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鬥1981 第298章 你們這個材料不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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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士重工高層顯然不願意放過任何獲取數百萬美元訂單的機會，山本太郎尤其不願意，為了臉面，他甚至沒有匯報東芝公司已經獲取數千萬美元訂單的消息。

    他有且只有一個選擇，就是爭取從李路手裏拿到價值更高的訂單。這樣的話，他回去之後，才能有所交代，並且山本家的臉面才能得以保存。

    試想，在東芝公司搶先一步的情況下，我山本太郎依然從同一個客戶手裏拿到了數百萬美元的訂單，這叫什麼，這叫本事。不但不會挨批，而且還能夠得到表揚。

    起碼，山本太郎很清楚，走漏消息的環節不是在他身上。沒有走漏消息，東芝公司的人怎麼可能卡着時間恰好的趕在富士重工前面幾天簽下了合同。

    這樣的截胡，一定是有着非常可靠的情報支持。

    他沒得選，無論如何，必須要取得與紅星公司的合作。

    一進門，山本太郎就是一個深深的鞠躬問好。這一次，他一個人過來，意味着即將要商談的以及要做出的決定，很有可能在富士重工內部也是屬於機密信息。

    &本先生，請坐。」李路沒起身，指了指辦公桌前面的椅子。

    這就是上級對下級的談話了，絕沒有上一次的平起平坐的待遇。山本太郎從這些細節裏面感受到了彼此地位上的變化。沒了主動權，他們就得求着對方購買產品。這就是他所面臨的買方市場。

    &先生，很抱歉這麼早過來打擾。」山本太郎坐好兩手放兩膝，道，「鑑於您的時間比較緊張，我們經過與總部的密切溝通，對您的開價，有了結果。」

    李路笑道，「嗯，早點談完你們也可以早點安心。說說吧，我大概……」他看了看海鷗手錶，「有十五分鐘的時間，馬上有個會。」

    &的。」山本太郎整理了一下，說道，「我們公司很希望能夠與李先生建立長期密切的合作關係，公司高層非常的重視此次合作，因此，我得到了最高指示。但是，經過公司團隊的嚴密核算，您的開價確實沒有辦法達成交易。您知道，光是整套系統的售後服務，就得投入大量的成本。您又提出要對貴公司的工人進行培訓，這些同樣要耗費許多資源……」

    李路擺擺手，說，「山本先生，基於第一次談判，我想你可以省略掉這個過程，直接說出你們的結論。」

    &先生，五百萬美元，這是我們能夠接受的最低的價格了，而且這個價格，是公司董事會經過激烈的討論得出來的，說實話，公司高層對此有反對意見的人是不少的。」山本太郎真誠地說道。

    李路根本沒考慮，直接搖頭，「這個不行，我不能答應。」

    山本太郎沒想到李路會這麼幹脆，按理來說，哪怕是你來我往的討價還價，這邊從八百萬美元減到了五百萬美元，已經足夠體現出達成交易的誠意了，沒想到還是這樣一個結果。

    他強烈地感受到，再這麼下去，這項交易恐怕會泡湯。

    一點也沒有錯，李路確實已經存了這個心思。富士重工的五軸聯動數控機床系統頂多是充當一個錦上添花的角色，哪怕比東芝的先進那麼一點點，哪怕是一個完整的成套的設備。

    &先生……」

    山本太郎沉吟了許久，聲音放低了一些，他道，「李先生，如果您購買兩套以上，我們可以按照四百萬美元的單價來執行，但是有幾個前提條件。」

    &快說說看。」李路點了根煙。

    山本太郎說，「簽署一份保密協議，我指的是整個交易的保密協議，您有責任與義務在華夏境內保守此項交易的所有信息，如果違反，需要承擔法律責任。這是其一，第二點，我希望在購買掃把佬汽車生產線的基礎上，簽訂不少於二百輛富士客車的進購買合同。」

    李路陷入了思考當中。

    這兩個前提條件，與其說是為李路設置的，不如說是富士重工內部妥協的結果。山本太郎很有可能希望得到這些附加條件來應對內部的其他利益派系，平衡各方的利益。而毫無疑問，達成機床交易，是山本太郎所代表的利益派系的根本利益。

    小日本企業當中的派系觀念是挺嚴重的，尤其是這些老牌大型企業中，各種家族利益參雜其中。

    這是山本太郎的底線了，他看見李路還在猶豫，壓着聲音說道，「李先生，未來我們一定會有更好的合作機會。我個人承諾，未來一定會爭取為您提供包括發動機技術、四驅系統技術在內的合作機會。」

