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餓了。」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打斷了唐景的冥想。
床沿上,坐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她梳着平劉海,皮膚白得像牛奶,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烏黑髮亮,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漂亮得仿佛一個洋娃娃。
只是,她穿了件皺皺巴巴還起了毛球的短袖,以及一條都有些掉色了的粉色小裙,看上去有點土。
小女孩叫蘇小瑾,今年七歲。她不是唐景的親妹妹,而是唐景在孤兒院認識的。
不知為何,蘇小瑾從會走路起,就喜歡一直跟在唐景的屁股後頭——儘管大多數時候性情冷漠的唐景都對她愛答不理。
一跟就是六年。
唐景冷漠,但並非冷血。
蘇小瑾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個不認為他是魔頭的人。
如果說他的世界是黑白和冰冷的,那麼蘇小瑾就是他最後的色彩和溫暖。
所以他接納了這個小女孩。
後來孤兒院解散,蘇小瑾被送到了附近一戶人家那裏,但是那戶人家對蘇小瑾很不好,動不動就打罵。
唐景知道後,就把蘇小瑾偷偷接出來,帶到了天海市。
「我還可以吃晚飯嗎?」小女孩輕晃着兩條小細腿,一臉期待地看着唐景。
唐景看向了屋子角落的電磁爐,爐上有一口鍋,那裏應該有中午吃剩下的蛋炒飯,說好是作為晚飯給小瑾吃的。
蘇小瑾卻咯咯地笑了起來。
「傍晚的時候你不是讓我吃了嗎?大笨蛋。」她伸出小手拍了拍肚子,又說道,「可是現在又餓了。那……我還能再吃晚飯嗎?」
唐景被武道隊開除後,學校也停了他每月900的訓練津貼,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收入了。
雖然他已經在某個武館找了份陪練,也就是俗稱「挨打」的工作,一個月有兩千,但是並不是日結,要等月底才能拿到錢。
為了省錢,每天的中飯要分成兩份,一份中午吃,一份晚上吃。
蘇小瑾知道晚上的那份已經被自己提早吃了,所以就問還能不能吃晚飯。
這樣的要求,唐景無法拒絕。
他摸了摸口袋裏僅剩下的最後十塊錢,對她說道,「等着,哥哥去買泡麵。」
「那買一包就好了,小瑾和哥哥一人一半。」蘇小瑾開心地說道,「不要火腿腸,小瑾……現在都不愛吃了。」
唐景苦笑着摸了摸蘇小瑾的頭,這小妮子明明是最愛吃火腿腸的。
出了屋子,反鎖上門,路過狹小的客廳時,唐景突然聽到小陽台那裏有一陣異常的響動。
過去一看,竟然是一隻斑鳩。
很大的一隻斑鳩,應該是不小心從半開的窗戶飛進來的。
說起來已經好久沒吃肉了。
唐景身形驟然一閃,飛速竄入陽台,隨後伸手迅捷地一抓,就輕鬆地抓住了這隻已經撲騰地筋疲力盡的斑鳩。
來到公用的廚房,他迅速擰斷了斑鳩的脖子,然後放血、去毛、清洗……
回屋,他對蘇小瑾說道,「哥哥給你做斑鳩湯。」
蘇小瑾歡快地跳了起來,然後問道,「斑鳩是啥?」
「吃的,跟雞一樣。」
「那它吃穀子嗎?」
「嗯。」
「也是咯咯咯叫的嗎?」
「嗯。」
「它打得過蜈蚣嗎?」
「嗯。」
「那它跟鴨子是好朋友嗎?」
「閉嘴。」
唐景把洗好的斑鳩在鍋里,再加了些清水,滴了點醬油,蓋上鍋蓋就開始悶煮。
水慢慢沸騰了。
肉香在狹窄的房間裏飄散起來,小傢伙蹲在爐子旁一動不動得看着鍋子,深怕煮壞了。
這時,敲門聲響了。
唐景開門,發現是房東的女兒趙穎。
趙穎和唐景差不多大,但是還沒脫離青春叛逆期。
她穿着一條熱褲,很短,修長筆直的美腿很惹眼。上身是一件畫着骷髏的T恤,被圓潤而挺拔的某處撐得有些緊。
她身材火辣,皮膚很好,明眸皓齒,大小也算的上美女一個——如果不是頂着一頭金黃的爆炸頭,並且劉海處有一撮頭髮挑染了綠色的話。
「你看到我的珍珠鳩了嗎?」她提着一個空鳥籠,開門見山的問道。
唐景回頭看了眼電磁爐上正在咕咕冒氣的鍋,陷入了沉思。
趙穎的鼻子微微動了兩下,似乎聞到了什麼,然後推開唐景走到了電磁爐邊。
揭開鍋蓋,香氣撲鼻。
趙穎咽了下口水,但是沒忘記自己是來查實罪證的。
她張開潔白的五指比劃了下,覺得燉的應該就是鳥類。
而不是家禽。
證據確鑿。
鍋里是一隻鳥,鍋外是一隻禽獸!
