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到水哥辦公室之前,捲毛和王革這對發小兒已經僅憑眼神和動作就完成了交流。
捲毛偷偷給王革豎大拇指,這是贊王革那一腳踢的及時。
其實王革冒着被捲毛誤傷的危險出腳,除了不願捲毛為他跟二輝兩敗俱傷以外,也是擔心拳場的懲罰。
拳手之間嚴禁內鬥,違者將被重處。王革是被二輝攻擊在前,自然是佔着理的,但他可不願捲毛也被懲罰。
王革眨了眨眼,捲毛會意,等到了之後他只管閉嘴,一切聽王革的。兄弟倆從小一起惹禍,都是王革出面解決,不管如何都能得到一個相對好的結果。
王革和捲毛還好,二輝卻是吃了大虧,不但內臟受傷,下頜骨也被王革踢碎,佝僂着身子雙手托着下巴,滿嘴流血,唯有一隻獨眼中閃爍着狠毒的光芒,狠狠盯着王革和捲毛,就好似一匹受傷的狼。
三人進了辦公室,便看到水哥並沒有坐在他的老闆椅上,而是脫掉了西服外套,露出裏面的白襯衣和背帶褲,雙手握着一根高爾夫球杆撅着屁股不斷的調整着揮杆姿勢。
水哥的辦公室里竟然有着全套的「辦公室高爾夫迷你系統」,這是都市金領們最愛的室內遊戲。那一面牆上被虛擬出逼真的室外高爾夫球場來,牆壁上安裝有觸感光屏,高爾夫球打出去時會被完全模擬出真實的打球感受,並根據測量系統將球飛出的速度、角度、旋轉方向和轉速等數據傳遞給系統主機,主機便會在觸感光屏上模擬出球飛行的距離、彈道及落點,以及球飛行的軌跡等等,整個過程體驗和在高爾夫球場打球沒有分別。
看到王革他們進來,水哥就好似沒事人一般,一邊矯正着揮杆姿勢一邊漫不經心的道:「二輝,過來幫我墊球。」
二輝頓時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下頜骨碎了,說話都是含含糊糊的還往外噴血:「水,水哥,我……」
水哥猛地迴轉頭來,牛眼珠子裏透着暴虐、狠厲,嚇得二輝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終於還是拖着腳步走了過去。
王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也猜到了水哥是要懲罰二輝。
他悄悄瞄了一眼捲毛,見捲毛一臉的忐忑和迷茫,顯然捲毛也沒有經歷過這種事。
二輝走到了高爾夫球旁,哀求的看了一眼水哥,見水哥完全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只好仰天躺了下來,把球托上的高爾夫球放在了自己的嘴巴上。他的下頜骨碎了,卻還要硬撐着用嘴唇托住高爾夫球。
當水哥站在一旁,如剛才一樣一下一下的輕輕揮舞球杆時,王革的掌心裏也捏了把汗。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水哥要做什麼,這金屬的高爾夫球杆若是掄起來打在頭上,絕對能把人腦袋打爆!
拳手的命,在水哥這管事人的眼裏,究竟算得什麼?
水哥就好似是有意折磨他們的精神意志似的,高爾夫球杆不疾不徐的反覆揮動,當水哥的球杆向後抬起到最高點的時候,二輝的精神繃到了最緊,雙眼都是下意識的緊緊閉上。
但等了好一會兒,球杆也沒落下,二輝泄了勁兒睜開眼,忽地風聲驟然襲來!
「呯!」
沒有意外的,二輝的腦袋就好像個爛西瓜一樣破碎開來,白的紅的液體噴濺,讓手上有着大把人命的捲毛和王革都是心臟猛地一抽。
水哥若無其事的走到捲毛面前,隨手把手裏的高爾夫球杆丟給捲毛。
捲毛下意識的伸出雙手去接,水哥卻忽然快如閃電的一腳踹向了捲毛的膝蓋。
他雖然體型已經發福,但動作矯健得宛如一頭猛虎!
「咔嚓」一聲,捲毛一條腿就被硬生生的踹斷了!
大腿小腿形成了反向的夾角,捲毛痛得悶哼一聲,卻不是向前跪倒,而是身子一歪倒向了王革。
王革反應過來之後又驚又怒,想都不想就要出手,但捲毛的身子倒過來,他只好改為雙手接住了捲毛。
捲毛強忍劇痛,雙手抓着王革的胳膊用力一掐,王革瞬間就明白了捲毛的意思。
這是讓他忍!
王革幾乎咬碎一口鋼牙,胸口的怒火讓他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兄弟被打斷了腿,怎麼能忍?
可是他幾次要掙脫都被捲毛死死抓住。
捲毛比王革高得多,他側摔過來時先有意用身子擋住了王革,雙眼使勁給王革打眼色。
見控制不住王革,他的目光中甚至流露出了哀求。
在捲毛哀求的目光中,王革終於強行壓制住了心中的憤怒,但並不是打消,而是深深的藏在心裏。
他知道捲毛的意思,這裏是黑城!
是地下拳場!
這裏上上下下全都是水哥的人,他們要是敢跟水哥動手,就必死無疑!
