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變扶住陳平,不讓他跪下,道:「今天高中榜首的榮耀是屬於你的,可惜你只能遠遠第看着。」
「不,功名屬於我,但榮耀卻屬於杜變大師。」陳平虛弱道:「不瞞您說,得知這次院試的題目之後,我也在心中做了一篇時文和詩歌,還是可以超過崔年的,這個院試的頭名也是能拿到的。但是,距離您的時文和詩詞,簡直是天壤之別,陳平惶恐而又無限膜拜。」
陳平還真是杜變的頭號粉絲啊,不錯這句話就可以看出,他半點都不迂腐。
別人代考獲得了院試頭名,換成其他人,或許心中暗暗高興,但表面肯定會大怒,甚至破口大罵,這樣才能維護自尊,而且也能表現得有骨氣。
然而陳平卻非常坦蕩,平靜地接受了這個功名,並且對杜變無比感激,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實力也能奪魁。
杜變問道:「你臉上的血斑只會越來越多,相貌也會越來越醜陋,科舉之路已經斷絕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陳平道:「杜變大師,閹黨是怎麼樣的?」
杜變道:「閹黨裏面也魚龍混雜,黑白難分。但是至少在我這裏,閹黨為國為民,會成為帝國的一支利劍。」
陳平道:「我崇拜您,仰慕您。我得罪了崔氏,我的家人需要您的保護。而且因為我面容變得醜陋,不能參加科舉了,但一身所學卻希望得到施展,能夠實現心中之抱負,所以……」
虛弱的陳平堅決跪了下來,額頭貼在地面上,身體顫抖道:「主公若不嫌棄陳平粗鄙,我願終身效忠於您。」
這就是院試奪魁的另外一個獎勵,得到陳平效忠,獲得一生之良臣。
杜變便要將他拉起來,此時下面傳來一陣喧譁,還有急促的腳步聲。
然後,傳來一陣尖利兇狠之聲。
「厲鏡司調查科舉舞弊大案,正式逮捕陳平前去問話,所有閒雜人等立刻散開。」
而杜變臉上則露出一絲詭異笑容道:「哦,終於來了。」
「閃開,閃開,凡是阻擋厲鏡司辦案,格殺勿論!」
在一陣陣厲喝聲中,四海客棧的人紛紛躲避。
崔年,白玉慶率領着幾十名厲鏡司武士長驅直入,直接來到杜變和陳平的房間,猛地一腳踢開。
「砰!」
一聲巨響,還算堅固的木門直接被踢得粉碎,崔年白玉慶二人率眾,破門而入。
此時,房間內只有陳平一人,虛弱的他靜靜坐在椅子上。
崔年望着他的面孔,冷道:「陳平,你沒有想到吧?我的報復這麼快就來了,在厲鏡司的大牢,我一定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過,他稍稍有點驚訝,為何陳平臉上多了這麼些可怕的血斑。
旁邊的厲鏡司千戶白玉慶皺了皺眉頭,就算是打擊報復,也不用說得這麼明顯把?
「就是梧州府的陳平?」白玉慶問道。
陳平虛弱道:「學生便是。」
白玉慶道:「你涉嫌參與這次廣西科舉院試舞弊一案,請跟我們前往厲鏡司接受調查。」
這話說得光面堂皇,但進入厲鏡司之後,基本上就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當然咯,東廠也是這樣的,甚至更加兇殘。
陳平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裝糊塗是沒有用的。」白玉慶道:「進入厲鏡司之後,你就什麼都知道了,也什麼都招供了,只不過能不能活着出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旁邊的崔年道:「陳平,我看你的造化淺得很,你這次是自尋死路,可千萬不要怨我。」
然後,白玉慶厲聲喝道:「來人,把陳平帶走。」
「是!」頓時兩名武士上前,就要將陳平抓走。
「慢!」此時,內間的房門打開,一身粗布衣衫打扮的杜變走了出來。
「白玉慶,你們這活做得很糙啊。」杜變笑道:「都說厲鏡司已經掙脫了皇帝陛下的掌控,成為了文官集團的走狗,如今一看,果然不假啊。」
廣西厲鏡司千戶白玉慶一聽大怒,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刻薄地罵他為走狗。
他不認識杜變,只看他穿着粗布衣衫,住着廉價的四海客棧,而且這陳平出身卑微貧寒,也沒有任何靠山,所以真真是半點都沒有把杜變放在眼裏的。
「哈哈哈哈……」白玉慶大笑道:「這位是誰啊?如此無知者無畏,竟然敢在我白玉慶面前這麼說話?竟然敢辱我厲鏡司的名聲,真是找死啊……」
接着,他臉色一寒,冷笑道:「你和陳平如此相護,肯定是舞弊案的同犯,就跟着我一起去厲鏡司走一趟吧。相信很快你就會知道我厲鏡司的手段,你也會知道你誑妄之詞有多麼愚蠢了,不僅僅你會遭殃,你的家人父母也都在劫難逃。」
「來人,將這個狂妄之徒一起帶走。」
「是。」另外兩名武士上前,要將杜變也一併帶走。
「傻逼,我叫杜變。」杜變淡淡道。
「杜變,又是什麼阿貓阿狗?」白玉慶不屑冷道。
緊接着,他背後汗毛猛地一豎。
什麼?杜變?