這隻禽獸!
「唐景!你把老娘的珍珠鳩給燉了?啊啊!燉了,你居然給燉了!」
她指着唐景,暴跳如雷,聲音尖銳地直刺人的耳膜。
這是個身材和脾氣同樣火爆的女人。
蘇小瑾被嚇到了,哭着跑到了唐景身後。
唐景摟住蘇小瑾,對趙穎說道,「多少錢,我賠你。」
趙穎指着唐景噼里啪啦地說道,「賠?你賠得起嗎?這隻鳥我花1000塊買來的,養了它這麼久,沒想到第一次帶這裏來就被你燉了!鳥錢先不提,這精神損失你賠得起嗎?這麼可愛的小動物,你居然說燉就燉了,你怎麼這麼冷血啊?」
唐景無意爭吵,想了想,認真地提出了解決方案。
「這鍋鳥歸你,另外我再賠你1000。不過,1000塊我要到月底才能給你。」
「鳥歸我?鳥都被你燉了!」趙穎氣到發抖,恨不得馬上掐死這個混蛋,「你意思是讓我吃了它?這特麼算吃你的鳥還是吃我的鳥?」
蘇小瑾哭着說道,「小瑾不吃了,都給大姐姐,大姐姐別生氣了。」
唐景抱起蘇小瑾,語氣微冷地對趙穎說道,「要是不夠,你回去想好了再來,不要嚇到小孩。」
趙穎看了眼哭得稀里嘩啦的蘇小瑾,嘆了口氣,說話聲終於小了點。
「來,到外面說。」她指了指門外。
唐景安撫了下小瑾,讓她在裏面待會,然後走到門外。
趙穎說道,「這樣,錢我可以不要,只要你幫我個忙,這事兒就一筆勾銷,怎麼樣?」
「什麼忙?」
「幫我去揍一個人,你不是號稱武道隊的嗎?這不難吧?」
「我已經退出武道隊了。」
「退出了沒事,你武功總沒被廢吧?」
唐景想了想,說道,「可以。不過,價錢加兩百,現付。」
趙穎杏眼一瞪,「我去,坐地起價啊你?」
「你考慮下。」
兩百,意味着接下去幾天他和蘇小瑾的伙食費有着落了,這很重要。
至於打誰,不重要。
因為他本來就是「魔頭」。
趙穎無語地搖了搖頭,「行吧,就當姐們兒給小妮子買零食了。」
說着,她掏出兩百塊錢,卻不給唐景,而是走進屋子塞到了蘇小瑾手裏。
「小美女,記住啊,姐姐不是壞人,你哥哥是壞蛋,是他煮了姐姐的鳥姐姐才罵他的。」
蘇小瑾卻把錢還給趙穎,然後搖搖頭認真地說道,「哥哥不是壞人。」
趙穎討了個沒趣,啪地一聲把錢拍桌子上,說道,「今晚十點,東相大學西門外見。」
然後氣鼓鼓地出了門。
唐景蘇小瑾擦了擦眼淚,對她說道,「沒事了,不哭。」
蘇小瑾果然不哭了,因為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冒着熱氣的鍋子上。
咽了咽口水,一臉認真地問道,「哥哥,那咱……還吃嗎?」
「吃。」唐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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