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鬥1981 第104章 油田駐陸港辦事處
山林里的能夠行走汽車的路大多是牛車碾壓出來的，牛車兩側車輪的軌跡，比LC80的輪距稍窄一些。一直沿着緩坡往水庫邊去山路，是LC80在牛車道的基礎上生生碾壓出來的能夠行駛汽車的道路。
李路和林東方並肩往水庫邊走，一邊抽着煙一邊交談着。他對林東方的突然到訪非常的吃驚。
「林處長，你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李路問。
林東方道，「村東頭正好碰上你母親，她正在和一名女群眾說話，表明了來意，那女群眾就主動一路把我帶了過來。」
李路基本上猜到是誰了。在村里，蔡葉芬經常聊天的只有潘燕。可能是因為她們都是從同一個村子嫁到同一個村子，也可能因為蔡葉芬可憐潘燕。
李路道，「你提前拍個電報，我好去接你嘛。」
笑了笑，林東方道，「我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接到命令，我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哪來得及拍電報。」
李路說，「這一次還是買車？」
他知道克拉瑪依油田對越野車輛的需求是非常巨大的，不僅僅限於乘用越野車，包括重載卡車在內，以及其他擁有良好越野性能的工程車輛。
兩人走到水庫邊，站在坡上眺望碧藍色的水面，林東方頗有些意氣風發，道，「油田要在陸港建立辦事處，我臨危受命，帶了幾個人就趕了過來。」
說着，他看着李路，道，「李科長，幾個月不見，當刮目相看啊。老裴跟我說了一些情況，短短几個月，你都有拖拉機廠有貿易公司了，還有進出口資質。」
從剛才到現在，他稱呼李路為李科長，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小李小李的喊。了解的越多就越吃驚，或者這才符合對此人的判斷——一般人既沒有膽子也沒有那個頭腦打罰沒車輛的主意，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給堂堂地級政府和正廳級油田牽線搭橋。
有那個頭腦還要有那個心，還得有那個勇氣。
林東方大概能猜得出來，紅星拖拉機廠之所以能在許多政策都不明朗的情況下建立起來，與陸港地區政府的大力支持有很大的關係。而做到這一點，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因為李路與陸港地區政府建立起來的良好關係。
這麼說來，克拉瑪依油田，具體的說，林東方算是李路的恩人。
因此李路對林東方是心存感激的。
李路說道，「資質是掛靠光明廠的，而且一年的訂單完成，這樣的資質，也會跟着結束。」
笑着微微搖了搖頭，林東方道，「陸港地區政府這麼重視紅星廠，一定會給你提供多方面的幫助的。對了，奮遠公司不是港資合資企業嗎，可以從這個方面想想辦法。」
李路道，「還是有些困難，慢慢研究吧。」
他覺得沒必要告訴林東方這樣一個事實——紅星廠想要獲得的不僅僅是拖拉機的出口資質，而是未來的目的是成為擁有自主進出口防務裝備的企業。
「林處長，有什麼事情是我能幫上忙的？」李路問道。
林東方直接找到這裏，顯然不是為了敘舊那麼簡單。沒有其他人陪着，馬不停蹄的找過來，說明事情很急，同時也體現了對李路的尊重。
「陸港辦事處的職能主要是負責採購和銷售，我人生地不熟的，裴磊又是忙得團團轉，想來想去，只能找你幫忙來。」林東方道，「說起來還得感謝你，你提供的那批車，管理局領導很滿意。後來他們做了一些了解，發現陸港地區比較容易獲得這些機械，就有了在這裏搞個辦事處的想法。又碰上油田正在想辦法擴大銷路，就乾脆的二合一，幾天就敲定了這個事情。陸港辦事處以陸港為中心向四周輻射，負責這些地區的具體事務。」
他言語之中有控制不住的春風得意。
從後勤處處長到地區辦事處處長，級別上是沒有改變的，但是，權力方面就不是可以等同而言的了。機關後勤處上面大大小小的領導好幾位，光是上級部門就有兩個，位置很重要，但受到的限制也很多。
而天高皇帝遠的地區辦事處，最大的就是處長，並且手握一片地區的採購、銷售大權，一些地級市的駐京辦主任也沒這樣的職位來得自由舒暢。
林東方的春風得意馬蹄疾也就可以理解了。