李文虺最最器重的義子杜變?或者直接就是李文虺的繼承人,不久之前在三大學府大比武上,以一己之力,將灕江書院和南海道場按在地上摩擦摩擦的杜變?
當然,杜變在三大學府大比武的驚艷表現白玉慶是半點不在乎的。
但是……整個厲鏡司都知道,杜變是絕對不能招惹之人。
廣西厲鏡司的鎮撫使說了一遍又一遍,杜變此人,碰都不要碰,一旦遇上了有多遠走多遠。
這個經驗教訓,是無數人的鮮血換來的。
為了杜變,李文虺殺了幾百個人,然後整個廣西行省所有的勢力都知道了,杜變是李文虺的逆鱗,誰碰誰死。
至於李文虺有多麼牛逼?就完全不用科普了吧。
這個狠人來到廣西才幾年功夫,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儘管他只是廣西東廠的萬戶,但厲鏡司的鎮撫使都不敢招惹。
所以,聽到杜變的名字後,厲鏡司千戶白玉慶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臉色瞬間就變了。
「聽過我的名字?」杜變道。
白玉慶冷笑道:「略有耳聞。」
輸人不輸場。
「就算你是杜變,那又如何?」旁邊的崔年冷笑道:「你只不過是閹黨學院的一個學生而已,只是在三大學府大比武立了一點功勞而已,只不過是東廠萬戶的義子而已,又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竟然敢在我們面前裝蒜?」
靠,還真是少年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杜變不理崔年,只是望着白玉慶道:「現在,你還抓人嗎?」
白玉慶陷入了掙扎之中,他真是不敢招惹李文虺啊,所以也不想招惹杜變。
見鬼的,誰知道這個陳平竟然找到了杜變做靠山?
只不過杜變畢竟只是閹黨學院的一個學生,如果讓他就這麼嚇退了,他白玉慶顏面何存?厲鏡司顏面何存?
頓時,白玉慶寒聲道:「這位陳平涉嫌參與科舉舞弊案,情節非常嚴重,我一定要帶回厲鏡司審問,請杜變同學不要阻撓,否則休怪國法無情。」
杜變不由得嘆息一聲道:「唉,我的名氣還是太弱啊,嚇不到你。」
白玉慶心中冷笑,你僅僅只是李文虺的義子,又不是李文虺本人?裝什麼大尾巴狼?
「來人,將陳平抓走問案。」白玉慶道。
「是!」兩名厲鏡司武士再次上前,抓住了陳平的雙臂,直接就要抓走。
杜變舉起手,輕輕落下,道:「殺!」
頓時,東廠高手李三閃電出手。
「唰,唰……」
手起刀落,兩名厲鏡司武士的手臂被齊根斬斷。
那兩個厲鏡司武士先是一代,然後斷臂處鮮血噴涌而出,才發出無比悽厲的慘嚎。
厲鏡司千戶,崔年的二舅舅白玉慶瞬間完全驚呆了,不敢置信望着杜變?
此人也太囂張了吧,竟然主動敢斬斷厲鏡司武士的手臂?
白玉慶猛地拔刀,厲聲道:「杜變,你僅僅只是李文虺的義子,竟敢主動殺我厲鏡司武士,你這是代表東廠和我厲鏡司開戰?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啊!」
「來人,將杜變包圍,逮捕陳平,又違抗者格殺勿論。」白玉慶大吼道。
頓時,幾十名厲鏡司武士全部湧入,將杜變和陳平徹底包圍。
「來人,保護陳平,任何人膽敢觸碰陳平一下,格殺勿論。」杜變猛地一揮手。
頓時,上百名東廠武士湧出,將厲鏡司的幾十名武士團團包圍。
白玉慶臉色劇變,厲聲喝道:「杜變,你這是要和我厲鏡司開戰嗎?」
杜變搖頭道:「恰恰相反,是你厲鏡司要和我東廠開戰?我只是被動迎戰而已,鬧到你們厲鏡司鎮撫使面前,我也有話說。」
白玉慶道:「我只是逮捕廣西科舉舞弊案嫌疑犯,你東廠無權干涉。」
杜變冷笑道:「不,你要逮捕的陳平是我桂林東廠千戶所的文書。你白玉慶牛逼啊,竟然來抓我東廠的官員,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啊。」
這話一出,白玉慶臉色都綠了。
抓一個窮書生陳平當然不費吹灰之力,沒有任何人可以救他。
但是,抓桂林東廠千戶所的主簿,那問題就大了,那相當於厲鏡司向東廠開戰啊。
他白玉慶只是崔氏的姻親,只是厲鏡司的一個千戶而已啊,萬萬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杜變,你不要誆我,這陳平只是一個窮書生而已。」白玉慶吼道。
下一秒鐘,杜變將一份官諜狠狠甩在白玉慶的臉上,上面寫得清清楚楚,徵辟陳平為桂林東廠千戶所文書。
這個官位,陳平自己都不知道,就已經坐上了。
看到這份官碟,白玉慶臉色都綠了,然後狠狠道:「青山不在,綠水長流,杜變,終有一日你會落在我的手中,千萬不要得意得太早。」
放完狠話後,白玉慶下令道:「撤退。」
杜變臉色卻變得陰冷起來,道:「想走,沒有那麼容易。」
接着,他臉色一寒道:「崔氏弟子崔年,涉嫌廣西院試科舉舞弊案,着令將其帶回桂林東廠千戶所審問。」
「來人,將崔年逮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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