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坐楚韻的車回天海。
上高速後,大約開了半個多小時,唐景發現方向不對。
問道,「不是去天海?」
楚韻道,「別緊張,不會賣了你的。」
唐景便不再說。
大約開了兩個多小時,車子下高速。
收費站上寫着「杭城東」。
心道,她帶我來杭城做什麼?
蘇小瑾倒是很開心地問道,「哥哥,這裏是哪啊?」
「杭城。」
「哇,有西湖的杭城嗎?我要去看西湖!」
楚韻一邊開車一邊說道,「好,一會姐姐帶你去看。」
「漂亮姐姐,你為什麼對我們這麼好啊?」蘇小瑾歡快地問道。
「因為姐姐喜歡你啊。」
「那你喜歡我哥哥嗎?」蘇小瑾又一臉期待地問道。
唐景一愣。
楚韻卻是微微一笑,「喜歡啊,你哥哥對姐姐可重要呢,要不然姐姐怎麼會對你們這麼好。」
一般的大一女生,面對這種問題多少會有些扭捏,畢竟正是青澀的年紀。
但楚韻絲毫沒有。
唐景對這點並不意外。
從楚韻逼迫自己的手段來看,這個才21歲的女生,顯然在爾虞我詐的職場廝混已久,心智比同齡人至少成熟10歲。
蘇小瑾馬上脖子一縮,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哎呀,那你不就是我哥哥的女朋友嗎?」
小傢伙終於成功地把這個話題聊死了。
車裏一陣沉默。
楚韻看了眼車內後視鏡,見唐景一邊用手不停地往小瑾嘴裏塞零食,一邊又強作正經地看着窗外,不禁心裏一笑。
這傢伙在想什麼呢?
又開了半個多小時,車子到達了一處賓館。
楚韻撥通了一個電話,說道,「教練,我們到了,在樓下。」
果然,沒多久趙晉就一瘸一拐地出現了。
唐景越發疑惑,教練怎麼也來了?
下車後,唐景問趙晉,「教練,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趙晉道,「跟我來就是了。」
說完一瘸一拐地在前邊帶路。
蘇小瑾馬上跑了下來,拉着唐景的衣角緊張地問道,「哥,你們要去哪?小瑾也要一起去。」
楚韻走過來說道,「小瑾,姐姐說過帶你去看西湖的,你忘了?」
蘇小瑾拼命搖頭,「不要不要。小瑾要跟哥哥一起去。」
她從小就缺乏安全感,只有跟唐景在一塊時她才覺得是安全的,尤其是在這個人生路不熟的地方。
唐景心有不忍,對趙晉說道,「教練……」
趙晉打斷了他,「我要帶你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言下之意是小瑾不能一起去。
唐景想了想,覺得帶一個小女孩去拜訪,確實不太正式,也不禮貌。
於是對小瑾說道,「小瑾乖,你跟姐姐先去看西湖,哥哥一會就回來。」
蘇小瑾的小手攥唐景的衣角攥得更緊了,帶着哭腔說道,「不嘛不嘛,小瑾也要一起去!」
唐景勸了好幾次她都不聽。
以前蘇小瑾還是比較聽話的,但是這次似乎顯得特別執拗。
梨花帶雨的眼睛裏,隱約透着一絲恐懼。
顯然,前兩天的事情,已經在她心裏有陰影了,她怕跟唐景再分開。
就在唐景束手無策的時候,楚韻說道,「那行,就一起去吧。我開車帶你們去。」
趙晉竟然同意了。
蘇小瑾馬上破涕為笑。
楚韻又對蘇小瑾說道,「小瑾,你坐前邊來,哥哥和教練要在後面談事情。」
小妮子乖巧地應了一聲,然後鑽到了副駕駛。
楚韻幫她系好安全帶,然後開車出發。
沒開幾分鐘,來到一處小區門口。
「就這裏。」趙晉說道。
於是唐景就跟着趙晉下了車。
他們剛下車,卻見楚韻一踩油門,載着蘇小瑾走了。
唐景看到蘇小瑾一邊哭喊着,一邊在拼命地拍打窗戶。
不禁怒意微起!
