看着她。

    她突然接過酒，展顏一笑，帶了微微的冷意，比平日裏的時刻揚起的笑，相較之下似乎更配她，一襲紅衣，忽地一陣狂風吹過，如絕美的歌姬在迎着狂風舞動，飄揚起的髮絲，絲絲縷縷夢幻交織，逃不出風的糾纏。

    眾人看的都呆了，覺得真不愧是玄皇所封的璃華郡主，雖比不了絕世的容顏，那傲然而立，睥睨天地之姿，幾人能比？絕世容顏終會老去，而這一眼便已今生難忘。

    就連之前她各種不恭，都被眾人拋在了腦後，覺得理所應當，這時有她的世界容不下任何人。

    「走吧。」玄皇緩緩說出口，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驚嘆和讚賞，掩蓋在了如墨的混雜着欲望，權利，殺戮，陰謀，野心的眸中，可昕登上了車。

    「出發」於是浩浩蕩蕩的隊伍，就這麼出了城，踏上了和親的路。

    「真是，派這麼多人，難道如今還怕我跑了？」在車中昏昏欲睡的她，輕笑一聲，卻無人聽到。

    馬車旁邊正巧路過的那個年輕將軍，卻是疑惑地朝這邊看了一眼，馬兒卻絲毫沒有停留地趕到了隊伍的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