    李路忽然的笑了，問道，「山本先生，您是山本家族的長孫？」

    &的。」山本太郎點頭。

    &李路微微點頭，「兩套機床系統，在此基礎上，我再購買雙倍的備件。其他附近協議，也都按照你說的來。」

    山本太郎頓時兩眼放光，激動地站起來，「李先生，您，非常感謝，我相信我們未來的合作會越來越多的！」

    幸福來得太突然，山本太郎有種撥開烏雲見明月之感。

    幾個附加條件對李路來說只有好處沒壞處。首先，保密協議就是個比大胡話的東西，在華夏，他就算是泄露出交易信息了，小日本能拿他怎麼樣。況且，李路當然也不希望讓很多人知道他手裏握有這麼嚇人的工業重器。其二，額外購買二百台富士客車，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他正為海獅客車的研發遇到瓶頸頭疼呢，那又是競爭省城第二運輸公司的關鍵。富士重工這會兒送二百輛來，那可不就是雪中送炭。

    富士客車比他們的轎車更有歷史沉澱，他們是先搞的客車，然後才往轎車方面發展的，這方面的技術是非常成熟的。當然，李路也不指望他們會轉讓技術。小日本對技術管控得很嚴格，如果不是借着這次絕好的機會，恐怕連他們不成熟的無級變速箱技術都拿不到。

    敲定了主要細節，剩下的照樣不用李路操心。等着山本太郎拿出合同來，沒問題就簽，其他的手續全部參照與東芝公司那邊的合作來進行。不過，既然山本太郎有要求保密，那麼許多手續都需要李路親自去跑，更多的細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利用兩天時間把第一批要裝船的伊朗普達公司的貨物清單核對好，又去碼頭那邊進行了詳細的清點。到了第三天，山本太郎拿出了合同來。又是一整天的時間，雙方正式簽字用章，約定的付款方式是到岸付款，三井公司為此提供擔保。山本太郎沒什麼不放心的，畢竟人家東芝公司數千萬美元的訂單也是這樣的操作方式。

    山本太郎心滿意足了，拿到手的訂單總額，比想像中的還要多一些，儘管不能與東芝公司的超級大訂單相比。

    事實上，富士重工與東芝公司都不知道，他們眼裏的超級大客戶現在手上的美元沒有哪怕一分是屬於他自己的。

    第五天上午，李路帶齊了資料，黃光輝開車，前往經貿局辦手續。紅星公司屬於陸港地區的企業，所有的進出口貿易都要經過經貿局的蓋章。當然，有市府重點關注着，這方面一直都是順利得很的。這些相關手續跑完之後，直接在紅星碼頭那裏的進出口聯合辦事處那裏報備走進出口程序。

    與富士重工的交易有保密的要求，因此李路親自來跑這些手續。就是忒費時間，要跑十幾個部門蓋二十幾個章。這還不包括出入境方面的程序。

    相對於數百上千萬美元的外貿交易，一個市級的經貿局顯得非常的弱小，那應該是國家級別的貿易生意。但是，哪怕交易總額再大，也要經過這個部門的蓋章批准。紅星廠的登記註冊地是陸港市，全稱是陸港紅星機械製造有限公司。紅星廠有進出口資質，依照李路想像中的流程，是不需要經過陸港市經貿局批准的，但是陸港市經貿局要插一手，他也沒有辦法。

    因此此時沒有任何的法律法規明確規定，陸港市經貿局則有插手的充分理由。插一手，他們是要收錢的，交易額越大，收費越貴。

    這個時候這個方面很亂很雜，整個大環境如此，李路也沒有辦法。說到底，紅星廠還是陸港市的企業。市府重點關注你這個企業為的什麼，歸根結底是為了稅收，各個部門特殊對待你，為的也是能夠順理成章收點費用補貼一下部門的運轉。

    歸根結底，紅星廠是私營企業。這年代私營企業主做生意的困難可想而知，沒有明確的相關政策支持，高屋建瓴的幾句話是可以被理解成不同意思的。若不是有市府支持，還有新光明廠那麼大一個國企背書，紅星廠甚至連走這個手續的資格都沒有。

    繁瑣是繁瑣一些，被收點費用也沒有什麼關係，好歹能把事情給辦了，讓所有的每一單進出口貿易單子都合乎現在的法律法規要求，李路是能夠忍受的。畢竟這是一個才開始摸石頭的時代，什麼都得從頭來甚至經貿局裏不懂貨幣兌換的都大有人在。

    李路原以為就是費點時間，沒想到，那名約莫三十歲的尖嘴女幹部返回來的時候，直接把材料扔在李路面前，說，「你們這個材料不齊。」

    被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