趙晉馬上拍了拍他的肩,說道,「她做得對!你應該謝謝她!」
唐景不語,但還是跟趙晉進了小區。
在小區裏的一個超市,趙晉買了兩個大榴槤,讓唐景拎着。
然後東打聽西打聽,終於來到了一個棋牌室。
進門左手邊一桌,四個五十來歲的大媽正在打麻將。
其中一個體形微胖、燙着捲髮、一臉彪悍的大媽,嘴裏叼着一根煙,一邊打牌一邊罵罵咧咧。
「哎我去,這特麼破牌!」
「桂芬他娘,你家老爺們多久沒碰你了,手風特麼比童子還順啊。」
「他娘的,你這八婆卡了三個北風,怪不得老娘胡不掉!」
趙晉看到那個女人,老臉馬上堆起了一種自甘墮落的微笑。
大概比胖子的笑還油膩三個平方的那種。
滿是笑褶的老臉緩緩湊上去,沖那彪悍大媽說道,「嘿嘿嘿,娟兒姐?」
唐景不忍直視這畫面,把頭扭向了窗外。
彪悍的「娟姐」看都沒看趙晉一眼,隨口說道,「來啦?坐。」
趙晉愣了下,不過還是找來一把塑料凳,在娟姐旁邊乖乖地坐下了。
唐景看了下屋裏,已經連塑料凳都沒了,就只好拎着兩個大榴槤站着。
心想,要見的重要人物是就是她?
此後,娟姐一直沒搭理他們。
麻將館裏倒是充斥着娟姐的叫罵。
到了下午四點半左右,其他三個大媽終於表示不打了,要回去做飯。
一結算,娟姐輸了兩百多。
卻是不付錢,頭一轉問趙晉,「趙瘸子,帶錢了嗎?」
趙晉反應很快,也馬上轉頭,問唐景,「帶錢了嗎?」
唐景無語,只得從兜里掏出錢給娟姐結算了「賭資」。
三個大媽都走後,娟姐指着唐景對趙晉說道,「趙瘸子,這就是你的高徒?」
「是,呵呵。」
「看着不怎樣嘛,呆頭呆腦的。」
「還行,呵呵。」
娟姐點了根煙,一腳屈起擱到凳子上,看上去很社會。
又說道,「這麼多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鳥德性?大老遠過來就拎倆榴槤?特麼老娘但凡要是留你們吃頓飯,是不是還得虧錢呢?」
趙晉舔着老臉,恬不知恥地說道,「這不知道你愛吃榴槤麼,呵呵。」
娟姐一聽這話語調就更來氣了,「死瘸子,就因為當年你追老娘那會兒就只知道天天請老娘吃榴槤,老娘都快吃吐了,這才甩了你知道嗎?」
唐景一聽,不禁招風耳大動。
原來教練還有這段往事?
這口味,略重。
卻聽趙晉尷尬地咳嗽了一下,輕聲道,「孩子跟前……不提這個了。那什麼,老陳呢?」
「老東西在樓上,你們自己去找他吧。」
「這個,娟姐你跟他提了這事吧?」趙晉繼續陪着笑臉問道。
「哎呀說啦,哪來那麼多廢話。」
「誒,就知道娟姐心腸好。娟姐風采不減當年。」
趙晉又拍了兩句馬屁,然後給唐景使了個顏色,讓他跟上。
兩人上了樓梯走到一半,卻聽娟姐又喊道,「喂,呆小子,把榴槤扔下來。」
唐景愣了下。
扔?
自己離她直線距離十一二米,高度三四米,兩隻榴槤各有三四斤重,就這麼扔下去她能接住?
而且,榴槤的外殼是帶刺的,就算接住還不被扎到手?
「扔啊,怎麼還不想給了是吧?」娟姐催道。
唐景就不再猶豫,兩手一甩扔了過去。
榴槤飛速接近娟姐。
卻見她雙臂張開,兩隻寬肥的手掌各迎着一隻榴槤軟綿綿地向上一拍,就讓榴槤瞬間停在了手裏。
乾淨利落,關鍵是悄無聲息!
連膠袋落到她手裏的聲音都幾乎聽不到!
唐景微微一驚,這麼精湛的綿掌,恐怕連成道都未必能做到吧?
娟姐接住榴槤後看了眼,馬上指着趙晉罵道,「趙瘸子,就倆榴槤你他娘還買打折的?說,是不是在小區門口那破超市買的?都快過期了你當老娘看不出?」
趙晉慌忙拍了下唐景,說道,「快,快上樓!」
說完騰騰騰地沖了上去,虧他是個瘸子,這速度不去參加殘奧會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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