就算他們聯手能夠殺死水哥,他們也絕走不出黑城!
就算走出了黑城,他們的家人呢?
王革感覺到口腔里瀰漫着血腥味,他的牙齒都生生咬出血來。
王革停止了掙脫,他努力維持着自己的冷靜,把斷了一條腿的捲毛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水哥根本都沒在意他們會不會反擊,或者說敢不敢反擊。
他踹斷了捲毛的腿之後,就那麼大大咧咧的背着手腆着啤酒肚走到了他的老闆椅前坐下,順手拿起煙灰缸上架着的大炮筒雪茄。
舒服自在的往後一靠,兩隻大腳囂張的架在了大班桌上,水哥用夾着雪茄的兩根手指點了點二輝的屍體:「知道他為什麼死嗎?」
「知道。」王革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憤怒,低着頭道:「二輝大概是要替豹仔報仇,所以在走廊里攻擊我……」
「沒那麼多廢話!」水哥強橫的打斷了王革,冷笑一聲道:「我說過,我手下的拳手,絕不能在擂台之下自相殘殺!
「誰敢違反我訂下的規矩,就是死!」
王革閉上了嘴巴,他其實並沒有多恨二輝。從二輝之前的情緒來看,那豹仔顯然跟二輝關係極深,甚至可能是親人。
他打死了豹仔,雖然是在擂台上,但二輝要找他報仇,也算是人之常情。
但水哥此時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就打死了二輝,更踹斷了捲毛的腿,甚至讓二輝和捲毛都不敢反抗,這表明了什麼?
一是水哥根本沒把拳手的命放在眼裏,拳手只是工具,就好像螺絲刀、鋼筆這樣的工具而已。
壞了,或是不想要了,就可以隨手拋棄或者毀去。
二是水哥定然有什麼讓二輝和捲毛不敢反抗的東西。
捲毛只是斷腿也就罷了,畢竟現在的科技這麼發達,只要沒死都能救活。捲毛只要做了手術再在基因槽里修復,就能夠恢復如初,沒有任何的後遺症。
但二輝不一樣,他死了!
連死都可以,卻不敢反抗!
那東西對於二輝而言肯定很珍貴,珍貴到超過了他自己的生命……
我又有什麼珍貴到超過自己生命的東西?王革第一個想起的就是王霏,那是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的親人。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很顯然這就是正解了。從二輝為了給豹仔報仇竟然敢公開違反水哥訂下的規矩來看,二輝肯定是個很重視親人感情的人。如此,也就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混黑的都有個共同遵守的潛規則——禍不及家人。
但顯然對於水哥而言,百無禁忌!
他就是制定規則的人!
對於水哥的強橫,王革沒有開口,只是把頭低得更低。
他是個很冷靜沉穩的人,儘管他的心中燃起瘋狂的殺意,但他表現出來的卻是服從的姿態。
現在的王革絕不是水哥的對手,水哥表現出來的實力最起碼也是九級生命,甚至可能是十級生命。
就算他們二人現在豁出命去聯手,殺了水哥,也必然走不出黑城,更保護不了他的妹妹王霏和捲毛的親人。
所以他表現出來服從,儘管他心中對水哥充滿了憤怒和恨意,但現在他只能暫時隱忍。
忍到有那麼一天,自己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時,再操翻這個混蛋!
「他先違反我的規矩,所以他死了。你們運氣好,不過沒有下一次。」水哥輕描淡寫的說完,就好似倦了一般往後一靠閉上了雙眼,趕走蒼蠅一般厭煩的擺了擺手:「滾吧!」
王革咬了咬牙,架着斷腿的捲毛離開了水哥的辦公室。
在往醫務室去的路上,他將壯碩的捲毛背在背上走,以免給捲毛的斷腿造成二次傷害。
一路上,王革一直咬緊牙關不說話,沉默得可怕。
捲毛痛得牽扯着嘴角吸氣,對王革笑道:「還真是風水輪流轉,上次是我抱着你去醫務室,這回輪到你背我了。」
王革沒有回應,直到走到醫務室門口,王革才停住了腳步,沉聲道:「等着吧。」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捲毛跟他是髮小兒,當然瞬間就明白了是什麼意思。
從小兩人一起出去惹禍,如果吃了虧,王革就會跟捲毛說這三個字。而不管對方是什麼人,王革都一定會想方設法報復回去。
但是王革不傻,他總是會找到合適的法子,又或者合適的機會,報復回去之後還不會有後患。
所以捲毛知道王革既然說了,就一定會去做。而捲毛也信任王革,做的時候一定有把握。
捲毛根本沒想過能報復水哥,因為對於水哥而言,捲毛和王革就好像螻蟻般微不足道。
但王革的話卻讓他心頭一熱,他現在的實力遠遠超過王革,但這一刻又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他跟在王革屁股後邊,王革指哪兒他打哪兒,惹出了禍他完全不必擔心,相對早熟的王革都會給倆人擦屁股……
捲毛搭在王革肩頭上的大手用力捏了一下。
是兄弟,一切盡在不言中。
【大王一定會操翻水哥,在那之前,兄弟姐妹們先投票砸死水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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