他思索着說，「我就帶了幾個人過來，連個辦公的地方都沒有，現在還住在市府的海濱招待所呢。這不找你幫忙來了。」
李路笑道，「林處長，找個辦公的地方容易，要不咱們還是直接進入正題？」
「哈哈哈！」
林東方大笑，道，「老裴說你小子鬼精鬼精的，果然是沒說錯。好，那我就開門見山了。你手上這批車，都給我們克拉瑪依，怎麼樣？大慶和勝利的人聯繫過你，這個事情我是知道的。不過你別誤會，不是老裴跟我說的，我們油田之間有自己互通有無的渠道。」
「林處長，我就怕你說這個，說實話，這很讓我為難。」李路苦笑着說。
盯上李路手上這批越野車的實際上並不僅僅是幾大油田。正如李路之前對林東方所說的那樣，可以使用華夏幣購買到的進口車，不僅僅是越野車，根本不擔心銷售問題。而能夠爬山涉水在惡劣地形條件地區使用的越野車，則是很多重工企業夢寐以求的通勤工具。
此時，李路能夠預測到的是，林東方既然通過他的渠道獲知了這批車的消息，那麼往下會有更多的大型企業聞風而動。像聞着了血腥的鯊魚一般往陸港匯集。區區幾十台越野車，對那些重工巨鱷來說算得了什麼——只要可以支付華夏幣。
林東方說道，「小李，咱們算是老夥計了，上次合作，你可是答應了優先提供克拉瑪依，並且包括一些石油裝備。其他的暫且不說，咱們就說這個車。老哥我初來乍到，辦事處這個位置屁股沒坐穩，就是衝着老裴這層關係，你好歹幫老哥一把。」
這就是他急着來找李路甚至幾個小時都等不了的原因了。克拉瑪依油田駐陸港辦事處處長的第一炮，能不能打響打出名堂來，這不就是看他林東方能不能搞點好東西回去。
略微思索了一下，李路無奈的說道，「林大哥，全部給你真的不行。不瞞你說，前幾天市公安局直接找上門，開口就是十輛，而且還要壓一年的車款。我哪裏願意做這樣的生意，但是不答應不行啊！唉，我有我的難處，還請你理解。」
林東方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目光，嘆息着想了想，也表示了理解，道，「是啊，不容易。你的拖拉機廠一步步走起來也是不容易的。老哥我退一步，我拿走一半。」
看見李路又是無奈苦笑準備說話，林東方連忙拿話堵上去，「小李，你這個再不答應，那可就不像話了。」
李路重重的嘆了口氣，咬牙跺腳，道，「好，別的不說，就沖你林處長的面子，怎麼着我也給你留下一半。」
林東方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但是……」李路的話卻沒說完。
「但是什麼？」林東方皺眉問。
李路脫了迷彩膠鞋倒了倒裏面沙子，腳趾頭縫隙的位置，因為汗水和泥沙混合着在那裏摩擦摩擦，於是在腳趾頭兩側留下了黑乎乎的污垢，看着很噁心，聞着更是有股老壇酸菜的味道。
感覺到腳趾頭縫隙那裏有些痒痒的，李路順手把手指頭插進去來回摩擦了幾下，一陣快意，這才穿上鞋子，抽了抽鼻子，聞了聞手指頭，這才看向林東方，然後說道，「林處長，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
「我沒事，你說，但是什麼？」林東方揉了揉鼻子，道。
李路毫無意識，說，「紅星廠要在西北那邊建一個售後服務處，主要是針對紅星廠所有的產品進行一個售後服務，維修保養什麼的。前期主要是為克拉瑪依油田所採購的紅星汽車提供保障服務。油田方面，能不能幫這個忙？」
林東方一揮手，爽快的說道，「這沒問題的！小李，你們提供的售後服務，領導非常滿意。領導發話了，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人士來，雖然我們有自己的修理廠。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李路試探着問了一句，「油田的車輛修理廠幫着培訓工人，沒問題的吧？」
「多大點事，不過招人就辦不上了。」林東方道。
招技術工人是個多麼困難的事情，李路已經領教過了。不是被逼到沒法往下活的份上，沒人願意到私營工廠工作。
「好，那就這麼定了。」
李路笑道，指了指墓地那邊，道，「林處長，我先忙完家裏的事情，晚上替你和克拉瑪依油田的同志們接風洗塵，明天陪你出去轉轉，你選個辦公的地方，其他的我來聯繫。」
油田出面，陸港市府肯定是會熱心幫忙的，只不過林東方希望能夠靠自己的能力來把這個辦事處給折騰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